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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凝视雪彤,只见她侧面雪白的脸颊被落日的余晖勾画出纤巧的金边,令人怦然心动。一轮红的象火炉,清的象暖玉的红日就挂在两人肩头。两人缓缓并肩纵缰而行,清风动裾,一丝兰郁芬芳钻入四郎鼻端,令他精神顿爽,只盼时间就此停住,就这么过一千年,一万年。他见雪彤衣衫单薄,瑟缩在风中,仿佛不胜寒意,当下解下外衣,纵马过去,轻轻披在雪彤身上。
雪彤回眸瞥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四郎提缰赶马,来到雪彤身前,只见她神情落寞,郁郁寡欢,忍不住问道:“杜姑娘,你不开心吗?”
雪彤遥望天边红日,幽幽的道:“再过两天,你的假期就结束了,你真的打算还回飞虎营吗?”
四郎顿了一顿,这几天来,他竭力不去想回营的事,但是这一天,还是迟早要来的。
雪彤回身凝视着他,眼中柔情脉脉,清晰而坚定的说:“四哥,只要你不放弃,我一定助你实现理想!”
四郎与她眼神相接,心中忽有所悟,摇了摇头。雪彤脸色微变,道:“四哥,那潘小雨使用卑劣手段夺取统领之位,全汴梁城的百姓都不服气,飞虎营将士更是群情激愤。难道你就甘心被姓潘的役使于股掌之上,戏弄侮辱,难道你就想让那些爱你,敬你,心疼你的兄弟们失望 ?潘小雨的统领是偷来的,他不配为之!你与飞虎营众兄弟冲锋陷阵,交心换命,刀口上换来的交情,又岂是潘小雨所能比拟?纵然你不想明着和他对抗,咱们暗中设计,将他除掉。营中不可无帅,到那时候,统领舍你而其谁?”
四郎想不到她这样飘逸如仙的姑娘,侃侃谈论起杀人来,竟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潘家人虽然恶迹昭著,那也不能一概而论之。我已叫人查过潘小雨,他自幼在仙霞山学艺,初次下山,并无过犯。这次夺印,虽然用了一点手段,但是罪不至死,我怎么能这么做?”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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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彤冷哼一声,道:“四哥,你宽厚仁慈,人家可未必放得过你呢。别忘了你在狱中,他差点要了你的命!那潘小雨如今是你长官,手操生杀大权,随便算计你一下,只怕不死也丢半条命。若是再诬蔑你谋反叛逆,说不定连全家都搭上呢。难道潘老贼处心积虑谋这统领之位,就是为了和杨家和平共处吗?”
四郎心中一惊,忍不住重新打量雪彤,不料她非但容颜绝世,见识竟也超凡脱俗,句句说到要害处,字字打在自己心坎上。方才所说,绝不是危言耸听,极有可能成为现实。自己这几日绞尽脑汁,反复思量,还是苦无对策。曾向父亲求计,反被父亲痛斥一顿,说道:“胸襟磊落,放眼四海皆是君子。心思阴暗,天下碌碌都是敌人。你还是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他无言可对,远望云海,披襟当风。只见紫云横空,绵亘万里,淡淡一弯眉月,如日争辉,苍穹无际,两人便如两颗渺小的沙尘,几乎完全被自然吞噬,若有若无。他胸怀一宽,豪气陡生,扬鞭笑道:“杜姑娘,你多虑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杨四郎自幼金戈铁马为伴,岂是任人欺凌之辈?”
雪彤默然,轻启双睫,双目如星,向四郎凝视,柔声道:“四哥,倘若是为了我,你愿不愿意与潘小雨一争高下?”
四郎一怔,见雪彤小嘴轻撇,满脸不快,眼中晶亮,似有泪珠,心中蓦地涌上一阵强烈的惶恐歉疚,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道:“杜姑娘,我知道我令你很失望。你曾经两次为我加油打气,可是我却没能把握机会。”他忽然双手搭上雪彤的香肩,双目炯炯,注视着她,道:“你放心!我一定令你知道,我杨四郎还是你心目中的英雄。”
雪彤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有讥嘲之意,道:“小妹心目的英雄,是顶天立地,敢做一番轰轰烈烈大事业的。可不是畏首畏尾,卑躬屈膝,委屈求全的滥好人!天下之事,成者王候败者贼,你失了统领,前程尽毁,就算再立军功,也盖不过长官去,只能让他永远骑在你的脖子上。见了他唯唯喏喏,打拱作揖。这样的英雄,小妹要来何用?小妹要的,是叱咤风云,统领千军万马,扭转乾坤,建功立业的杨四郎,可不是在人鞍前马后,服侍听命的杨副将!更何况他哥哥垂涎于我,倘若潘小雨对我无礼,你是视如不见,做你的称职副将呢?还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违抗军令?”说着,头也不回,纵马驰了出去。
她所说的话,就如几只大铁锤,重重砸在四郎的心口。砸的他眼前一阵发黑,险的从马上摔下,就此一睡不起。他望着雪彤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被山林淹没,并没有追赶上去。就在两个月前,这同样的背影,曾令他血脉贲涨,神魂颠倒,挨了军棍还觉得甜蜜蜜的,可是如今,这背影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令人浑身发冷,连脚趾头都结了冰。她只象天上的仙女,可以供人仰面注目。但今日的杨四郎,已经不再配的起她。雪彤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而唯其是实话,却是最能伤人,让人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他放松缰绳,任由枣红马缓缓绕山穿林而行。四周暮色渐浓,景色逐渐模糊,四郎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前面的路崎岖难行,路上的他形单影孤,一颗心空落落的。雪彤刚才的话,一遍遍在自己耳边荡漾。她说话时虽是娇靥含笑,莺声婉转,但措词严厉,极不寻常。在这几天相处的日子里,她慧质文心,隽语雅思,令人倾倒。可这时候,四郎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将永远的失去她了。名势权力,真的就那么重要?以至于清丽脱俗如雪彤,也如此在乎。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的心就象这暮色一样,越来越沉,越来越暗。
忽然前面不远处的绿荫丛中,隐隐现出数十支长竹竿。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又来到了劫后余生的绿柳庄。自从绿柳庄大火之后,四郎曾来过这里三次。第一次搭救伤者,第二次将募捐到的钱粮送过来,第三次组织庄民重建家园。此时,绿柳庄对他来说,含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仅改变了他的命运,而且庄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已经是他的好朋友了。
他在马臀上抽了一鞭,纵马驶了过去。只见一片残坦败瓦中,已有根根青绿竹竿的竖起,竹竿上铺了木板。庄子里高悬的盏盏夜明灯象天空中璀璨的星星,灿烂夺目。小伙子们在连夜工作,姑娘们提着竹篮穿梭来去,为自己的亲人们送茶送饭。清风吹过,仍是满鼻松林气息。地上未被烧焦的小草旁,已有紫色的小野花含羞串出。众人见了四郎,都含笑和他打招呼,“杨将军,杨少帅,四哥,四公子”的乱叫。四郎面对这些热情的人,也不便一副抑郁悲伤的样子,嘴角边只得流露出孩子般阳光的笑容。
他翻身下马,将马系在身旁一颗树上。拾起地上竹子,跃上木制平台,和众人一起搭起了他们的新家。他凝神做事,搭的又快又好,倾刻间已经铺好了第二层的隔板。当时虽值隆冬,额头却不禁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气。突然之间,心中变得平静详和,再也没有烦恼。
只听远处有人喊道:“吃饭了,吃饭了。”四郎做活良久,也觉肚子空得厉害。当下一笑站直身子,左脚一点木板,使一个燕子穿云,轻轻巧巧落在地上。还未站稳,周围已响起轰雷一样的喝采声。四郎含笑抱拳答谢。突然一个少女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飞快用手中的青罗手帕在四郎额头上抹了抹。四郎猝不及防,吓得一颗心突突乱跳,偷眼看她,只见她生着清秀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他久在军营,少和同龄少女来往,见她突发奇举,忍不住脸上晕出红来,忙退了一步。周围的喝采声,此时全变为笑声。四郎有象做小偷被事主当场抓住的惶恐,以最快的速度溜了人群,向村长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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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走到村长家,只听远处马蹄急促,几个声音同时喊道:“四哥,四哥!”四郎驻足回身,却见烟尘滚滚,几匹马倏忽如飞,转眼间驰到近前,停住脚步。当先一匹马上跳下一个少年,俊朗飘逸,双眼中却有冷傲之气射出。四郎认得是自己的结义兄弟林廷均。他身后一匹马紧随,马上少年眼珠乱转,表情玩世不恭,却是自己营中好友李子意。其后的两匹马上客也飞身跃下,身法矫健,一人身穿白衣,气度雍容,名唤白函友,另一人铁青着脸,名叫庄灵问。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