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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面汤
远远近近,又是婴儿的哭声。
摇摆不定的船上,黑暗里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
有人死了,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有个女人用并不怎么柔和的声音唱着摇篮曲,哄着那个啼哭的婴儿。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反反复复的做着这个梦,特别是身上受伤的时候,伤的越重,梦境就越真实,只是梦里所有人的面孔,一直都没有清晰过。
小尘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裴傅庭。他捧了一卷书,正低头读着,离他不远的案几上摆了一个香炉,里面嫋嫋飘出的清香,似乎有助于镇定心神。
是王爷将自己抱回来的吗?小尘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然后试着动了动胳膊,立刻感觉到一股扯裂般的疼痛,连带着整个背上都是火烧火燎的。
裴傅庭放下手中的书,朝矮床看了一眼。
小尘想,他坐着,自己躺着,如果不行大礼,是死罪吧。
王爷。
奴才罪该万死。
发不出声音,嗓子在受鞭刑的时候,已经哑了。
裴傅庭似乎并不介意小尘此刻的无理,他将小尘身上的被子拉到腰线以下,那个少年的整个背便露在了外面。原本光洁的背,现在是满目的狰狞。
“爹──”
帐外传来了裴铭的呼声,天色已晚,他随着裴傅宣收队后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平日里裴傅庭教的那些军中礼数他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冲进帐篷的裴铭看见裴傅庭立在床前,小尘的半张脸从他身后露出来,那个刚挨过刑的奴隶,此刻正用一只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向自己。
“爹,孩儿回来了!”裴铭脸上依旧带着笑,被胜利的喜悦充斥的脑袋冷静下来,他跪下来给裴傅庭行大礼:“爹,今日三叔与孩儿活捉到一个副将。”究竟是有点孩子心性,说到副将的时候裴铭的脸上略带着骄傲:“孩儿上去与他大战了几个回合,还刺中了他的手臂!”
裴傅庭点点头,将裴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铭儿有没有受伤?”
“孩儿没有!那人叫萧丰,现在正关着呢,爹要不要去看看?”
听见萧丰的名字,裴铭看见躺在床上的小尘似乎动了一下。
“咦?我说小尘那奴才怎么不见了!原来在爹爹这里,爹爹是要亲自关押他了?”
裴铭这话说的极有分寸,他也知道裴傅庭原在裴王府里就养了几个男宠,
现今无论裴傅庭对小尘怀着怎样的心思,他这么问算是最最得体的。
裴傅庭也不答他,只道:“铭儿你来。”
裴铭听话的走过去,裴傅庭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问道:“饿吗?我吩咐厨子给你烧一碗面可好?”
裴铭很乖巧的点头,然后用眼角余光去看床上的小尘,发现他已经阖上了眼睛。
军营里的厨子依照裴傅庭的指示,给裴铭送去一碗面条,然后为他端来一碗热热的面汤。要知道,在边塞面条是顶金贵的东西,裴傅庭随行也只带来一点,他自己并不喜欢面食,面条是给裴铭改进伙食的。
那碗热腾腾的面汤仿佛被遗弃般搁置在了案几上,裴傅庭又重新拿起看了一半的书。
背上还是很痛,裴铭走后,小尘又睁开了眼睛,一天没有吃东西,那面汤的香味诱的他已经有些饥饿。对于饿肚子这样的事情,小尘早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背和胃同时疼起来,真是不好受。想起从前受伤的时候,总有英红哥照顾着,可是现在……
小尘望着跳动的红烛,眼角偷偷流下一滴眼泪。
再累再苦也没有哭过,只不过他坚强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害怕一个人的孤独。
起风了。红烛闪了闪,只那一眨眼的功夫,小尘发现裴傅庭已经到了自己跟前。他将什么东西放在床头,然后负手走了出去,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的。
小尘努力的抬高头,发现那碗面汤就平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不顾伤口努力的挣起来,鲜美的汤触到双唇,暖融融的温度恰到好处。
第十四章:情药
小尘只在裴傅庭的帐内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被挪到马夫住的帐篷里,整日里听见的都是马匹的响鼻和跺蹄子声。
那个原来照顾过他的马夫得知小尘平安回来,出于心里愧疚,自愿承担起照顾他的任务,一日三餐,餐餐都是由他端去喂与小尘喝,换药擦身一样都没拉下。
“王爷肯定是盼着你能继续给他捏肩呢,你别看他凶巴巴冷冰冰的样子,人家毕竟是王爷,见过的场面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谁对谁错还不是明眼的一下就看出来。”马夫还是有些心虚,只能说这些安慰小尘。
“嗯”小尘接过马夫递过来一点干饼,就着热水吃下去:“王爷留我这条命,总还是有用的。”
马夫叹了口气。
小尘吞着那没什么滋味的干饼,突然问道:“大叔,你知道这军营里关押俘虏的地方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马夫要管着马匹,就连几个将军的马也是他将养着,那几匹马不比普通的马,平日里吃的东西都要好一些,所以马夫有时候会去厨子那里领些泔水,一来一去也就熟了,闲的时候他也搭把手,帮厨子去送些吃食,关押犯人的地方倒是真的去过一次。
“我就随便问问,听说这次抓了许多俘虏,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像我这样还有饼吃。”
马夫心里感叹着小尘的善良也就把自己上次的经历说了出来:“我也就去过一次,马厩边上的西营,那里有重兵把守着,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你放心,裴将军给他们的待遇不算差。”
小尘在心里一一记下,然后又问:“大叔,那些战俘里可有小孩子?”
马夫当小尘又起了怜悯之心,他笑道:“小尘,这是打仗呢,俘虏里男人女人还有小孩子,都是有的。”
两个正说着,门外一只黑底金边靴子踏进来,靴子的主人身披褐色大麾手里提着一只青色小壶,一副目光炯炯的样子。
“恭迎小王爷。”马夫立刻跪倒在地上,小尘也挣扎着想要下地跪倒,却被裴铭拦住了。
裴铭抓着他的手,暗自用力:“小尘,好好养伤,其实咱们都不愿意相信你是叛徒。”
也不知当初是谁将他踢落而装作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谢王爷小王爷关心。”小尘垂下眼,抠着被子。
“现在事情还不明朗,你只管好好养伤,这些新鲜的羊奶你先拿去吃,以后要什么吃喝就只管让厨子送来。”
裴铭从来没有跟小尘和颜悦色过,此刻却像是换了个人,他亲自从壶里倒出一杯羊奶,马夫慌忙接过,端与小尘喝。
小尘跪在床上接了那奶,捧在手里,羊奶还有些微热。
裴铭轻轻笑道:“快趁热喝吧。”
那笑里是藏了刀剑呢。也许听他话喝下羊奶,不过是有个什么病痛,要是不听他的话,那才是死路一条。
一碗羊奶,小尘几乎是用一口气喝光的。
房间里黑漆漆的,似乎连马匹都安静的睡着了,许是这两天就要启程回京,马夫白天忙的够呛,晚上只一躺下便打起了呼噜。
小尘心里记挂着,就着趴在床上的姿势,一点点从床上挪下来。双脚触到地面的时候,他停下来仔细听了听动静。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马夫发出的响鼻声。
今夜多阴云,很多地方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小尘的鞭伤都在背上,双脚并没有大碍,虽然每走一步都疼的厉害,却还是一路扶着所有可以搀扶的东西,一步一步向西营的方向挪动。他根本没有把握能躲过巡逻的士兵,也根本没有想好该怎样靠近那个大牢,可是下意识的就是想去看萧丰一眼,或许禄乐也在里面……他可以去求王爷放了禄乐,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啊。
小尘疼的额头上不住的淌下汗水,嘴唇咬的发白,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歇一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连呼吸声都只能用袖子掩藏起来。
一路出奇的顺利,或许是因为这附近都是牲口棚,最近又连着得了大胜仗警卫有所松懈,所以巡逻的人并不多,偶尔走过的几个人,看见小尘穿着汉人衣服一副小马夫的打扮,也就没过多理睬。
西营就贴着马厩,可是小尘走的慢,寻常人一眨眼就能走到的脚程他楞是走了有大半个时辰。
天边的乌云突然散开,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
小尘扶着一根栓马柱,忽然觉得小腹有一鼓热量飞快的窜起来,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找不到出口。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连背上的疼痛也忘记了,只顾着用已经残破的指甲去抠那根柱子。
乌云又聚拢起来,小尘被汗水糊住的双眼前朦朦胧胧的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小尘心里一跳,急忙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