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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新庆来自江苏阜宁,来北京前,在老家就学了瓦工的手艺,1995年跟同乡一起来北京“打拼”。开始时,他做瓦工,但由于瓦工的活儿一天30元的工资比刮白少,于是,干了半年瓦工后,他转行做了刮白的工种,一天40元钱,与别的工种一样,不包吃住。
干了十多年刮白,贾新庆的技术相当娴熟,刮白的质量也非常高。令他得意的是,今年,同乡老金脱离公司出来单干后,唯一带出来的工人就是他,他对老金的器重十分感激。老金出来单干,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摆脱公司的“约束”。贾新庆说,现在的装修公司基本上都是先将工程揽下来,然后分包给一个个班长,班长率领着自己的装修队,有河南的、安徽的、江苏的……公司再从装修款中抽成,一般的比例是3∶7,公司拿三成,装修队拿七成。
老金自己出来单干,少了公司的抽成,立刻给他涨了工资,现在他每天的工资涨到了50元,贾新庆很满意。
工资虽然涨了,但刮白这行的职业病也在贾新庆的身上日渐显现。刮白是打腻子前的一道工序,就是将毛坯房表面刷的一层白石灰用砂纸打掉,以便打腻子、刷底漆、面漆,这道工序是整个房间装修的关键,墙面平不平整,完全取决于刮白刮得好不好,而刮白的工具也就是常见的砂纸,一套70~80平米的房间刮下来,仔细点儿,需要2天时间。
贾新庆说,那会儿给公司干的时候,公司除了给他们配备工具和工作服外,也给他们配备专门的防尘眼镜,可是戴上那玩意儿,基本上干不成什么活儿了,因为灰尘大,往往不到5分钟,眼镜上就附着上一层厚厚的灰,啥也看不见了,就只得用布擦眼镜,干起活来哪有工夫停停擦擦,那样很耽误时间,耽误工程进度。
可不戴眼镜和口罩,最遭罪的就是眼睛和嗓子,贾新庆说自己的眼睛患了严重的细菌性结膜炎,上午拿了几盒药,就用去他将近两天的工资。而且现在他的声音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由于吸进太多的粉尘,现在自己不仅患有严重的咽炎,而且肺也不好,晚上经常咳醒。
8∶00开工,12∶00~14∶00吃饭,晚上20∶00歇工,贾新庆每天要干足10个钟头。午饭一般是在小区门口的流动饭摊上解决的。3元钱的盒饭两个素菜,5元钱的盒饭多一个荤菜,贾新庆说:“中午不吃好,下午的活儿还怎么干?多少得吃点肉,还得有瓶酒。”喝酒的时候是他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才38岁,就弄了一身病。”贾新庆说起来就黯然神伤。当年如果不是父亲生意失败,欠了大笔钱,也许现在自己的境况不至于此。中学还没毕业,他就跟同乡出来。他们这行没有学历要求,没有年龄限制,唯一的条件就是能吃苦,肯出力。
贾新庆说,如今,虽然在北京买房的人很多,装修这行的前景很看好,但竞争也日趋激烈,各装修公司铺天盖地的广告暂且不说,就是在新开盘的楼前转悠的装修游击队,也是人山人海。活儿不好揽,所以一些装修队采取的是“以质取胜”、靠“熟人带动”的策略,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提成一说,但这比起公司里的抽成,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其实我现在也属于装修游击队的一员。”贾新庆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份。由于装修游击队收费较专业装修公司少,所以许多业主不惜风险都有意请装修游击队。贾新庆说,干他们这行,讲诚信的少,不少装修队都是干一票,捞一把就走人,因此经常有偷换业主家材料,或是拿着业主支付的首款跑掉的现象发生。像正规的公司都有3年保修的承诺,这对他们这些装修游击队来说,那简直是不可能的,装修游击队最主要的特点就是流动,哪有活儿在哪干,3年间不知换多少个城市打工呢,哪里能兑现什么承诺!
而一旦干起活儿来,就得耍点小手腕,这里面的“门道”很多,贾新庆了如指掌,就拿装修一套###十平米的房子来说,包工包料的话,原本5万元的工程,可以通过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净赚6000元左右。瓦工可以从料上下手,劣质水泥,每包可节省5元左右,一共可赚100~200元;买劣质的瓷砖,每块可节省05~10元,可赚900元;瓷砖水泥不实内空,可省工钱约150~250元。至于说木工,那就赚得更多了,买劣质木板,可赚1500元;用劣质面板,可赚400元;用劣质木地板,约可赚1500~2000元;快速铺地板,可省工钱500元。漆工在装修过程中也能通过各种手段从中渔利,用假乳胶漆可赚500元;减少粉刷遍数,可赚300~800元;用劣质清漆,也可赚200元。钣金工一般都会采用低规格的材料,这样一次就能赚400元;少焊点,减少打磨,可省下人工费200元。电工基本上都用劣质电线,可节省100~200元;不用保护管,可节省材料费50~100元;用假冒伪劣的插座,也可赚点……
贾新庆说:“大家做这行都明白,不这样做,报价又比公司低那么多,哪里有钱赚?赔本的生意没人愿意做。这是行规,更是生活的本能,话要是说深了,又不知从何说起……”
。。
指尖生意从头做起
采访对象:王欣昕女,20岁,黑龙江省绥化兴隆镇人
人物群体:洗头
人数总量:50万左右
群体特征:在各发廊洗头、理发、烫发、按摩等
月均收入:1000元左右
接到父亲要来北京的电话,王欣昕又喜又愁,喜的是两年多没见亲人了,最疼她的父亲特地来看她,她被笼罩在暖暖的亲情中;愁的是家里人一直都以为她在北京做文员,要是知道她只是个发廊的洗头妹,保守了两年的秘密就要穿帮了,那后果……
2004年,王欣昕来北京时,只有18岁,高考落榜的她不甘心在家里那几亩薄地里“刨食”,因为家里打那几亩地“主意”的人太多了,除了她,哥哥、姐姐都没走出大山,用她母亲的话说,都是种地的命。可王欣昕偏不信命,她要出去闯荡一番。初来北京,因为王欣昕长得不错,又年轻,她先后做过群众演员,做过服务员,最后,王欣昕在同住的小妹的引荐下,进了一家美容美发店。
经过两天的培训,王欣昕正式上班了,洗头看似是个轻省活,却不乏技巧:根据客人要求,手法要有轻重。时间一长,王欣昕慢慢发现,要想留住顾客,得懂点儿心理学、营销学、甚至包括公共关系,这些在农村是肯定学不到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王欣昕学会了按摩和洗面,以及染发和烫发上卷等散活儿,染发和烫发上卷属于熟练工种,经常做自然做得好,至于说按摩,就要考验悟性了,人的头上和身体有好多个穴位,每个穴位对应着不同的器官,通过洗头和按摩刺激穴位,可以保护内脏,促进血液循环,使人全身放松。
由于王欣昕所在的美容美发店位于金融街的黄金地段,对于汹涌的人流,从早上9点开始,一直要忙到晚上23点才能回到宿舍,每天连续工作13个钟头,王欣昕早已习以为常。要努力赚钱,不辛苦怎么行?由于每天要洗几十个头,双手长时间泡在水里,洗发液、护发素,加上烫发药水腐蚀的缘故,王欣昕的手正在蜕皮,两只手红红肿肿的,指尖也被磨得几乎没有指纹。纤纤玉指变得关节粗大,指甲生疼,但手上的力气却变得一般男人都比不上。“这不算什么,到了冬天,手更受罪,经常是皴了的地方干裂得流血,没办法,全指着一双手讨生活呢!”王欣昕说。
对于在美容美发店的待遇,王欣昕觉得无可挑剔,毕竟像这样包吃包住,还拿工资的活儿,在北京不好找,想要拿到更高的工资,就得多干活。王欣昕说:“我们这行分工很细,专业的护发师、造型师、染发师、理发师,收入档次拉得很大,一般的洗头妹每个月有800元钱,高级造型师有4000~5000元。”宿舍是老板给找的,在美容美发店附近。由于是繁华地段,房租出奇得贵,一套不足24平方米的房子,住了包括王欣昕在内的7个人。宿舍4张上下铺把房子挤得满满当当,人齐的时候,想转身都难。“要是自己租房,在这个地段,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付租金钱。”王欣昕对自己仅有2平方米的栖身之所,很是满足。
为了多挣点钱,王欣昕想方设法与客人套近乎,以争取回头客。“可这个尺度很难把握,有些顾客觉得我们主动跟他们套近乎是轻浮的表现。”王欣昕说,“身体上的疲惫和生活上的艰辛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