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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华仙帝微一侧身轻松闪过,好整以暇拍了拍我的肩头,道:“仙气稀薄,法力想必也不甚牢靠。广源老儿就如此放心让子归去降那法力高深的女鬼?”
我竖起眼,抬脚就要往五华仙帝脚面上踩。广源老儿连忙制住我:“左护法稍安勿躁。左护法仙气内敛,深藏不露,能入的五华仙帝坐下的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五华仙帝似笑非笑弯起眼望向我,“哦?”了一声:“深藏不露?”我挺直了腰杆儿向他证明本仙使的男儿内涵和铁骨铮铮。五华仙帝端起茶盅浅饮了一口,道:“那好罢。”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在矮凳上蹲着,使牙签掏了掏牙。女鬼被捆妖锁绑成了一只粽子,在墙角扭动挣扎。我斜眼一瞥,起身,晃到它面前,朝它伸出手。
女鬼见状,眼一闭牙一咬,缩起脖子不畏不惧。它收起了青面獠牙的模样,看长相阳寿未尽时也该是个一笑能撂倒一城再笑能撂倒一国的美人,这么一闭眼,颇有些贞洁烈女的形容。我拧起眉毛。本仙使的样子当真像饥渴到连鬼都不放过么?
手一收,我果断干脆地又蹲回矮凳上。看你挣扎的可怜想给你松了绑算了,居然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爷懒得管你。
女鬼又缩回角落挣扎。我在这个山上临时找到的破旧小屋里蹲着望窗外,又打了个呵欠。想起广源老儿说等捉到了就用仙术传音告诉他。我一捉到女鬼就已经传音给了他。他在天上磨蹭磨蹭,下完那盘棋再喝上两杯出门茶,一边喝一遍把弟子仙童们叫道一处做报告般吩咐些杂七杂八。出了门照例慢悠悠晃到天锡殿算算衣服鞋子怎样穿戴最佳,拂尘拿在左手还是右手,走南天门时走左边右边还是中间。一番折腾下来,大抵凡间也就一年了。我搓搓下巴,考虑是不是先租所宅子安顿,毕竟要是在这草屋住上一年也忒过寒酸。
草屋的门被人轻叩两下。有人在门外道:“二爷,老爷让小的们来接您回府。”
门外头站着两三个家丁打扮的壮汉,为首的一人身量挺高,见我开门,冲我一揖道:“二爷,回府罢。老爷让小的们来迎您。”
二爷?老爷?
我瞅着门口的家丁的脸,并不记得见过。又或是一来人间时间错乱了一错,让本仙使体验了一把成仙前哪辈子的生活?
看了看身后漏顶的破草屋,再看看家丁身后华盖小轿。我向打头的那一人道:“你叫什么?”
那人躬身:“小的刘德。”
我颔首,转身进屋。女鬼在墙角裹着捆妖锁挣扎,我念了个法诀,女鬼的身形渐淡,最后只剩下一团白绳似的捆妖锁。从破了的窗纸向外天空看,晴空朗朗,天高云淡,人间时节逢秋,什么都刚刚好。
刘德在轿子前头引路,晃晃悠悠地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天将黑之前到了一所宅院外。
宅院建的颇气派,朱门金环,白墙黑瓦。下了轿子,一路上尽见着下人,见了我躬身唤一句二爷好。刘德和轿夫在大门边就退下了,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引我绕过一个个回廊,终于到了一扇门前。
管家敲了两下门,道:“老爷,二爷回来了。”
屋内传来不咸不淡“嗯”的一声。只这一声,让我稍稍定了心。
这声儿再熟悉不过。单是这朝夕相处的几千年间,这调调我也听了无数遍。
管家道了一声有事吩咐后退下了。我一把拍开镂空梅花纹的木门,嘿然道:“你怎的当上老爷了?神神叨叨的吓我一跳。”
门后是一间书房,干净敞亮。向阳的墙上开着一扇窗。现下是深秋冬初,敞着窗能望见窗外头园子里成片的白菊繁盛。五华仙帝就那么着好整以暇在窗边立着,袍襟绣着金色牡丹纹,大红衣袍,无比花哨无比晃眼,要多俗气有多俗气。闻声转过的脸狷丽俊美,恍若天人,姣好的眉眼一弯,笑吟吟道:“回来了?不错,很快。”
我合上门,按了一按,露牙笑道:“哪有你快。”
第三章
五华仙帝就那么完整的负手站在这所人间大宅的书房门前,笑眯眯地道:“不快。这所宅子是早就在人间置办好了的,只是略加齐整了一下罢了。”黑发半束,锦衣玉扇,倒还真有几分凡间纨绔弟子的模样。
我还想说什么,他抬手,扇端指了指我手中拎着的一团白绳样的东西:“先不说别的。这东西,你怎的就这样拎来了?”
我把那团白绳丢到他面前:“无妨,这鬼吸了不少阳气尚未来得及消化,晒一晒也好,有益于身体健康。”
白绳动了动,渐渐的覆上一层白光,变得似真似幻。白光中缚着女鬼,奄奄一息缩在那里。五华仙帝瞧了瞧,笑吟吟地道:“落在你手里,也算它倒运。”
我扯过张椅子坐下,道:“广源老儿说要以德服鬼,可没说在以德服之前不能先折腾折腾。”
五华仙帝晃了晃扇子,从袖中取出一只玉匣,打开,匣中泛出淡淡红光,笼罩了整间书房。女鬼低呼一声,一眨眼被收入匣中。捆妖锁散落,失了光泽。
我把捆妖锁收回腰间。五华仙帝扣上玉匣的细纽,收回袖中,弯起眼道:“广源老儿宫中起了点事儿,大抵要拖上那么几日。我近来刚好无事,便来凡间监督一下左护法,省的左护法流连人间,豁然忘返。”
我翘起一条腿,哼了一声,道:“那缭斓知了师弟,可多谢关照了。”
五华仙帝本名唤作缭斓,也的确是我的师弟。现在同在凡间,没那些个天条束着,本仙使自然放得开手脚,也没必要像在天庭那样给他当下人。不仅不当,本仙使还要翻身当大爷,好好算算这几千年来他小子压迫我对我指手划脚的总账。反正总归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不算白不算。
五华仙帝笑吟吟一扬眉,不置可否。
五华仙帝在凡间未飞升时的确是我的师弟,算年岁,我还比他长了几岁。
我自小时孤儿,在明月观中长大。明月观当年是座十分宏伟繁荣的道观,地处北斗山腰,风水宝地。明月观中到了我那一辈是“子”字。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师傅掐算一番道叫“子归”方好,于是我道号子归,名字也叫子归。
“子”一辈是观中最小的一辈。这一辈中加上我统共十一人,我排头位,底下子斋子漱子衿子钦子君子墨子凉子彻子秋子晨一字排开。当老大的日子十分闲适,生活乐不思蜀。然后又一天,师傅把一个男童领到我面前,道这是十二师弟,道号子缭。
我张口说:“知了?”然后被师傅以质疑大长老通天玄法为由,关了一天的小黑屋,面壁思过。
原来他的道号竟是大长老起的。从那之后我默默把这一天紧闭的账算到了他的头上。每次叫“子缭师弟”也会刚刚好不小心的叫成“知了师弟”。身为大师兄的我一叫,余下的十个师弟也便跟着一起叫。到后来四处张望不见师傅时,索性连“师弟”二字也一并省了去,张口就唤“知了。”
子缭便是五华仙帝,年幼的时候着实长得十分粉嫩,贵气昭然,一副皇室公子哥儿的派头。在我偷溜下山听得的话本里,他这类的定是家族内部纷争,为了掩人耳目,送来观中当弟子,风头过了再接回去。于是我心安理得一天天知了知了的叫下去,想既然是公子哥儿出来磨砺,我这也算是帮他,帮他磨砺脸皮。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子缭师弟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可怜兮兮梨花带雨,我每每叫他知了,他总是扬起纯良的笑脸唤一声大师兄,不见恼也不见怒,搞的我十分无趣。
子凉偷偷说:“大师兄,我听说富贵人家的小孩一般都少年老成,他一定是现在面子上不说,等着他家人来接的时候,一并算总账。”
闻言,我觉得子缭近日来格外好脾气的种种疑点蓦然的都说通了,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敢情这小子是蹲那儿等着我呐?
我气势汹汹的挽起袖子去找子缭。他站在道观桃苑左脚的桃树下,见我,粲然一笑:“大师兄。”笑的无比纯良无比无辜,让我登时感觉自己的嘴脸无比狰狞。
我粗着嗓子道:“你不练功,在这儿干嘛?”
子缭笑道:“师傅说我可以歇了。我方才过来的。”
我依旧粗声粗气地“嗯”了一声。子缭看着我,道:“大师兄,其实如果唤我的道号实在别扭的话,你可以唤我俗家的名字。我叫缭斓。”
子缭,缭斓,五华。一个个花哨无比。
当时我想,有那么一个软柿子来捏也不错。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