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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关东-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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椁,内里挂着黄缎衬子,外面油漆彩绘着《二十四孝图》。高高翘起的棺首;宛若一艘乘风破浪的大船的船头。

  头一年进铺子,玉霖给师傅师母打洗脸水倒尿盆,扫地挑水,递烟烧火诸种杂事全部包揽了。这一年,玉霖连斧子把儿也没摸着,更谈不上学什么手艺了,但这段打杂的生活倒使他贴切地融进了这个家庭,转眼过去了六年,他的手艺学成了学精了。这六年,前三年学徒,后三年帮雇,耿玉霖和郎家相处得像是一家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郎木匠和白四爷这样的人似乎只能是这个体性。郎木匠虽然是掌柜的,身边也带着几个徒弟,可干起活来也是不分彼此,外人根本分不出谁是伙计谁是东家,做出的活儿要样儿更要脸面。郎木匠的脾气果然像他自己说的不怎么好,尽管脾气古怪可心眼儿好使,有钱没钱的都一样,价钱高点低点他都不计较,即使给死刑犯人打造的薄皮棺材,也决不偷工减料。他时常教诲徒弟说,钱财是催命鬼,朋友才是护身皮:“干咱们这一行的,挣的可是死人的钱。虽说穷人富人,都不会吝惜在死人身上花钱,可也绝不能昧了良心。赚多赚少不要紧,图的是心里安逸,省得做恶梦。”

  耿玉霖出徒以后帮师父带了仨徒弟。本来郎木匠对把兄弟举荐来的这个徒弟就相近三分,再加上自己没儿子,这几年多亏玉霖帮衬打理。玉霖已出徒好几年,总这么无期限的留在身边也不是那么回事,时间长了,四爷那边就说不过去,便琢磨着要把铺子交给玉霖掌管,这样,就名正言顺了。和老伴儿一商量,老伴儿自然乐意,可玉霖却不同意,而且态度十分坚决。郎木匠见无法说服玉霖还是有些舍不得,便把一个女儿嫁给了他。

  玉霖娶回了郎木匠的女儿做了第二任妻子。那年,他已经三十岁出头了,老娘阮氏也已经辞世,没能看到这房儿媳妇过门。这个女人比玉霖小了整整十岁,一年后,小女人死于难产,耿玉霖就又成了光棍儿……

  接连操办了三回丧事,发送了两房媳妇又发丧老娘,大大损伤了耿玉霖的元气。更让他感到气馁的是,娶过两房媳妇却没有留下个后人,这给他带来了深刻的经久难愈的创伤。这些年,钱没攒下人也没攒下,算卦先生说他命犯“天煞”,注定是克妻的命。耿玉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算卦先生的话,可也觉得自己八字儿不济,活该一辈子打光棍儿。他记得白四爷说过的那句话:“这个女人跟你不是夫妻”,由此引发了他的联想。原本这两个女人都跟他不是夫妻——先前那两房媳妇就不该娶!

热土 30
绰号“大烟袋”的郑先生是“光复”那年落户东荒地的。这个郑先生堪称当世大儒,自幼私塾启蒙。当年的私塾究竟是何等模样,已经很少有人能说清楚,他只说私塾先生仅教授了他们几个或官宦或商贾的子弟,读《四书》诵《五经》,之乎者也倒比现在的大学生精通文墨。他还说,现在的学生可以写对联,也懂得些李渔“家对国,治对安;地主对天官;坎男对离女,周诰对殷盘”这些对韵的基本法则,可绝对没有他们这些人写出来的诗文巧妙对仗工整,现在的大学生可以写出好文章,可他能写得一手好铭旌……

  郑先生确实满腹经纶。无论对理数、星象、堪舆,以及水利、兵备、法律、政治都颇有研究。年轻之时,也曾胸怀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之志。高中进士后入奉天专修法学,民国五年始持教法政学堂,后因桦川县司法审判出现紊乱,大批官员出现腐化,郑先生被国民政府调往佳木斯,协助司法监督整顿地方秩序。然而,当他真正置身于恃强凌弱官商勾结贪婪成风的漩涡之中,便被官场上怵目惊心的黑暗惊呆了。据说,是在一场民告官的诉讼中,让他对国民政府彻底失去了信心,遂抱着“看破红尘惊破胆,识透人情冷透心”的满腔忧愤,离开了仕途;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郑先生是因为结交了“###”,同情“乱党”而遭到查办,虽侥幸活命却难逃被革去官职的下场,因此成了闲云野鹤,享受起桑麻南山的安逸。

  对于郑先生的身世和种种传说都已无从考证,但老先生对孔圣人的中庸之道始终信守不移又是人人可见。郑先生的后半生时常用“大学之道”中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有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有虑。虑而后能得”加以自我勉励。故,在东荒之地生活的后三十年,一直被世人视为灿若晨星却又自甘寂寞的贤达君子。农忙之时躬耕垄亩以食以帛,农闲时诵读批点自尝其味,其品行端正与世无争童叟无欺,为邻里乡亲排忧解难调解争执化干戈为玉帛,堪称是难得的人之楷模,山野之中只为精神而活着的雅士高人。

  郑先生本名郑肇庸,字溢谦,别号五柳。这些年来,人们好像已经淡忘了他的姓名别号,都只称呼他郑先生,小学里的教员则尊其为老夫子。东荒地可以不记得郑先生的名号,但却对郑先生的儿子始终念念不忘——没人不知道他有个叫郑学礼的儿子,土改时做过本县的副县长,后来听说调到省里做大官去了。

  在东荒地,郑先生的名讳基本没人能叫,只有耿玉崑心血来潮时,故作一本正经地唤上一声:“五柳兄啊……”对人称号,原本是一种敬重,可郑先生却不敢答应。为什么呢?原因是他跟耿氏兄弟论着借光儿亲家。亲家见面,特别是这种拐弯抹角的非儿女亲家凑到一起,不骂上几句就太见外啦!耿玉崑叫一声“五柳兄”或者直接叫一声“大烟袋”,便意味着一种挑衅,郑先生当然不甘示弱,随即会上演一出不同凡响的斗嘴戏,人们有幸从二人的嬉笑怒骂中增长了不少见识,看他俩斗嘴,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却总是耿玉崑吃亏的时候多,最经典的是有一年挂锄时他们开的那场玩笑,让人们深刻领教了两个老汉的诙谐和智慧。

  挂锄,是农事的一个阶段性标志,这个时候的庄稼已基本不用太莳弄了,灌溉和除草都已经停止,只待秋天开镰收割了,锄头就被挂起来,这样的休闲时光是很难得的。勤劳的农民一下子变得游手好闲起来,时常会聚拢在一起东拉西扯。一个溽热难耐的傍晚,几个人围着郑、耿两位老汉,听二人在古柳之下坐而论道。两个人边下五子棋,边抽烟纳凉谈说着或古今或身边的趣闻逸事。

  微风拂柳,两位老者正襟危坐在古树下,颇具仙风道骨的非凡气度。耿玉崑持小石子代表黑棋先行,首先在天元处落下一个棋子,郑先生则用黄草棍儿代替白棋。表面心平气和,可每一步却都走得风声水起,有声有色。

  下棋者慢条斯理,观棋者却紧张地注视着局势的变化。黑棋不慎露出破绽,郑先生依旧不动声色,只轻轻地将草棍儿一撂,形成了“五连禁手”的格局,耿玉崑顿时紧张。郑先生摇着蒲扇望着对手,在石桌上“啪!”“啪!”拍了两下,黄草棍儿随风飘落到地上。

  郑先生歪起脑袋故意气他:“臭棋篓子吧,迎风臭出二里地去。咋样,这回我得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耿玉崑虽说心里有些泄气,嘴却顶架儿:“肇庸兄啊,这就是你不对啦!我刚刚看出了一步好棋,还没等动手呢,你就把棋局给破坏了,你这是怕我赢你呀……哎!不就是一盘棋嘛,又不是赢房子赢地的,你至于吗?”

  耿玉崑一会儿五柳兄一会儿肇庸兄,死乞白赖不讲理把个郑先生气得直犯晕:“好好好,就算山人输啦!”耿玉崑得理不饶人,愈加神气活现起来:“啥叫算输啦?就输啦!”郑先生也不理他,自顾自慢条斯理地说:“下棋对弈要讲棋眼观棋脉,前瞻五百后顾一千。论仙风道骨,论出神入化你还都差得着远呐!”

  耿玉崑根本就不听他那一套,说:“得得得,你就别卖你那狗皮膏药啦,我就不信你总赢。”又下一盘,还是耿玉崑输,他厚着脸皮要悔棋,还振振有词:“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老虎尚有打盹的时候。才刚儿那步棋不能算,我得重走!”郑先生把二尺长的烟袋往石桌上一磕,态度坚决:“美出你鼻涕泡儿了呢还,不行,哪有那好事儿!”耿玉崑气急败坏地站起来:“都是纸上谈兵的把戏,输了赢了也看不出啥真本事来!”

  一句话说得郑先生哭笑不得:“那好啊,你说纸上谈兵不是真本事,那咱们就动点真格儿的,也好堵堵你这张不服输的嘴。”耿玉崑斜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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