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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都尉看着满身油渍两股战战的店小二,倒也没起疑心,打量了一眼屋子,料想这么狭窄的地方也藏不住人,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下令道:“搜!把楼下楼上、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给我细细地搜一遍,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是!”
禁卫军分成了两拨,一队搜查楼下,一队往楼上搜去。
楼梯刚上了一半,只听“哎哟!”一声,那一队人马应声滚作一团。
严惊傲抬头一望,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是苏见信初穿女装走不惯路,踩到了裙角跌落下楼,正好撞倒了前来搜人的禁卫军,一时间乱成一片。严惊傲不由暗暗钦佩自己的先见之明,要是自己穿起那些啰嗦的女子长裙,定比他还要狼狈。
仔细一看,苏见信忙里偷闲还给自己涂了红红的胭脂,眉毛画得活像豆虫一般,头上横七竖八地戴着五六把银钗珠簪,两只手腕上的镯子撞击得叮当作响。
只是毕竟比寻常女子高大许多,苏见信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严惊傲心中暗笑道:看来这鱼和雁不是因为你的美貌而落,肯定是被吓落的,岂止是吓落,也许胆小的还会被吓死。
宣武都尉狐疑地看着苏见信,正待问话,严惊傲抢先道:“娘子,你又跑出来做什么?还不赶快回房去!”
苏见信心领神会地朝严惊傲一扭身,使出娇滴滴的手段:“张郎,你不是说今天要带奴家去城里逛逛,为啥又把人家赶回去嘛?”
严惊傲努力地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蟑螂?还蛐蛐呢!
硬着头皮对宣武都尉解释道:“让官爷见笑了,小人的浑家自幼儿脑子不太好使的,小人正说要带她去城里瞧瞧大夫,可巧儿就碰到了官爷来了,这不,她的痴病又犯了。”
“哦”宣武都尉了然地点点头,暗自感慨真是好汉配丑妻。这时搜查的禁卫军来报:“回都尉,没有发现人犯!”
苏见信撒娇作痴地往宣武都尉身上扑,浓烈的桂花头油熏得宣武都尉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挥着手中不知从哪里翻出的丝帕痴笑道:“官爷好生魁梧哦,我家郎君说要带奴家去城里游玩,官爷是否也愿意陪奴家一同前往啊?”
宣武都尉掩着鼻,满脸厌恶鄙夷之色:“赶快走赶快走!小二,以后对你这傻婆娘看紧点儿,可别再让她乱跑了!”
“是,小人谢过官爷!”严惊傲陪着小心答道。
苏见信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到门口位置,和严惊傲站在一起。宣武都尉不无同情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严惊傲,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一展手上的布告打算细细对比一番。
苏见信和严惊傲默契地大喊一声“跑!”同时拔腿。当宣武都尉和禁卫军反应过来去追时,那两个人已经趁机混进城,融进茫茫人流当中了。
“累死我了!”苏见信鬼鬼祟祟地带着严惊傲溜进自己屋里,一把扯掉乱七八糟的钗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凉茶,抹抹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要不是咱们腿脚麻利,这会儿我准得陪你在大牢里蹲着呢!”
“苏见信!!都多少天了,你到底找到傲哥哥没有?”方婷儿在苏见信家里一向是来去自如,推开门,却只见苏见信和一个店小二站在一起,不由愣住了。
可是那店小二虽然衣衫腌臜破烂,却隐约透出凛冽的气势,方婷儿惊喜地眨了眨水溜溜的大眼睛:“傲哥哥!!”
严惊傲微微一笑,还未等开口,苏见信已经把脑袋伸了过来:“整天就知道催我找你的傲哥哥,为了他我都成这样了你也不关心一下!”
方婷儿这才注意到苏见信滑稽的装扮,顿时笑得抱起了肚子。苏见信的厚脸皮也抵挡不住,把方婷儿推出门,三下五除二洗了脸,换上自己的衣服,和严惊傲一同去前厅见过自己的父亲。
一见苏腾义,就好像见了自己父亲一般,严惊傲快步上前拜道:“侄儿见过伯父。”
苏腾义急忙把严惊傲双手扶起:“贤侄到了老夫家里,就是到了自己家一样,不必多礼。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严兄横遭不测,惊傲儿便和信儿无异,都是老夫的孩子。”
听到此话,严惊傲眼眶一酸,苏夫人在旁边早已拭起泪来。
苏见信大大咧咧地笑道:“娘,他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们面前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天下不能就这样就落入严家贼子手中,等我们兄弟俩一统江山的时候,您笑还来不及呢!”
苏腾义的脸色也严肃起来:“傲儿,现在谢家已经只手遮天,不再避人耳目,皇上被太子和谢家挟持控制,久不上朝,现在朝中人心惶惶,百姓议论纷纷,国事岌岌可危,若是没有人力挽狂澜,这江山怕是真的要变成谢家的了!”
“伯父,皇上一向多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落入谢家圈套?”
“皇上的确对谢家起了疑心,否则当时也不会把兵力分散与你,还招你为东床驸马,想来就是为了牵制谢聚峰的势力。只可惜,他低估了皇后和太子慕容辰的心机,恰恰是这两个他身边的人让他陷于万劫不复之地。谢家一旦当权,百姓可就受苦了!”
“伯父的意思是?”
“太子既然不是皇家血脉,岂能称帝?”
“傲儿明白了!”
“好,傲儿,信儿,随我到密室来吧!”
☆、二十、何去从
慕容沁揉揉腰,擦了一把汗,踮起脚尖费力地把水桶里的水倒进大缸里。御膳房的活计又脏又累,多亏有云澈在身旁照应,才算勉强应付。
御膳房的宫人们平日都知长公主待人宽厚和蔼,这次见她落难,各个为她抱不平,可他们作为下人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让她做些轻巧的事情。
“公主,我来帮您!”云澈放下自己手中的菜筐,跑来帮慕容沁拎起木桶,“您的手都结茧了。”
慕容沁看了看自己的手,摇摇头微笑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是还连累了你,在这里和我一起受苦!”
“公主都不怕苦,奴婢就更不怕了!公主,咱们好久不见二公主了,要不然,奴婢去求求她,看能不能…………”
慕容沁稍怔片刻,低下头拿起菜篮开始择菜:“各人有各命,躲也躲不过的。”
“同是公主,境遇可是千差万别。说起来,还真对不住你这个公主命呢!”一双宝相攒珠云丝锦鞋停在慕容沁眼前,顺着绣鞋往上望去,谢君恩不知何时来到了御膳房。
宫人们一看到谢君恩,都识趣地悄然避开了,慕容沁没有做声,依旧没停下手里的活儿。
谢君恩将手中把玩着的喜雀闹梅香囊挂回腰际,提起裙摆,弯□仔细地看着慕容沁的脸:“我原以为你会变得憔悴不堪呢,看来这御膳房的事情不够多啊,以后劈柴、推磨你也一起做了吧!”
慕容沁把谢君恩视若空气,空气里满是沉默。
谢君恩被慕容沁的态度激怒了:“都沦为下人了,还摆什么公主架子?!果然是庶出,连这点礼数都不懂!”说着一脚下去,踹翻了慕容沁手中的菜篮。
慕容沁站起来,盯牢谢君恩,一字一句道:“请谢小姐不要侮辱我的母妃!”
“哈哈,侮辱你的母妃?”谢君恩嘲讽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御膳房:“你的母妃将会很快追随你的父皇而去,那时候,我想侮辱也侮辱不上呀!”
“啪”地一声脆响止住了谢君恩的话,谢君恩捂着脸,呆了一呆,歇斯底里地叫道:“慕容沁!你敢对我动手?!莺儿,菲儿,给我打!”
莺儿和菲儿得令,一人抓住慕容沁的胳膊,一人就用长长的指甲往慕容沁的身上、腿上狠掐,慕容沁无处躲闪,咬牙受着。
云澈看不下去,苦苦哀求道:“谢小姐,您有气往奴婢身上撒吧,公主她身子弱禁不住……”
谢君恩手一拨,把云澈推倒在一边:“滚!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
莺儿的指甲上已经带了慕容沁的血,慕容沁唇色苍白,身体前后打着摆子,快要坚持不住,宫人们胆战心惊,无人敢上前求情。
“住手!”一声娇斥传来,原来是眉心得到消息,带着几个丫鬟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