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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数字很精通，因为我在学校里学的是数学专业。”
“学数学专业，就能在瞬间记住那么多囚犯的囚号吗？”
“也不是绝对能行……需要学习一种叫做memonice的记忆术。”
“什么……你说什么？”
“人的大脑里有种‘短期记忆’器官，也就是Working memory，经过训练完全可以做到。”
“既然你拥有数学家的聪明头脑，怎么不去当中学教师，为什么要学习高利贷？”
独孤哲没读过什么书，他不喜欢纳罗在自己面前不以为然地说英语，所以他闷闷不乐地说道。纳罗没有注意到这些。
雨水进入他的眼睛，然而他却杀气腾腾地凝视着天空，眼睛也不眨。
“我……我只是想成为富翁。”
“能记住数字，就能成为富翁吗？”
“因为金钱就是数字。”
看着纳罗自信满满地回答自己，从来没有把钱和数字联系到一起的独孤哲也产生了某种错觉，似乎自己也知道这样的事实。
“数字的根本就是记忆力，没有哪个数字信息不需要记忆，口算也来自记忆……心算也开始于记忆，我知道成为富人的首要条件就是‘数字’和‘记忆力’。”
“你这个毛头小子，是不是财迷心窍啊？”
到了午饭时间，纳罗和独孤哲为了挡雨一起披着脱下的上衣，坐在铁匠场旁吃着盛在塑料餐具里的饭菜。他们的谈话仍然在继续：
“你小子掌握着很高级的学问……不过，学问并不一定能赚钱，不是吗？”
“以前是这样，至少在父母和家人因为金钱而像抹布似的被人撕扯之前，我也像所有的金融学者一样，梦想着到华尔街成为出色的NSCC（美国国家证券结算公司）要员。”
“后来呢？”
“但是，自从我们全家因为‘金钱’而支离破碎之后……自从我变成了杀人犯之后，我就觉得应该改变我的想法。”
危险的交易（4）
“怎么改变？”
独孤哲对纳罗的话越来越感兴趣了。曲折坎坷的人生故事总是耐人寻味。
“我要向猪狗不如的人渣宣战，我要进行‘钱的战争’！这场‘战争’将从我出狱那天开始，请您帮助我，老人家。”
“……”
独孤哲没有回答纳罗。
从那以后，纳罗就常常跟随在独孤哲的身边。
纳罗换到了独孤哲的牢房，为了二十四小时跟随在独孤哲左右，不管是他去卫生间、食堂，还是睡觉的时候。
为了见到独孤哲，金纳罗能够不惜代价地换监狱，现在想换个房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这家伙简直太好笑了……你为什么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
“因为您还没有回答我。”
“回答什么？”
“关于我们的‘合作’。只要我能从您这里学到‘高利贷技术’，出狱一年之内，我肯定能赚到大钱，然后来营救被判无期徒刑的您。”
“吹牛皮，臭小子。”
独孤哲不把纳罗放在眼里，拿起拖把和水盆打扫公共浴池去了。
“不是记住数字就能成为高利贷王的！”
听到独孤哲果断的声音，纳罗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所以我才想向您学习高利贷技术。”
“我没兴趣！滚蛋！”
“那你就打算一辈子在监狱里度过吗？”
“……”
果然有效果。纳罗记得他的眼神曾经动摇过。
“你了解我吗？”
“当然了解！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才到这里找你，不是吗？日本帝国主义末期，年仅十六岁的您用五十元钱开了家典当铺，结果像彗星似的成为大韩民国高利贷业界的‘点金手’，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您还有个外号叫‘巨手’。直到现在，人们仍然叫您‘钱神’。”
“钱神？简直是胡说八道！”
独孤哲气呼呼地把拖把放进水盆里洗了起来。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臭小子，现在都结束了，我只是个无可奈何地等待死亡的无期囚犯！”
“不，您没有罪。”
“……”
独孤哲冷冰冰地回头看了纳罗一眼。
“我杀死了人，而且手段极其恶劣。”
“只要有钱，即使有罪也都是‘无罪’，不是吗？您不是说过吗？有钱无罪，无钱有罪。”
“……”
独孤哲无法反驳纳罗，因为他也这样认为。
“我有信心，在一个月之内以合理合法的方式把十万元变成千万元，我要亲手再现您过去的神话……”
“……”
独孤哲咬紧了牙关。
他很想知道纳罗下面会说什么，提出怎样的方案，但是他不想流露自己的心情。
“听说这里的罪犯只要交纳一亿，就可以减刑一年。通常而言，无期徒刑的自然期限是二十年，如果当做一个周期的话，要想把老人家的刑期变为‘零’，需要的金额大约是20亿……”
纳罗弯着腰，注视着咬紧牙关瞪着自己的独孤哲。
望着独孤哲颤抖的眼神，纳罗继续说道：
“只要您把高利贷技术传授给我，我一定在出狱后一年之内带着20亿来救您出狱。当然这要等到我出狱的时候，也就是五年之后，不过，您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您要不要考虑考虑？”
“神……神经病！”
独孤哲把视线转向旁边。
“如果我真的掌握什么‘高利贷技术’，还会这么大年纪蹲监狱，过着清贫如洗的无期囚犯的生活吗？”
“那是因为您掌握的是日本帝国主义时期的旧式金融技术，没能跟随时代的步伐及时做出改变。”
“……”
“不过您的技术直到现在仍然是个神话，只要再稍微浇上点儿油……连小学门槛都没进过的老人家和首尔大学的首席毕业生、数字天才，面对同样的‘技术’，却可能演绎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模式。”
“你……调查过我？”
“‘调查’是孕育‘记忆力’的母亲，如果只能记住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就是‘废物记忆’了。”
独孤哲板起脸孔，注视着纳罗。
直到这时，他才相信连身家学历都摸得门儿清的纳罗真是为了见到自己才不惜动用“后台”，转到了国成监狱。
50年来，他的心里只装着金钱，过着粗鄙的生活，不知不觉间也开始承认纳罗了。
“这小子……看来真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散发出钱的味道……他的心狠手辣似乎也远胜于我，渗透出血腥的气息……”
“我们的交易继续吧？”
独孤哲正在用勺子舀汤，听见面前传来一个声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危险的交易（5）
果然是金纳罗。
至少在吃饭时间，他想安安静静地度过，然而金纳罗却是片刻也不肯放过他。
“哪怕是狗在吃食呢，也不应该打扰吧，何况是人……”
纳罗似乎不明白他的心思，就用稀薄的大酱汤，又叫“粪汤”的东西泡了米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好吧！在你出狱之前的五年时间里，我把‘高利贷秘诀’统统倒进你的脑子里！”
纳罗停下手里的勺子，望着独孤哲。
“你的脑子好使，我教你一样，你就能明白十样……甚至百样。”
“当然了。”
“好吧，就像你说的那样，同样是‘技术’，我这个笨头笨脑的家伙用着就是狗屎，你这个脑子抹油，转得飞快的家伙用起来足以发动核战争，甚至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见独孤哲承认了自己的提议，纳罗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他不知道独孤哲究竟要说什么，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不过，我在这五年里拼命教你赚钱的技术，将来如果你出狱以后逃之夭夭，那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是关在监牢里的无期囚犯，又不能砸碎监狱大门出去追你，砍掉你的脑袋，不是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您大可不必担心。我在出狱之前会把我的‘生命’交给您，这样总行了吧？”
“出狱之前把你的生命交给我？”
“我把我的性命交到您手里做担保，然后再出狱。如果我在学过高利贷技术出狱之后……在一年之内根本没有努力营救您出狱，或者连面也见不到，您可以杀死我。您想想吧。”
“……”
纳罗充满自信地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独孤哲望着纳罗的背影，脑子里愈加混乱了。
独孤哲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天，还是无法理解纳罗说过的那句话。
到了深夜，他仍然在想这个问题，难以入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