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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孩该有多好。";
  ";你要知道,很多中国女孩都希望像你一样生活在法国。";我安慰她说。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希望自己生活在法国呢?";她问。
  ";我没想过。";我说,";我的意思是我虽然喜欢法国文化,但从来没有想过在法国生活。";
  ";那你为什么学法语呢?";
  ";因为喜欢读法国小说。";
  ";只是喜欢读小说?";
  ";可能还有音乐吧。";我说,";我喜欢肖邦,而肖邦是半个法国人。";
  薇奥莱特翻了翻书桌上的几本书。这几本书都是住在这间公寓以后从书店里买的,两本小说,一本是介绍大革命时期的法国历史的著作。但看得最多的还是她借给我的那本《绘画艺术的历史及渊源》。她把书桌上的几本书排放整齐。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你找的那幅关于音乐的画,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没有。";
  ";我想知道,如果你没有找到那幅画,那会怎么样呢?";
  ";也不会怎么样。";
  ";你右手上的那块伤疤,刚来巴黎的时候还没有吧?";
  ";那时候还没有。";
  ";你好像有些事不愿意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说。
  她凝视了我很长时间。
  ";这个周末去卢浮宫怎么样?两天时间应该可以看完那里。";
  ";好的。";我说。
  周末我们去了卢浮宫,花了两天时间看完那里,当然只是粗略地游览,因为不可能真的在短短两天就能完整地欣赏完卢浮宫所有的艺术收藏。有人曾花数年时间游览这座艺术圣殿,连美术馆的工作人员也不时发现前所未见的画作。从一楼到三楼,每一段长廊每一间展室里的艺术品都值得人们为之再三鉴赏,甚至连入口处的玻璃金字塔也不例外。可是并非每一件作品都能深得我心,比如达·芬奇的那幅《蒙娜丽莎》。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每个少女由衷的微笑都要比那幅画更加出色。
  卢浮宫里似乎并没有我要找的线索。只有两件艺术品相当接近。一件是德拉克洛瓦所画的《但丁与维吉尔共渡冥河》。另一件不是绘画,而是古埃及的《死亡之书》。我感觉两者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非常接近于我所找寻的东西,然而它们毕竟不是。
  离开卢浮宫,我们下到地铁站台,准备乘地铁返回左岸。这时,站台上传来小提琴的声音,是巴赫的G弦咏叹调。琴声与记忆里的琴声依稀有些相似。我循着琴声走去,在站台一角找到了演奏者,一位盲眼的老人。
  盲眼老人大约七十岁上下,须发花白,没有戴通常盲人所戴的墨镜,白色的眼珠在琴弓一开一合间偶有翻动。他穿一件干净的灰色大衣,头戴一顶显然式样奇特的帽子。这种式样奇特的帽子只有福楼拜在《包法利夫人》一书中描写过,但即使是福楼拜也未能准确描写这顶帽子的古怪模样。简单点说,盲眼老人头戴的就是夏尔·包法利式的帽子。
  老人的演奏很有专业水准。地上的敞开的提琴匣里散着十几枚硬币,有欧元有法郎。一曲终了,薇奥莱特轻轻把一枚十法郎的硬币递进琴匣里。盲眼老人脱帽致意。
  ";谢谢,接下来是莫扎特时间。";
  他戴上帽子,再度架起小提琴。这次演奏的是莫扎特的音乐,D大调嬉游曲第三乐章。
  我默默注视着盲眼老人的面孔。演奏时,他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那动听的琴声并不能在演奏者脸上掀起一丝情感的涟漪。失去了视力,盲人的面孔比起常人来要显的呆板。因为他们始终生活在黑暗之中。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不需要过多的表情。站台上人来人往,但老人只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
  不久,地铁驶入站台。乘客涌出地铁。我们瞬间陷入了汹涌的人潮里。当人潮退尽,老人恰好演奏完了莫扎特的小提琴曲,我把一枚十法郎硬币放进琴匣里,随着薇奥莱特走进车厢。
  ";想轻松的话,就听莫扎特的音乐好了。";他说
  我回过头,看见盲眼老人正把脸转向车厢。他像是在找寻某个人。那双已经没有用处的盲眼最后对准了我。老人露出令我难以释怀的笑容。笑容里有谴责和宽恕,亦有同情与嘲笑,甚至还包含着悲哀与怜悯。地铁的灯光微微闪烁,站台远端的手风琴艺人拉奏着手风琴,邻近的车厢里有人在吟诵阿尔蒂尔·兰波的诗句,盲眼老人在对我微笑。
  ";循着国王的血,您将找到问题的答案。";
  关闭的车门截断了老人的话语。地铁缓缓开动起来。透过移动的车窗,我看到他向我脱帽致意。
  
第四乐章 雨季 第一节 巴黎艺术之旅 五
五
  不知不觉间,四月已经过半,离二十五日只有十天的时间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发现那幅画。而维多克二世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周一雷米卡埃夫人来到巴黎。我与夫人还有勒内跟他的女友一块在Maxim's吃了顿晚饭。她问我的情况。我说自己现在正在游览巴黎的美术馆,一次艺术的旅行。
  ";在巴黎进行艺术的旅行,我想您是不会失望的。";夫人说。
  ";的确。";我说。
  晚上雷米卡埃夫人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我搭勒内的车回去,顺便去了勒内现在的住所。他和女友现在住在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旁一个两室的公寓里。房间小而精致,洁净又不乏温馨。客厅的墙壁上垂挂着一幅中国山水画。画中配着纳兰性德的词。此外茶几上还有一套紫砂茶具,书桌上摆着青竹雕刻的笔筒。勒内解释说房间是奥黛丽布置的。
  ";你喜欢中国文化?";我问奥黛丽。
  ";我是黑头发,从小大家都说我像中国人。所以也就喜欢上了中国文化。";她说,";您觉得我长得像中国人吗,先生?";
  ";我觉得与其说你像中国人,不如说你更像是奥黛丽·赫本。";
  奥黛丽笑了笑。";赫本,是吗?"; 
  ";是的。";
  ";不过在我看来,您很像理想王。";她说。
  ";理想王?";
  ";是我们的哲学教授,上次跟您提起过的。";勒内说,";他也是中国人。";
  ";你们教授的名字叫理想王?";
  ";当然不是。这只是我们私下对他的称呼。";
  ";柏拉图的理想国国王?";
  ";恐怕不是这个意思。";他有点为难地耸起肩膀。";我解释不好。您如果见到教授本人,自然会明白这个称呼的,";
  ";明天教授不是去自由学校讲课吗?";奥黛丽说。
  ";对了,";勒内说,";明天教授在法兰西学院有公开课。您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听一听。";
  ";明天什么时候?";我问。
  ";上午。";贵族青年回答。
  法兰西学院毗邻巴黎大学,离我住的学生公寓不远。我曾几次经过学院,但没有进去过。次日上午,当我一无所获地走出圣吉纳维芙图书馆时,时间刚过十点,离薇奥莱特下班的时间还早。信步走到学院附近,我想起了昨晚的谈话;于是走进了学院。
  学院不是正规课堂,因此任何人都可以随时进入或离开。走进教室,讲台上正在讲课的是一个东方人,我不知道他是否就是勒内和奥黛丽提到的哲学教授,但他所讲的确实和哲学有关。教室了大约有二三十个人,其中一些看样子是大学生,另一些研究某类专业问题的知识分子,还有一些大约只是好奇的游客,同我一样。我在前排找了个座位坐下。
  教授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不戴眼镜,短头发。体型中等,相貌平平,用不带口音的法语讲课,嗓音与他本人的气质一样平静。他的形象丝毫不能令人联想到国王。
  讲课的主题是";人与非人的对话";。根据听到的部分猜测,";非人世界";大约是指现代社会。因为他说:";我们以人的身份活在非人的世界里。";但多听几句,好像又不是我想的那样。因为话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