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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强定睛看了猛虎一眼,道:“卡上的钱我自己要用的。”
阿强的回答看似平淡,其实已经包含了拒绝的意思。
猛虎稍稍楞了一下,不声不响地转身走了。
阿强的回答大伙都看在眼里,公然拒绝猛虎的请求的人还没有出现过,阿强是第一人。
不过一小时,猛虎又出现在阿强面前。
猛虎对阿强说:“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从现在开始你负责厕所的清洁工作。”
阿强颔首说:“可以。”
随后,阿强的工作也开始了。
他半蹲在茅坑的边上,反复地冲水,并依次用抹布擦洗茅坑周沿的地表。
这样,反复的冲了几次水,又用抹布擦拭了n遍。
猛虎又脚踩了踩湿漉漉的地表,说“还不是很干净,需要再清洗的。”
猛虎这样雷同的回答也已经n遍了。
阿强又沉默着开始清洗工作。
哗啦哗啦的水声成为袅袅在头顶的闷雷。
整个监舍沉寂下来。
然后又是阿强擦洗地表和绞湿布发出的水的飘洒声。
阿强忙完了,洗了抹布,关了水龙头,回到他的原始座位。
猛虎侍近道:“还不是很干净,需要再清洗。”
阿强冷声道:“是你心里不干净吧!”
阿强的话刚落音,猛虎飞起一脚,正踢中阿强的前额,阿强向后一仰,后脑勺撞击墙壁,速又反弹向猛虎身前,噗通一声伏地不动。
正在众人惊愕之际,阿强缓缓直起身子。苍然的怒目似乎要奋决一击,环伺四周,有五六个腰圆膀粗的人已经分布两侧。
阿强遂向后一仰,闭起眼睛,蜷缩起身体,后背重重地抵着墙壁。
这身体语言里裹含着威压下的无奈的屈服,以及迫不得已的粉身碎骨的最后的反抗。
猛虎和他的协从们虎视片刻后,觉得阿强至少不敢再妄言什么或者绝对不再具有主动寻衅的勇气后,又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瞬间形成的强势,迅速聚集的一干人马,转眼又化整为零。
监舍里又重新体现出安详和谐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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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剑合一
午夜时分,我在睡梦中感觉到外界的异动。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光着脊背,双腿跪在炕上,前后形成弓步,两手仰起,手掌分开,掌心相对,作合击状。
此人白皙的脸容应对着一个嗡嗡飞行的蚊子,腰和胯保持着应对突变和进击的状态。
此人正是白脸,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飞行的蚊子,身体停滞在半空中,悠悠而缓慢地移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合掌的打击动作。
随着他手掌的垂落,我知道蚊子已经飞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白脸刚进来的时候,也因为没有蚊子挨了十个耳光,现在可算是临时抱佛脚,应对明天早上的蚊子上缴任务。
相比起来,安徽老人总是有充足的蚊子留作预备。
我曾几次看到蚊子在他面前飞过时,他只是挥一下手,迅即收回合拢的手掌,捂半分钟左右,张开手掌的当儿,一个蚊子的标本就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了。
安徽老人当初给我蚊子,就是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搞来的。
第一次看见安徽老人的手段时,实在想象不出这“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的神技是出于一个六旬老人之手。
以前以为小李飞刀般的出神入化只是一种语言的缔造,而现在看来生活是无所不能的导师,只要困境的利爪不断逼近你的时候,你的武器便应运而生了,你的风骨气韵便凝聚成一个人剑合一的气场。
想起在家抓蚊子都是用雷达喷洒,关闭门窗,半小时后,很难有什么蚊子可以生还的。
自从被投进看守所后,抓蚊子也是成为我必修的科目。
每当看见蚊子的时候,是需要果断出击的。我的习惯动作和白脸一样,基本上是双掌合击的。但这样从发现,到瞄准,再合击,十之**的蚊子已经跳出包围圈。
好在看守所在树木环合的山坳里,蚊子不是稀缺的东西,只要你愿意守株待兔般守着,总有比较智障或者老弱病残类型的蚊子出现,这个时候,即使你的反应稍微迟钝些,动作也不够利落,但双掌合击以后,这个浑然不觉的蚊子还是五脏俱裂,粉身碎骨的。
因为抓蚊子的方式不一样,质量也不一样,安徽老人上缴的蚊子都是仪态安详,栩栩如生的,而我和白脸上缴的蚊子都是尸首不清,污垢不堪的。
直到有一次,我在墙角边,看到一个很小的甲壳虫。我几乎没有考虑,便屠杀了它。
第二天早上,我把上缴的蚊子换成了甲壳虫。
没想到,领导人没有做丝毫的对比,竟然认为甲壳虫也是蚊子了。
捉甲壳虫比蚊子简单多了,甲壳虫靠的是腿力,出现在视野后,十之**是瓮中捉鳖的;而蚊子比较有着一副驿动的羽翅,即使出现在视野,十之**是扬长而去的。
后来,我甚至认为,别人上缴蚊子,我上缴甲壳虫,是对当前除四害任务的重要补充,是一种创新精神的再现,领导不应该置若罔闻,而应在群众中做正面宣传,树立创新的典范。
事实是,不管我上缴蚊子还是甲壳虫,都能顺利过关,没有引来丝毫的问责,也没有得到痴心妄想的表扬。
而白脸因为没有洞悉爬行动物可以代替飞行物的秘诀,又没有练就安徽老人样的神技,所以在半夜三更,还在苦苦的寻找蚊子,毫不松懈即将来临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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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脱胎换骨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听猛虎喊:“没有剃头的,去剃头了。”
不知该谁捅了我一下,我立刻从混沌中明白过来,跟着几个没有剃过头的出了监舍的门。
门外阳光很好,暖洋洋的。
剃头师傅是个中年胖子,肚子滚圆,正在为一个狱友剃发。那个狱友坐在一个齐膝高的方凳上,半聋拉着脑袋。师傅的推子像收割机,一络络的头发在推子划过的地方掉落下来。
我的前面还有四五个狱友,我的与世无争总是让我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可能是好久没有晒到阳光了,我把脸转向太阳的方向,阳光还是那样明媚。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深圳的阳光还是带着一点灼烫,暖暖地煮我。我无需沸腾,这是最好的阳光,只有在看守所的大院里,操场上,你才能评估这是本世纪最金色的阳光。
每个监舍的门口闪耀着人影,粗略一晃,感觉不下于三十个监舍。深圳的监舍真的有点人满为患了,是司法人员工作太努力,还是违法人员太努力?这恐怕只有天知道。
监舍的西北角和东南角各有一个吊楼,上面有人在瞭望,估计监舍的平面在他们眼里是一览无余的。
越过监舍,四周是高低不等的山丘,北面的山丘最高,是其它各方面山丘的三倍之多。那个山丘上隐约有一所平房,似乎并无人烟,我感觉是又一个瞭望哨。
山丘上绵延的树木,与阳光的阴影,一起黑樾樾地围护着整座看守所。一种阴晦的气息夹带着樊篱的沉重侵蚀着我身上的阳光。
轮到我剃头了。
我坐在方凳上,师傅的推子像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从后颈子开始,向头顶、前额依次推来,一遍,两遍,三遍,只不过三分钟的功夫,我便脱胎换骨了。
原本有点飘逸的长发,一直是我的性格标签。因为瘦弱与文气,我总是把艺术家的道具引进过来,在身上适时地进行点缀。比如墨镜,比如绅士帽,比如夸张的手表,比如一件孤版的衬衣,比如牛仔裤配上一双牛皮大头鞋……只是还没有到流马尾辫的地步。
我看不见自己的光头,但从别人光头的影像中认识我自己。
其实,我自己也一直想换个形象,但恋旧以及对于新模式的恐惧,使我在三十多年来一直徘徊在书生意气的胡同里,自我陶醉。
往回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了点匪气。脚步比出来的时候健朗许多,好像这么呼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