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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道:“临山有处园子,后面满坡都种迎春花,就在那院子里好。”迎春似乎听懂了,竟也点了点小脑瓜。
元春又问:“是各个弟弟妹妹都有?连宝弟弟都有?”
“便是都去也住的下。只恐怕宝弟弟嫌那里粗陋,不肯去。”我这样说自然有根据的,宝玉挑吃穿挑伺候的人都厉害,我修的别苑只以风景为好,家具呈设上做的打算都有限,可能真不能入他的眼。
老太太乐呵呵地从奶妈手中接过宝玉放在膝上抱着,宝玉竟似知道我在编排他,瞪大眼睛看我。元春就坐在老太太旁边,老太太另一只手搂着她。我于是在王夫人左手边坐着,王夫人时不时低声与我说话,外面燃放爆竹的时候还会将我揽在怀里怕惊着我。老太太房里十来个丫鬟绕前绕后地伺候,一大帮子人挤在一处,热闹是少不了的。这方是老太太爱过的日子,而贾府还远未到最鼎盛的时候。
别苑(下)
年后接连是元春十二我十六的生日,不免互相送个礼物。满了十六之后,不仅来往的事多了,因我年后伤风大病了一场,等我好时,已经搁置很久的为我娶妻冲喜一事也提了上来。
王夫人的意思,是从四大家族里找女孩儿来联姻。无奈她王家出色的女儿里,最大的就是王熙凤,如今才十岁,她也不好开口提。史家有合适年纪的女孩儿,老太太却不喜欢。老太太已说了,要脾气好,性格好,清贵,相貌好,又合得来的人家,贫富都是其次的。挑来挑去,终究按书上说的,相中了无人不诵诗书的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家。
当然,这只是相中了,却还没有定下来。老太太和王夫人要多在内眷中走动走动打听对方的人品性情,再问对方的意思,对方也要反过来打听我的情况,两家都中意了,才有提亲以及以后一系列事。
这时候成婚都是这样的,长辈们觉得好,那就可以约为姻亲。孩子们怎么想,基本不予考虑。我比一般人要强一些,好歹知道将来要娶的妻子是李纨,性格脾气都还不错。总比两眼一蒙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对于这个妻子,我自己也不知道心理抱的是什么态度。我只知道我会尽我的可能照顾她。她在最美好的少年时代嫁我为妇,心里自然期望我是她的良人,从此琴瑟和鸣,我已给不了她爱情,至少能给她一个家庭。她的家人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便要对的住这份信任。而我家的人希望我今早建立自己的家庭,夫妻和美,我也不能给他们添堵。
听闻她比我小三岁,其实还只是个小女孩,我多多少少有些觉得别扭。年纪都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虽然我不抗拒娶妻,但是比起女子,我更喜欢男人。这世界里龙阳之事甚多,但是除非我希望把老太太、王夫人和贾政一起气死,否则还是永远都不要叫他们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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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挣扎里,贾府迎来了贾宝玉的周岁生日。
宝玉是衔玉而生的,京城里众所周知。他抓周这一天有不少人抱着好奇来看。有不少是和贾赦贾珍他们品级爵位相当的,贾政写帖子的时候并没指望他们来,只是出于礼数说一声,结果来的人远远超出了预期,把我和贾政忙个倒仰。
我在宾客单子上看到了杨持和柳芳,于是寻了个理由只招呼宗族的客人,外边的人一概不见。贾政恐我年少冲撞了贵客,也同意我招待同宗的亲族,自己在外面张罗。
很快,半日过去,中午已到。厨房里长寿面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前面抓周完了就做。炕前大案也已经成设好,几十种抓周用的印章书籍文房四宝各色呈设铺在上面,一身红色的宝玉好奇地东张西望,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房里站的都是内眷或亲族,老太太、贾政和王夫人、李、王、赵、张四位奶妈在跟前看着,我不在跟前,只在墙角站着远远地宝玉抓周。
李嬷嬷一直在教宝玉去抓眼前的印章。不一会,宝玉大约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了,却不管那印章,直接爬向贾政最不想他抓的玩具,从玩具底下把贾政更不喜欢的胭脂盒子扒拉出来,牢牢抓在手里乐呵。
贾政那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头也不回地离开正房。王夫人不知该追出去好,还是该留下来好。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去贾政跟前碍眼,便走过去,对王夫人道:“方才有小子告诉我说,理国公席上短了什么,老爷去处理了。太太看需不需要从哪处支两个人过去帮忙?这里有我。”
王夫人点一下头,带着两个丫鬟出去了。我让李嬷嬷把宝玉抱起来,向内眷亲族们一一道谢。她们有的已经反应过来,便夸宝玉好福气,姐妹疼他之类的云云。说得两句话,长寿面已经来了,老太太的丫鬟又来禀报说已经设下了筵席,老太太便请大家移步花园吃酒。
午膳之后,观礼的宾客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我盘算着人都走完了,才出来和贾珍一起收拾残局。
隔着雕花窗,我听见贾赦和什么人边说边往客房来,走到门口,贾赦叫我:“正好,珠大爷帮我送送两位贵客。”
我转头一看,贾赦旁边笑语盈盈的两个,可不正是杨持柳芳。
该来的,躲不掉。我把计算好的单子给洗砚拿着,向他二人拱手,向贾赦道:“是。”
贾赦满意地拈着胡子对他们说:“这是家侄,两位,在下先告辞了,少陪,少陪。”
我恭送他回自己那房,有点心虚地对上杨持和柳芳,敛了袖子,道:“两位大人,这边请。”
杨持一路没说话,出了门,他的小厮牵马过来,他上马就走了。
我觉得他在生气,好吧,可以理解。他应该是第一次被人晾得这么彻底。
柳芳拽住我的手把我拉出去,劈面就问:“你什么意思!”
我不说话,反正我们肯定都认为自己没错。
柳芳略带质问地说道:“恒坚做错什么?就算他不该拿你开玩笑,不该太恣肆,他道歉了,你还想如何?”
我直视他,尽量用平常的语调回答:“我们原就不是一路人。多说无益。常丰茶楼,多金贵的地界;柳大爷、韩大爷、刘大爷,怎样的人物,只为了他的面子就得出来被他拉出来取笑作陪。若将来他又得罪了谁,焉知不会找了我去取笑?纵我是那轻浮不堪供你们取乐的人,何必摘上我的家人?杨二公子又仗义疏财,又会察言观色,还能体贴入微,是个很好的朋友,只是我自认我要不起。”
柳芳瞪了我一阵,和杨持一样,跳上马走了。
我目送他离开。和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他们就算屈尊了也是高高在上,我不屑领这个情;我又倔又左又多心又敏感还心胸狭隘,他们肯定不能迁就我。实际上确实也是谁都没错,不过毕竟不在一个世界。
宝玉的周岁过去了,生活一切照旧。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贾政一如既往地厌恶宝玉和我,王夫人一如既往地疼着儿女,老太太一如既往地宠着孙子孙女并为此和贾政不知起了多少矛盾……
林如海与我书信往来渐多。林家的书香世家真不是虚言,笔下汪洋肆意浩浩荡荡,于雄浑开阔能见精巧秀丽。若论博闻强识,真天下罕见。他一封信来,我往往要翻十几本书才能回,却让我乐在其中。得其一语,比得二十个老师还强。
元春已经在教宝玉识字了,她果真是手把着手带大宝玉的,怨不得姐妹兄弟中,她最疼的是宝玉。宝玉也争气,元春教他的东西,他多数都记得牢牢的。他两个一个愿教一个愿学,倒颇为相得。
迎春被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元春教宝玉认迎春花的时候,迎春悄悄地拉我的衣袖:“大哥哥,我也想学。”不免让我大为惊诧。
这惊诧只是一瞬间,很快我就转过弯来。是,红楼女儿里,围棋最出色的数迎春。一个善弈的人绝不会是一个木讷的呆子,迎春本就是个看得极透彻的人。刚好元春已不再找我问东问西了,于是我便常教迎春认认字,背背诗词。她学得慢,却从不停止。
小熙凤来走动的时候,元春问她要不要学认字。熙凤一摆手,手腕上的金银镯子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它不认得我,我为何要认得它?不认字也不碍我的事。”
她办事爽快豪迈,来去自有一本帐在心中,分毫无爽,也确实不需要认得字。不认字已是英雄,认了字叫我们这些须眉浊物一个个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