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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你回家。”
“我不回去,就在这混。嗳,你回去可不能说我在这。”
“我跟谁说,我这号人谁理?”
“张叔,我一直很佩服你,你是有功夫的。多盏请你在我的弟兄面前露一手,给他们开开眼。”
张一二听了心里很愉悦但没啃声。
到了坡上小米子说:“要不这样,我帮你把客人送去,你在这等着。”
张一二犹豫起来。
“张叔,帮你做点事还不应该吗,我不要你一分钱的。”
张一二这才答应。
小米子解下纤绳递给张一二,又吹了一声哨,招来一小弟兄说:“这就是我平时说的张叔,你们照应下,我去去就来。”说完把三轮车踩得飞快,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一二等到中午仍不见小米子,心焦了,冲着小米子去的方向骂道:“狗日的,我比你老子还要大,你竟用这法子骗我?”
小弟兄说:“不会的,小米子义气的很,不是那种人。”
后来小弟兄买来猪头肉和酒铺在路牙子上,张一二边喝边等,心情才好些。
一直等到天擦黑,张一二才见到小米子,正欲发火,小米子掏出一把钱塞到他的手中,说:“没想到三轮车的生意这么好做,一趟接着一趟不让你熄火。”
张一二一数比他平时挣的还要多,顿时气就没了,掏出几张往小米子手中塞,说:“拿着。”
小米子玩味地问小弟兄们:“这钱我能拿吗?”
小弟兄们都来劝,张一二这才把钱收起。
小米子接着说:“张叔,弟兄们都想看你耍两下。”
张一二有些得意,这些年来他从未得到过这样的人间温暖和器重。但他从没认真练过功,只是看旁人练过,晓得一点皮毛而已,有点犯难。
小米子见张一二犹豫说:“酒哪?”
一小弟兄递上酒瓶。
“酒喝到刚才才歇下,就不喝了。”张一二推辞不过,准备敷衍了事,他活动着筋骨说:“你们怎么晓得我有功夫的?”
“都传雾了。说你气功了得,一头就能把一堵墙撞垮。我认定你的头不是秃,是练功练出来的。”
张一二的头从小就不肯长毛,今天却被当做功夫人的特征,心里更加得意:“那都是年青时候的事了,现在已好长时间不练,功夫早退了。要说功夫你老子算一个,‘噌’地一声能上房。”
小米子说:“你认识我爸?”
“解放前,出来混的,没不认识你老子的?我不仅认识你老子,还认识你的亲娘。”张一二喝了一下午的酒,有点口无遮拦。
“赛素花不是我亲娘?”
小米子原只知道张乙甲不是亲爹。
“那都是解放前的事了,不说它了。你们看好了。”张一二马步抱拳开始舞起来。打的什么拳他也不晓得,但他还故意显摆,踢腿时踢得甩高。没想到他的裤子不撑台,两裤脚管扎得死紧,踩车子不碍事,两腿猛地分开就赶不上趟了,又是条打了补丁的旧裤子,只听“吱啦”一声,裤档张开一大口子,露出了屁股蛋子。那时像他这档子的人,从不穿衬裤的。
小弟兄们一阵哄笑,小米子笑得弯了腰。
张一二以为笑他拳打得不好,有点生气,他收了架子骂道:“狗日的,我比你老子大,你这法子笑我?”
小米子停住笑说:“你看看你的裤子。”
张一二一摸才知道划子比他想像的大得多。
小米子说:“张叔你也走不掉了,晚上就和我们挤挤睡,顺便说说我娘的事。天黑了我叫他们去找条裤子来。”
张一二想想没别的法子,只好随他。
几个人拥着三轮车进了巷子,在一院门口停住。小米子翻过院墙开了大铁门。几个人在一空荡荡的房间里席地而坐,铺开买来的酒菜好不快活地喝起来。
两杯酒下肚,张一二开始颠了,为了提高身份他把听他哥哥张乙甲说的事当自己的经历说了:“你家娘死得不值,生下你没几天,为点小事,惹急了你家老子,你家老子曹义虎是有功夫的,伸手过去就轻轻地一拍,就把你娘像拍苍蝇一样给拍死了。你家老子后悔得几次要剁掉自己的膀子,弟兄们死命的拦才做罢。后来一年多我们几乎天天换女人,你家老子碰都不碰。有一天一小子来说,有个军官藏了个小老婆在他家院里。那小老婆长得才是女人了。大家都跑去偷偷地看,果然是从没见过的漂亮,白得像水仙。就是嘴大,但大得不离谱。他们商议把那女人抢来孝敬你家老子。趁黑他们给了那军官一蒙棍,用麻袋装着抛到江里。他们把那女人往你家老子面前一搁,你家老子是吃惯晕的见了这块肥肉还能不流口水?就动了戒心。那女人开始还闹了几天,你家老子把小把戏朝她身上一撩,还怪得狠,那女人就不闹了,那小把戏也不哭了。你猜那女人和那小把戏是谁?”
小米子已经有数,但没说。
“就是你现在的娘赛素花和你。”
“后来呢?”
张一二喝了口酒,抓了块猪鼻子搁进嘴里嚼了会儿说:“后来你家老子接到上司的命令,去拆印刷厂的机器,和工人摆开场子干起来。混战中,不知从哪飞来一毒镖正中你家老子的颈脖子,你家老子没熬几天就死了。”
“我要知道那个发镖的是谁,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张一二听了这话心头一怔,谈兴顿时没了。
“张叔,接着说。”
“再后来你娘怎么和张乙甲到一起的,又怎么住到胜利巷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张叔我敬你。”小米子抓过酒瓶“咕噜”了几口递给张一二。
张一二欲喝又止惊嚷道:“不好,我今天可被你害苦了。”
小米子问怎么回事,张一二就把派出所找他的事说了遍。
小米子说:“嘿,我当是什么事啦,明天再说。”
“不行,我今儿个不去,他们要揪死我的。”
小米子看张一二态度坚决就脱下自己的军裤递过去。
那时时髦穿军装,是人是鬼都套着军装。
张一二也不客气,穿上裤子骑上车就走,小米子追上来说:“张叔,看见何老太婆知会一声我在这,旁人不要说噢。”
张一二到了派出所的大门口时,家家已经亮灯。
派出所的门口正热闹着,许多人把抄来的红木橱、柜、和皮箱子往停在门口的大板车上搬。
张一二寻思这盏进去说不定天亮都回不了家,这吃饭的家伙放在大门外过夜被偷走怎么办?想了下,他把三轮车竖起靠到墙上,认为这样安全些。
派出所陈指导员正指挥往车上搬东西,庄墩骑着自行车过来说:“这是干什么呀?”
“干什么?为你擦屁股。你抄来的东西偏要往我这儿放。我这儿一泡尿绕三圈的派出所哪能放得下?弄到拍卖行去。”
庄墩架好自行车走近大板车,把那些搬上车的家具认真地看了看说:“把那张红木四仙桌给我留着。”
“你喜欢,早干什么的,偏要送到我这,然后再要。现在到了我手里就麻烦了。”
“你送到拍卖行也是卖,我掏钱买,还不行吗?”
“行,你真要就拿去。钱倒是无所谓的,尽管你就要到区里当副主任了,但大名要留下。”
“说起来你是老革命了,不派我说你。你这人是个好人,可就是好多方面教都教不会,这样下去,我真担心你要掉队。”
这时陈指导员看见有人用三轮车挡住了派出所的牌子,喊道:“嗳,嗳,这是谁呀?”
张一二循声看去,见派出所陈指导员走过来便站在那没动。
“噢,是张一二?”
“报告陈指导员,是我。”
“是不是酒喝多了?”
张一二一脸茫然,不知什么地方表现出酒态。
“这是什么地方?”
“专政机关。”
“你把三轮车竖着遮住派出所的牌子是什么意思?”
张一二年青时是个愣头青,现在虽已五十了,但愣头青的味一点没改。先前他没在意派出所的牌子,这会儿一看,还正是几乎把牌子挡死。慌忙过去,移动车子。
“你是看专政机关不顺眼,要把它改成车行是不是?你这是挑衅!”说到这陈指导员喊来几个搬东西的说:“你们把这三轮车带上,在去拍卖行的路上把它丢到废品回收站仓库。”说完陈指导员掉头就往派出所里走去。
张一二急了,他拦不住搬车的,就追上陈指导员求情:“陈指导员,你行行好,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你胆敢污蔑无产阶级专政机关,还晓得吃饭啊?”
“我哪有那胆子?没得车,我两口子要饿死的。”
“怎么?我还怕你用死来威胁?你看看你个熊样。”
“陈指导员,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知道说就别说,等考虑好了再说。我问你,今晚到派出所来有什么事?”
“周公安员叫我来的。”
“违犯监规了?”
张一二没吱声。
“我就猜到是为这。你不老实有苦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