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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执地跪在雪地里,任由飞雪覆身、冰冷冻身,甚至不惜感染严重风寒,昏睡两日,差点丢了小命。
    一命抵一命?慕雪乍然听到,微感诧异,但随后又重重点头,给予一句毫不犹豫的回答:“是。”
    不否认他还不曾想过,但若真要如此才能救师傅的话,那他的确会这么做。
    
忽而转念,似想起什么事似的,小脸上突现仓惶地欲挣扎起身,只是他染病未愈,又加上昏睡了两日未曾进食,因此根本没有体力撑起虚弱的身子,光是以手肘微侧身看着少年他就已经十分吃力了,怎么有办法自己起身?但他也不理自己虚弱不已的身子,在挪移的动作中,连人带被地,狠狠地跌下了床。
    吃痛地倒抽口气,顾不得摔疼的地方,酸软和无力感只能使他瘫在地上,费劲地喘息着,甚至连呼吸的声音,听起来都那么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一连串的举动看在少年眼中,只能用莫名其妙四个字来形容,虽然把慕雪疼痛难当、无法起身的窘况看入,他也丝毫没有上前搀扶、出口关怀的打算。
    他只是稳稳地坐在椅上,睇着一双淡漠的黑眸,无动于衷地看着慕雪。
    “你在做什么?”好好的床不待,嫌命太长是否?还是已经睡傻了?
    “我……我要找……莫老……爷……”喘息地将意思表达出来,吐出的气息变成白雾,在他眼前朦胧一片,让视线顿成模糊不清。
    身体似有千斤般重,像灌了铅似地,无法移动分毫,连一根指节也抬不起。
    “找他做什么?”连话都快说不出来还想找人?果真睡傻了。
    
头抵着冰冷的地板,阵阵寒意将他的体温慢慢地吸走。慕雪这才注意到,他刚刚是躺在温暖舒适的被褥里才不觉寒冷,可现在他离开了床上,只着一件薄薄衬衣,根本抵挡不住冻到骨子里的寒冷,他甚至有种脉搏将要停止跳动的错觉。
    他开始怀疑,方才的温暖其实是他幻想出来的。
    “……救……人……”微弱的气音吐出最后两个字,一双水灵似的大眼缓缓合上。
    陷入昏迷了。
    少年眼睁睁地看着慕雪失去意识,然后从困难的呼吸,到轻浅缓慢的本能反应,他仍是沉默。
    该不该救他?
    思索着现在地上,随时要断气的小人儿有何价值之处,不在乎地任由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等到慕雪气若游丝,呼吸细不可闻时,少年才勉强做下决定,扬声唤人。
    “黑煜。”
    一道身影随着声落立在少年身后,速度快得令人察觉不到。“少爷。”
    “让那小东西到床上温暖身子。”
    至少他的容貌很入他的眼,他的感觉很对他的脾胃。
    “是。”黑煜上前抱起全身和外头的落雪一样冷的纤瘦身子,将之安放在已无余温的被褥中,而后退到少年的身后,无声候着。
    “下去吧。”
    “是。”
    身形一动,房内又只剩下一脸沉思的少年,和躺在渐渐温暖起来的丝被中,慢慢回复体温的人儿。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少年让人撤下冷掉的茶,改换上温过的清酒,细啜慢饮,一点也不现焦急,只是沉静地垂首敛目,默然地等着床上的人的再次清醒。
    飘渺的意识一点一滴地聚拢,渐渐清晰,羽睫先是微微颤动,而后睁开一双迷惘的眼眸。
    刚刚……他看到了小时一起生活的村人,但影像模糊且不真切,爹娘……甚至在对他挥手,叫他别靠近……是梦吗?
    不待他理清头绪,冷冷的音调打断他的恍惚。
    “还清楚吗?”
    侧头看向维持不变坐姿的少年,慕雪轻喘一声,困难地回答:“还……清楚。”
    见他连说个话都有气无力的,还会喘呢!这才忆起那副不健壮的身子根本熬不了大病两日、粒米滴水未进的折磨。
    为此,少年扬声换人备来热粥,要给慕雪填肚,增加体力,好能继续接下来的“询问、测验”。
    怎料,虚弱不已的慕雪却摇头婉拒。“谢谢,可我……”
    少年顿时沉下脸,“照我的话做,你师傅的事就还有得商量。”
    不容人拒绝的语气令慕雪微惊。他是什么意思?“你是……”
    
他至今尚未得知少年的身份。看他一身上好质料的锦缎衣裳,上有织绣花样,那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再瞧那腰带,甚至镶有美石、配有翠玉,加上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和优雅举止,必是来头不小、身份不低。
    淡淡地瞥了下慕雪,少年仍不打算告知。“照我的话做。”
    这人好霸道。慕雪还欲再问:“可……”他还得去救师傅啊。
    话才出口,立即被少年突然变得严厉的视线给止住,慕雪胸口一窒,感觉那利似刀刃的目光仿佛正穿透过身体,明白表示主人的不悦。
    声音一反冰寒冷调,改为轻柔低语,却又蕴含令人不寒而栗的森森威胁。“别让我说第三次。”
    
正确来说,要他重复两次已属不该,他还未警告别人别令他说出第三次重复的话呢!看在这小东西不是他这领域的人的份上,姑且饶他一次,可别想再下次,不然他会亲自拧下那颗小脑袋。
    这比那冷言冷语更教慕雪胆战心惊。认清目前的状况不容他再度发言,那只是一种愚蠢的表现。
    认命地端起放置在小几上的磁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直到实在喝不下了,他才语带恳求地摇摇头:“我真的喝不下了。”
    少年瞄了下那尚余大半的内容物,不甚满意。
    他是猫吗?不但眼像猫、声像猫,就连食量也同猫儿一样小。但看那慕雪似较有元气了些,少年才勉强点点头,要候在门外的侍女把碗带走。
    房中又再度只剩下二人。
    为什么他不说话?慕雪心中迟疑着,微带不安地打破沉默。“现在……”
    
才起了个头,慕雪又没了声音。他不知该如何启口,到底……这个人是何身份,有是不是真要帮他,他都一无所知,他所探听到的,唯有莫府这条路可行,而这个人还有其它法子可帮忙吗?还是他也是莫府的一份子?又或者他与宫家人也有关系?
    愈想疑问愈深,愈想心中思绪愈乱,两道浓淡适中的秀眉不自觉地靠拢。
    任慕雪在心中几多臆测,少年也不给他解答,只是事不关己地道:“你说你想救秋罗,是因为你的命是他救的?”
    慕雪露出怔愕神色,但立即点头,“是。”
    是可以这么说的,虽然秋罗一直不认同这个说法,但他倒是这么认为。
    薄唇浅勾,微现无情笑意,吐出的话语有着一分试探、一分逗弄、和几分残忍。“那么,现今是我救了你,你又该作何打算?”
    咦?“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呵呵,他有了个好主意,挺有趣的想法。
    “我说,现在你的命该为谁所有?是秋罗?还是我?”
    慕雪的脑中一片混乱。
    看着那张小脸饱含困扰的模样,少年也在心中盘算。
    他从不做亏本生意,也不时常有良心,更和什么仁慈和善扯不上关系,有的,只是自己的要与不要、肯和不肯、愿或不愿的问题。
    
而慕雪,自雪地捡来的人,柳眉、杏眼,挺俏的鼻和柔嫩的菱唇,组在一张心型脸蛋上,如同娃娃般可爱,却又多了干净单纯的气息。如此好天赋,若假以时日喂养,想必会更令人期待。
    至于秋罗的事他早已有底,所以他有着必胜的筹码,也有自信的耐心,而小东西,就多加点油,来争取他的认同吧!
    希望他不是空有其表的傻子而已。
    少年再度开口:
    “如果,我答应帮你探探情况,会得到什么报酬?”算计的眸光闪亮地显现,毫不在意会被小东西发觉。
    可惜,心有重重愁雾的慕雪不会去注意到,兀自喃喃低语:“报酬?”
    
他哪给得起报酬,有的,不过是贱命一条,但他怀疑对方是否肯收,因他瘦巴巴的身材根本做不了多少事,更别说跟在秋罗身边的时候,他搬运过最重的东西,就只有他的包袱了,他连琴也搬不动。
    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看出不懂得隐藏的小脸蛋上有何忧虑,只是少年不快的不是这些,而是慕雪的死心眼。
    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他就是突然不快起来。
    没有发现自己内心起了不应有的独占欲,少年只觉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