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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说谎~”萧云朔走到楚如悔身边,认真地对他说,“如悔,昭阳是真心喜欢你,你若是愿意,就娶了她吧。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岂不好?”
萧云朔总觉得,他不想再让楚如悔离开了,而留下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成为一家人。
楚如悔听了,温柔地笑了笑:“能与陛下成为家人,如悔自是万分荣幸。只是如悔不适合做夫婿,无法让公主幸福,如蒙陛下不弃,得以臣子的身份侍奉公主与陛下,如悔便已知足了。”
虽是感激的话语,萧云朔却听出一丝凄凉,为什么他这么怕与人亲近呢?难道是没有体会过家人的温暖?
“如悔,你……”
想要问他的身世,却又不忍心再碰他的痛处。
“……你不要这样说,就算不娶昭阳,如悔也是我萧云朔的家人。倒是如悔,不会嫌弃我萧家吧?”
“陛下玩笑了,如悔怎敢无端冒犯圣德,君臣有礼,朝廷才能稳定,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虽然很感动他的话,可毕竟他是皇帝,自己是朝臣,君君臣臣,才是治国的根本。
“是是。”萧云朔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如悔总是以天下为心,萧云朔惭愧不已。不过,君臣什么的终究只是给外人看的虚名,至少在你我心中,我把你当家人,总可以吧?”
也许是因为自己在十岁以后便失去了亲人之爱,萧云朔对楚如悔的孤独无依特别感同身受。
即使只有十年的亲情,我分你一点,好吗?
楚如悔看了看他,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也没有再反对。
第二天下午,三人一舟,一队侍从,浩浩荡荡地开到了临清湖,准备推舟下水。
别看萧忆如表面上单纯贪玩,实际上她老早就计划好了:等船一近湖中央,她就假装不小心滑倒,故意掉到水里,这样楚如悔就会游过来救她,然后他就会一路抱着她游到岸上,两个人湿嗒嗒的衣服抱在一起,温暖的湖水里,水草摇荡,肌肤相亲……
想到这里,昭阳公主不禁羞红了脸,下意识地扭动着身体,嘴角笑成了一把钩。
“你想什么呢?再不好好划可要翻了!”
萧忆如忽然被哥哥的叫声唤回到现实,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离湖中央不远了。
看看远方岸边的侍卫,长相已经看不太清楚了。萧忆如心下一横,故意把船桨摇得剧烈,然后身体用力一歪,重心一滑,径直跌入湖水里去。
她这一跌不要紧,整个小船直接被她的体重带翻,于是连楚如悔带萧云朔也一齐掉到了水里。
“救……救命!”萧忆如一边扑腾水,一边寻找着楚如悔的身影。
却说楚如悔一见船要翻,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好,然而也容不得他多想,就直接掉入了水中。萧云朔一见楚如悔落水,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可能不会游泳——南人自小与水为伴,凫水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楚如悔很可能一直生活在北方,那么他应该就一点水性都无。于是他迅速向楚如悔游去,如一条黑龙潜渊,一把抓住正在下沉的钟仪就往上拉。
楚如悔虽不擅长凫水,但也不是完全不识水性,一见萧云朔竟然要来救他,就心中不满,拼命挣扎。而萧云朔则以为他是受了惊吓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一边束紧他乱舞的两只手,一边抱着他努力往上浮。楚如悔自然又是不肯,费尽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未料一时用力过猛呛了口水进去,一边忍不住咳嗽,一边又吸了更多的水进肺里。萧云朔见状以为他快没气了,嘴巴凑过去就想传点气给他。楚如悔虽窒息得快昏过去了,一见那人凑过来的样,就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他的脸,向旁边游去,却在下一秒失去了意识,直直沉入水中。
再说昭阳公主,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她,就自己踩着水寻找俩人的影子。等到发现她那个白痴哥哥抱着楚如悔英雄救美似的向岸边游的时候,她简直肺都要气炸了,气急败坏地推开前来救她的侍卫,气鼓鼓地一个人凫着水游向岸边。
楚如悔上了岸,咳了一会儿水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萧云朔则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帮他理挡在脸上的头发。
昭阳公主从水里一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忽然醋劲大发,一把上去把萧云朔推开。
如果不是白痴哥哥捣乱,现在在咳水的应该是自己,而一边温柔地拍着后背一边帮自己理头发的应该是如悔哥哥!
“皇兄真讨厌!如悔哥哥不会自己游泳吗?你干嘛非要救他!”昭阳公主气不择言,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萧云朔一愣,也不好说明自己的理由,只得半开玩笑:“英雄救美嘛~谁管美人自己需不需要救呢?”
楚如悔听了,冷冷地丢过去一句:“楚如悔可不是女人。”
萧云朔没想到楚如悔会这么在意,只得又陪笑:“那当然啦~哪有女人可以长得像如悔这么好看的?”
楚如悔正在气头上,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昭阳公主在一旁看着俩人一副打情骂俏的样子,心里更是一股无名火烧到头顶。
“皇兄你要是想女人了,就赶紧立后吧!别老缠着如悔哥哥,人家又不是你的男宠!”
昭阳的一顿抢白,倒让萧云朔哑口无言了。钟仪从他身边站起来,拍拍衣服,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向皇宫走去。
昭阳跟在他后面,向还呆呆坐在地上的哥哥一吐舌头,就蹦蹦跳跳地去追她的如悔哥哥了。
只剩下浑身湿透的虞武帝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远去的两人,想想昭阳刚才的话,眉头莫名一皱,忽然也觉得自己实在好笑,就干笑了两声,然后拍拍衣服站起来,向两人的方向走去。
第十九回
八年秋,二次考试结束。因考试进殿为官者十之六七,试进且为寒贱出身者又十之六七。所进诸官,无论门望,皆有清浊。其余为中正举荐入殿为官,荐进且为寒贱出身者十之二三,无上品,皆任浊;名门五品以上起家者半,多任清要。朝士不安,以乱朝纲为由,欲沮新政。赖公子钟仪及戚楚大族镇之,乃成。小族新贵,多有破家者。(《历代科举•;南朝虞》)
一转眼,第二年科举考试结束。新的考试制度无疑成功地撼动了传统的九品中正制,也成功地为楚如悔树立了更多的敌人。现在朝中,除了琅琊楚氏和依附楚氏的一两中等贵族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看他不顺眼,想方设法要找机会对他下手。然而钟仪公子毕竟是谦谦君子,又向来行事谨慎,与人无争,因此,想要构陷他个罪名,也着实是件难事。
萧云朔自然也注意到了朝中的变化,于是一方面减少了他非必要的工作——包括昭阳公主的授课,另一方面也尽可能安排楚如悔多在他身边,甚至不惜安排他在宫中夜值,只为防止他回去的路上遭人夜袭。
然而,这一番苦心在昭阳公主看来,却只是皇兄为妨碍她和楚如悔单独相处而设下的障碍。她自己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就去向宝儿求助。宝儿正巴不得昭阳公主可以少见钟仪公子呢,哪里会给她出主意?只宽语安慰他公子事繁,不该打扰云云。昭阳看出她不愿帮忙的意思,就索性甩手出去,找别人商量。
不过说是找别人商量,其实她在宫中也没几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短襦罗裙的公主闷闷地走到清和园里,一边踢着石子,上了小桥,入了凉亭,痴痴地盯着昆明池发呆。
“老臣参见昭阳公主。”没想到戚太傅竟突然出现,满面堆笑,恭恭敬敬地向昭阳鞠躬行礼。
年少的公主虽在宫中见过戚太傅几面,却不知他是干嘛的,只知道他和皇兄关系很近,而且应该官很大。于是就礼节性地向他点头回礼,然后继续想她的心事。
不过戚太傅却没有走,反而不怀好意地盯着单纯的昭阳公主,鼠眼一转,计上心来。
“公主可是有心事?”戚太傅笑呵呵地问。
昭阳公主瞥了他一眼,没打算告诉他。
戚太傅人老脸皮厚,又笑嘻嘻地问了一句:“公主可是在想着钟仪公子的事?”
被人说中心事,昭阳一时脸红,一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