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页,捡起来一看,才发觉并不是。
竟不知是何时被夹进去的。
纸上画的是一幅五星连珠图,一旁提了八个字“国泰民安,宜开旧制”,笔触锋利,绝非出自琼音这般闺中女子之手。宜开旧制——卓偐不由想到此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恢复夏苗一事,是谁在暗中发纵指使,不言自明。
他微微皱起了眉。
片刻合掌一攥,那张五星连珠被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字纸篓。他收拾起桌上的星格,按顺序放回到柜中,重新锁好,将钥匙放回值房。再回转时,却忽见堂内影影憧憧,有个人站在纸篓旁,弯腰翻看着什么。
他吃了一惊,以为是琼音公主去而复返。
“卓兄?”那人却忽而站直了。
他这才看清是沈佩之来了,松了一口气,复又疑惑道:“你在找什么?”
“昨儿张校书郎来,给了我两篇文章,不知叫他们收哪里去了……”沈佩之叹了口气,“大约是被小吏作废纸扔了吧。”说完也不再找,上前扯了卓偐,“快走吧。今晚闷热得很,也只有台顶能凉快些了……”
他们两个一道往观天台去。而另一边,琼音则已经漏夜潜出宫去,来到了湘王府。
湘王一见她来,便问道:“办完了?”
“嗯。”琼音叹了口气,“完了是完了 ,只不过时候赶的不好,我瞧今晚太常寺值夜那人,不像是个开窍的。叫他去办,未必能成——”
说着将前后细细描述了一遍,湘王听过后不免一哂,这个叫卓偐的不是不开窍,反倒是太开窍了。
“不妨。”他微微一笑,“且等等看,总有人上钩呢。”
这话是叫他说着了。隔日,太常寺侍召沈佩之上奏皇帝,说夜观天象之间,见有五星连珠,是为吉兆,理应承祖制,沿袭先帝时期的流风遗泽——这自然指的就是恢复夏苗一事了。湘王听说“沈佩之”这三字时,便觉得有些耳熟,脑海中不其然浮现出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努力一回想,才记起是当初明章街上那个回头看的年轻人。
原来就是他。前情后序一经串连,竟丝毫不叫人觉着意外。
当年五月,皇帝下旨重开了雱山猎场。
“宋将军也是知天命之年了,”皇帝的心情显然还是不错的。去雱山的路上,甚至说了个不那么庄重的玩笑,“不知将军如今箭法,可还精湛如昔?朕近日新得一员虎将,将军可要当心了,莫输给了年轻人。”
这指的自然是今年镇北巡抚的后起之秀,宁朔将军符止。
宋将军面色微微难看:“回陛下,后生可畏,臣不敢夸口。臣虽三十年苦心孤诣,却也未必敢当精湛二字。”
他自负武艺,向来不肯输于人后,当下虽是推说“不敢”,语气却十分生硬。
符止策马在旁,自然不会去掠其锋芒,见状只作听不懂。皇帝看在眼中,不由笑着瞥了他一眼,半晌说道:“既然如此 ,不如请二位比试一场。就以——”他抬头看了看,随手一指猎场围栏的木梁,“就以扎红缎的那条横梁为靶,如何?”
宋将军听完亦不答话,当即抽出一支箭,弯弓一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箭头正钉在红缎上。
而另一边符止方才慢腾腾搭箭瞄准,许久射出一箭,堪堪挨上了木梁的边缘。
只不过,他们这处距那木梁百步有余,在旁人眼中看来,已都是叹为观止的神技。一时间欢声雷动,皇帝大笑道:“好!——究竟是宋将军技高一筹,朕重重有赏!”
宋将军方才上前领赏谢了恩。一时皇帝又令众臣不必拘束,可自行策马入场游猎。起初,还无人肯动,但渐渐地,就有些年轻的开始按捺不住。后来见到安平县主一介女子,都由湘王领着绝尘而去,众人才纷纷挽弓带箭,策马入山。
“符爱卿,朕倒是以为,你今日该罚——”
符止正抬头环顾四面高山,忽听皇帝说出这样一句,不免大大一愕,转过头来。皇帝虽然口中说“罚”,但面含笑意,眼中光华矍矍。符止这才明白自己方才有意藏拙、输宋将军一筹,此种行径,已尽为皇帝所看穿。
一时无言,许久才低头请罪:“陛下圣明。”
“起来——朕说罚你跪了吗?”皇帝不禁好气又好笑,指着他道,“上马。从现在开始,让朕瞧瞧你的真本事!”
君臣二人并驾齐驱,策马奔入猎场,虽有大批皇家禁军紧随在后,依旧没有消减皇帝的兴致。不多时,听见山林深处传来阵阵虎啸,皇帝双目微亮:“符爱卿,你且随朕去看看……”话音未落,却见一名禁军策马狂奔而来。
到了近前,这人翻身一滚,伏跪于地。高声道:“禀陛下——宋将军为猛虎抓伤,血流不止!湘王殿下为救宋将军亦身负重伤,还请陛下定夺!”
皇帝脸色骤然一变,似急似怒,不知想到了什么,紧紧抓住了手中的长弓。片刻才吩咐停止行猎,即刻将这两人护送回京,延医救治。这时在长安主事的是简王与丞相王缄,名义上是共同监国,但政务基本还是交由丞相府,简王不过是坐镇宫中,实际上什么都不用管。在谆宁殿待了一上午,他都有点烦了,用过午食顾自回了凌虚殿。却连衣都未及换,就听说了湘王被猛虎抓伤送还的消息。
简王自然是吃了一惊。
只得又连忙迎出来,这时肩舆已经被抬进了宫门,里面的湘王似是昏过去了,任几个小内侍如何唤他,都毫无声息。简王起初还疑心自己这位二哥又在自导自演,装神弄鬼,但一掀帘,才发觉坐垫上一滩殷红的血迹,湘王面色惨白,紧紧闭着双眼。简王这才信了是真的,上前伸手去扶。
却不想衣衫浸了血格外黏腻,一下被捉开了半边。露出湘王肩头赫然一道刀口。
简王目光不由一凝。
就在这时,湘王忽然睁开了眼睛,灼灼盯着面前的幼弟。简王回过神来,抬头淡淡瞧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伸手重将他的衣衫掩回去,折身退了出来。
在外面低低吩咐内侍:“殿下昏迷不醒,你们将他搭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100 凤凰台上忆吹箫(三)
待再回到王府,已是几日之后。
这一刀砍的说深也不深,湘王身体底子还算不错,自他带伤还能跟琼音来一发已经可见一斑。回府后闭门谢客,少半是为了养伤,一多半,还是为了避开这风口浪尖的麻烦。
苦涩的药味细细密密,弥漫在空气中。屋内门窗紧闭,却并不闷热,屋角四座仙人捧金盘的底座安着雕作蓬莱仙境的冰山,此起彼伏的‘嘀嗒’声,搅扰这一个寂静午后的清梦。他自帐中坐起身,只听廊外一溜模糊的脚步声,解蓝隔着门,低声禀道:“殿下,太常寺沈侍召前来探疾。”
既然早已说了闭门谢客,解蓝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寻常的来客,根本不会往里通报。只是这个沈佩之沈侍召,与旁人自然有些不同,之前若非他出头,恢复夏苗一事,尚且不能这样顺利。如此说来,他与湘王虽无一次正式谋面,却也算半个心腹了。
而湘王如今身有微恙,是很足以成为一次创造谋面理由的。
“他倒有些小聪明,”湘王轻嗤了一声,“真是不少费心思啊。”
解蓝试探道:“那奴才……这就让他进来?”
“不。不是时候,他心太急了。”
墙角的冰山渐渐融化,他自金盘中夹起薄薄的一片,含在舌尖上。那近乎麻痹的冰凉中,竟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湘王微微笑了下,“这样的人,有小慧而无大谋……能堪当什么用呢?”
沈佩之在王府客厅内等了好一阵,始终不见那传话中人回转,他心中不定,一连吞了好几口温茶。茶盏敲在几面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好似一声声击打在他心上。忽见内门隔帘一阵晃动,叮咚作响,是那中人去而复返。沈佩之立即坐直了身子。
“沈侍召久等了。”解蓝见他神态浮躁,心中想到湘王说他不堪大用,不免暗自附和了一番。面上却笑带笑道,“沈侍召关怀殿下心领。只是这几日天气潮热,殿下伤势反复,实不能起身见客。劳沈侍召空跑一趟,实在是惭愧。”
“哪里哪里……”沈佩之闻言大为失望。
解蓝微微一笑:“沈侍召少安毋躁,眼下局势未明。待得日后,自有相见之期。”这话说得沈佩之心头猛一跳,抬头去看,解蓝却只是不动声色,上前为他斟了一杯茶,“殿下叮嘱,今日暑气炎炎,沈侍召还是多饮几盏茶再走吧。”他说着,转身退了出去。
只留沈佩之一人坐在原地,琢磨起解蓝方才所言,不免好一阵茫然,半晌才回过神来。一低头,却忽见茶托子一角压了薄薄一张纸,再回想解蓝方才斟茶的动作,心中不由狂跳起来。
他下意识环视四周,只见客厅内只留自己一人,这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