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和老李他们在巡检司客运站分手,他们带着煤先回去,最后那辆车的司机小赵在客运站等我们回来。
去兴县的客车最早一班是清晨6点,我和张大全窝在客运站的那个小小休息室里等。虽然是5月的天气了,但也许是空旷的缘故,休息室里还是冷嗖嗖的。我吸溜着鼻涕,把双腿抱在胸前,看看张大全,早睡着了。
到底是年轻。
其实换个人来看我也算不得老,只是经历的多了,人也许没老,心却倦了。
我想起父亲,如果他在天有灵,知道我这样做,不知道是会欣慰的笑笑,还是继续鄙夷着“毛还没长全呢”吐口吐沫。我猜多半是后者。鉴于他从没夸过我一句。
其实也无所谓,这世上每个人的表达方式和生活信念都不一样,也许甲之熊掌,乙之砒霜。父亲还是他那一代人的作派,他的一辈子都是这样过的,难道会因为我的出生而改变?难道我可以拗过一个人几十年的习惯?即便我无法接受,我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呢?我好像突然之间想通了这些浅显的道理,然而父亲已然不在了。甚至怀念起来,也只能想起两个人之间的怄气般的争吵,几乎没有什么温馨的画面。我想,父亲一定是觉得我不像他吧,所以才会时不时地愤怒,又或者他希望我做的更好?而这些,我都无从知晓了。我只知道,这样的父亲,在那个夜里,为了我这个他一直说不肖的儿子,拦在了路障前面,坚决地,想用他老迈枯瘦的身躯替我挡住扑面而来的灾厄。
我的眼泪不停使唤的流了下来,我深深地把头埋进膝盖里,拼命的想要控制住自己不由自主地颤抖,泪水打湿了我的牛仔裤,我哽咽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我想起舒炜,直到现在我还觉得他的离去像是一场梦,没有一丝一毫的现实感,好像他随时会出现在我面前,随时会伸手揉乱我的头发,然后宠溺的笑笑说,“没事儿,有哥呢,哥给你罩着。”而如果他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我始终没有真正接受他的离去。我总觉得自己能感觉到他,他的呼吸,他的话语,他的表情,他的一举一动,就好像宛如昨天。
还有凌萧粟,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妻子的离去呢?那个晚上,当他默许舒炜的离开时,他是怎样挣扎在矛盾的感情里?他和我不一样,我曾是个好勇斗狠的少年,现在也许还是,如果去掉后面那个年龄限制的名词的话,我的世界里除了家人几乎没有任何条条框框,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纵容自己的感情凌驾于是非观之上。而凌不同,他……并不是做了错事还可以无所谓的人。尽管已经不从事那份职业,他也还有着作为警察的自尊心,他始终无法彻底抛弃自己的使命,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个性取向不同的男人,他都是那么正直,正直到了可以使我发自内心尊敬的地步,然而我…却向那样的他提出了如此过分的要求……
我捂住脸,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我不能容忍自己再这么软弱,姐姐,小广,他们还在家里等着我,我们要好好地活下去,连同父亲和舒炜的份儿,要活得更好才是。
我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呼气,吸气,昏昏噩噩间,竟真的睡着了。
还是张大全摇醒了我,“哥,车来了。”
我吓了一跳,晕晕乎乎的就站了起来。他看着我的脸,吃惊的说,“哥,你没事吧?”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眼睛酸涩肿胀,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这怎么这么冷,怕是感冒了,赶紧上车吧。”
到兴县的时候刚刚过七点,我和张大全直接在刘家庄下了车,直奔煤管站而去。
张大全见我一直摆弄着手机,疑惑的问,“要是那个金刚钻不来怎么办?”
我笑笑,“他一定会来,因为我发了条他很感兴趣的消息过去。”
十五分钟后一个国字脸的男人大步流星向这边走来,几乎是怒发冲冠。
老张压低了声音对我喝斥道,“你想干什么?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我无辜的耸耸肩,“领导,这里好说话,我胆子小。”
他哼了一声。
“我手机功能不错吧,我觉得分辨率还蛮清楚地。”
他眯起眼睛,“想想清楚你在跟谁说话。”
我看着他,“我既然敢出来就不会轻易被吓倒,不管是散帮还是头头脑脑。张哥在这里是跺跺脚地都震三震的人物,我们既有缘结识,不如打个长远的主意,互利互惠。”
他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怎么说?”
好一幅贪婪的样子,我心里暗暗的骂,然而还是温和的说,“虽说煤是运出去了,可要是每次我的肾上腺素都这么分泌,对健康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猜您也不是只想和我混个脸熟。我们这次打通了路,三槽口和以后的运输还得烦您帮忙,不如年终一起结?”
他抄起两只手,“结多少?”
我咬咬牙,“抽一成。”
他瞪大了眼睛“真的?”
我点点头,“不过三槽口由你搞掂,我们利润有限,再抽不了了。另外,我也不想每次都在小善村挨棍子。”
他拍拍胸脯,“我张诚在兴县是什么人,你放一万个心。我再给你另外一个手机号,老李他们都不知道,你们到了只管找我就是。”
回去的路上我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太阳暖烘烘的晒在身上,惬意的不得了。
后来我问姐姐,“我给的是不是太多了?咱们的辛苦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出去跑路还不得打点这些牛鬼蛇神。”
我交叉双手,“姐你觉得老李在里面算个什么人物?“
“难说,留个心眼就是,也别亏了他,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卸磨杀驴。”
“他有二心,难怪不得车行那边的重用。”
姐姐细不可闻的笑笑。
老李大概也觉察了什么,以后见到我们有些讪讪的,人也勤快起来。姐姐如以往般待他,我却总觉得有些别扭。
我们一周两趟,玩命一般的在高速路上来回窜,慢慢的煤价涨了起来,大家伙儿手头也宽裕了,只是一个个晒得黝黑发亮。
我在一次从兴县回来的路上感冒了,不知怎么走了嗓子,没日没夜的咳嗽,大夫说内脏有伤,可能导致了轻微的肺部积水,说起话来胸口呼哧呼哧的,只好留在家里养着。
跑了大半年长途,我和凌萧粟联系的更少了。等有空再联系他,他的信箱已经不能用了。我猜他也许不想再见到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怅怅的。
这天从医院打完吊针回来已经是中午了,踏进屋里的时候突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矮个子。
“老杜?”
姓杜的家伙转过身来,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姐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轻轻地说,“杜警官来告诉我们,林亦又回来了。”
我睁大眼睛,“什么?”
姓杜的小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人看见他了,就在火车站附近。你们要搬家。”
“为什么要搬家?总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杜楚宁看了姐姐一眼,“我想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