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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高久在僻远又消息闭塞的东阳,外面的事情看不到听不见,也没有人和他在一起谈论分析天下形势,听完吴起一席话,顿开茅塞,同时对眼前这位年轻的乡大夫从心里更加敬重起来。
吴起让他到民军中去教战,他又为了难,道:“卑职不曾习过武艺,对军旅之事知之甚少,又岂能教战于百姓?卑职委实不胜其任也!”
吴起道:“就先生所知,在东阳吏员或是百姓之中,可有胜任教战之人?”
孟高思想许久,摇摇头道:“乡民已是久年不曾习兵,卑职想不出可以胜任的教战者。”
吴起一时发了愁,没有教战的人,如何让民军学到杀敌的本领?如若民军不能作战,这样的民军又有何用?最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他让孟高从东阳百姓中挑选出了十名身体健壮又聪明干练的青年,自己亲自做教习;教成之后,让他们每人再教十人;这十人学成之后,再教十人……这样一教十,十教百,百教千,既解决了教官的不足,又使民军的训练质量和进度,都得到了切实保证。
东阳百姓习武练兵热火朝天地开展起来,但吴起听不到相邻之乡有练兵动静,他想起孟高说到的全国各乡百姓习武练兵都已流于形式,感到事情重大。足兵要靠全国,全国百姓都习练起来才能保证战时的需要。于是修书一封,让吴祥回往都城送呈老国相公仪休。其书曰:
卑职吴起,再拜国相:
庶民习于武事,乃我鲁强军足兵之策也,然起于东阳所见,民军习兵已弃。其缘由,齐、鲁睦邻经年,近又结为姻亲之国,民失警惕而忘战。起思,齐田氏无时不想加兵于我,只因时机不到而未发,一旦战起,我鲁少兵何以制敌。起又闻,我鲁诸乡民军习兵皆名存实无,望国相奏明君上,谕旨乡民习兵勿怠,以防不虞。
公仪休看了吴起的书信,不禁吃了一惊,实事求是的说,由于齐、鲁多年睦邻友好,近年又结为婚姻之国,他从思想上对齐国也放松了戒备,过去每年秋冬之交,他都要往全国各乡走一走,转一转,了解民情,对民军习兵进行督察,这些年,也是上了年纪,行动不便,再没有走出都城。但他万没想到,乡民习兵居然荒废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吴起来书提醒,一旦齐国对鲁加兵,后果必不堪设想。他带上吴起的书信立刻进宫面见鲁元公,自责有负于主上重托,虑事疏忽,险坏大事,奏请鲁元公速下诏命,限日全国各乡把民军训练恢复起来。
鲁元公舒伸双臂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老爱卿太多虑了吧!寡人又不招惹他齐国,他向寡人加的哪家子兵?”
公仪休道:“不是老臣多虑,有防方可无患,主公不可大意也。”
鲁元公根本不放在心上,他的耳朵里一直响着从寝宫里传过来的歌舞笙簧声,这时又有内侍走进来传话,说夫人催促,于是站起胖胖的躯身:
“好吧,老爱卿代寡人拟个诏命,颁下去就是了!”说完,丢下公仪休急匆匆走了出去。
第二年春,齐国国相田和遣使给鲁元公送来国书,其书曰:
齐相田和奉书鲁侯殿下:
昔吴师伐我,上国不念邻好,助吴战我师于艾陵,致我折损上将十员,兵甲十万,革车八百乘,此乃我齐百年之耻也。若鲁侯重修永好,割地百里,城十邑,可免动干戈。
田和的祖上是陈国陈厉公的儿子陈完,因陈国发生内乱,陈完出奔来到齐国,改姓为田,出任齐国工正(掌管百工和官营手工业)。到第四世田穰苴,因战功显赫,被齐景公授为大司马,自此田氏地位开始显达。到第六世田常,杀齐悼公,立简公,田常因此出任国相。田常死后,其子田盘继任国相。田盘为谋得齐国天下,使其兄弟宗人尽为齐国都邑大夫,完全把持了齐国的朝政大权。田盘死后,其孙田和继任国相,田和为相后,更加紧了他取代齐君的准备,他一方面结党营私排斥异己,一方面收买人心,齐国本来有豆、区、釜、钟四种量器,四升为一豆,各自再用它们的四倍,最后为一釜,十釜为一钟。但田和把豆、区、釜三种量器做了改制,将每种量器的容量都加大一成,这样钟的量自然也就加大。他们用自制的量器借粮于民,却用公室的小量器收回来。而且,他们将山上的木材运到市场出售,价格与山上同价;将海上的鱼、盐、蜃、蛤运到市场,售价与海上相同,以此来争取民心,换得百姓的归附。
但田和心里非常清楚,他要想取代齐君,除了要得到齐国臣民的拥戴,还需要得到天下诸侯国的承认,鲁国是君臣礼制的坚定维护国,如果杀掉齐宣公自立为君,定会遭到鲁国的干预,因此取代齐位必须首先降服鲁国,扫除障碍。让他暗暗高兴的是,由于鲁国多年没有同外敌发生过战事,臣民产生了麻痹思想,一向被鲁国视为强军足兵之策的全民习兵,渐渐流于形式。为加快他阴谋的实现,他又巧言说服齐宣公将其妹嫁给了鲁元公,造成了齐、鲁睦邻友好的假像,使得鲁国臣民进一步失去了对齐国的防范之心。几年前他曾想对鲁用兵,只因连年遭灾,盗民四起,只好作罢,经过几年的治理,国内渐趋稳定,用兵之心又起,近日他接连得报,说鲁国又陆续掀起全民习兵的热潮,他怀疑自己的谋算被鲁识破,于是立刻遣使往鲁下了战书。
鲁元公看了田和的书信,顿时惊得魂飞魄散,豆大的汗珠从他色如黄纸般的肥厚的大脸上滴落下来,急令内侍召来公仪休。
公仪休得知齐国要对鲁加兵,心里亦是忐忑不安,鲁国仅只两万常备军旅,乡民习兵又刚刚恢复不久,如何抵挡齐国的十万大军?但他很快便镇静下来,身为一国之相,托孤之臣,危机关头不能乱了方寸。
鲁元公心慌意乱,两只眼睛望着公仪休:“他田和,他田和说我鲁国帮着吴国在艾陵打了他齐国,寡人,寡人怎么不知道有这事儿?”
公仪休告诉他,鲁国助吴战齐于艾陵,是鲁哀公十年、齐悼公四年时候的事情,至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是时齐悼公之妹是邾国国君夫人,邾国国君依仗齐国,对鲁无礼,鲁哀公起兵伐邾,破其国,并俘获邾君,囚禁于负瑕。齐悼公认为鲁执邾君是目中无齐,于是遣使往吴乞师,当时吴王夫差正愁北上试兵无名,遂答应出师与齐联合伐鲁。鲁哀公得报,赶忙遣使往齐,除答应立刻释放邾君复归其国,并应允向齐献让三邑。齐悼公得到好处,便又遣使往见吴王,说鲁已服罪,不敢劳大王之军,夫差一听大怒,说:“吴师行止,一凭齐命,吴国岂是齐之属国?寡人当亲自至齐,以问前后二命之故!”将齐使喝退。鲁哀公听说吴王对齐生怒,又立刻遣使往见吴王,约同伐齐,吴王欣然起师,围齐南鄙。齐举国惊异,认为都是齐悼公无端召寇。齐大夫田常为使吴退兵,鸩杀悼公,并以疾讣告吴军:“上国膺受天命,寡君得罪,遂遭暴疾,上天代大王行诛,幸赐矜恤,勿陨社稷,愿事事服事上国。”夫差乃班师而退,鲁亦归师。齐悼公死后,立简公,转年,田常又奏请简公伐鲁,说鲁为邻国,却同吴伐齐,此恨不能不雪。于是齐简公命国书为大将,高无平、宗楼为副将,率兵十万,革车千乘伐鲁。鲁哀公闻报,立马向吴求救。吴王夫差率大军行至艾陵与齐师相遇,吴、鲁联军与齐师大战七日,齐师大败,不仅包括国书在内的十员大将死于乱军之中,八百乘革车亦尽为吴有。齐简公害怕吴、鲁联军直入腹地,急忙遣使大贡金币于吴王,谢罪请和。
鲁元公又急又怕地眨巴着两只眼睛:“这么说,这事儿也怨不得我鲁国呀,他怎么还拿这事儿做借口?”
公仪休:“他既然要加兵于我,哪里还讲什么黑白短长、是非曲直!”
鲁元公拭拭总也拭不尽的汗水:“老爱卿你看,该怎么办?是和他战还是跟他讲和呢?”
“战!”公仪休斩钉截铁。
鲁元公:“这,这,战要是不胜,又,又怎么办?”
公仪休:“主公想想看,我鲁国一总多大疆域?又有多少城邑?他田和出口要割我百里之地,城邑十座,这岂不等于要主公把整个鲁国都拱手送于他?他的目的不只是要我割地献城,更是要我臣而服之,听命于他,故而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舍此别无他路。战,我未必败,他齐未必胜,田和强词夺理,出师无名,必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