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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老人说:“这样也算对得起这只鸡了。”
白脸又补充道:“这可真是一只优秀的鸡。”
我被他们的恭维和俏皮哄得有点开心。
然而,在沉沉睡去的时候,我还是想起了我的283元,实在不是因为失去了这钱而痛心,而是这钱的来历揪着我的心。
记得余春香是跟我一起招聘进入tc公司的,在我担任业务四部经理的时候,上面要我在十六个人的队伍里选择一个助手,也就是副经理。那么多陌生的面孔中,我选择了余春香。
余春香是能够不打折扣地去完成任务的,她的忠实度以及有一番作为的精神显现在朝气蓬勃的脸上,以致她也能触觉到我对她的信任。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两个月过去了,公司竟然没有发过一分钱的工资,我看着十六个日益疲惫的战友,真的拿不出可制衡的解说词。
在公司的高层会议上,懂事长描绘好光明的前景后,总经理又发布任务计划,就是不谈工资发放,讳莫如深的四个业务部经理已经被高层分化,所谓各个击破。先前说好为员工提工资的事情,竟然都默不作声。
作为公司的封疆大吏,我不能过于指责公司的不人道,也不能完全无视朝夕相处的员工们的期望。
但已经开始的游戏,或许曙光就在下一秒出现,为了整体和大局利益,我又把四部的员工召集起来,开了誓师大会,大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精神。
会后,我对余春香说:“快断粮了。”
余春香掏出200元,说:“我早就注意到你了,看你中午不吃饭,都偷偷啃面包了。”
我一阵脸红。
“我也早借钱了,不过这200是为你准备的,谁叫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呢?”
“再坚持一月应该有结果了。”我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我自己。
就这样的的200元,外加自己所剩的一点点钱,在半只美味的鸡以后,随着鸡的羽毛一起飘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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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悲天悯人
安徽老人很少谈起适用于他的刑法是什么?他可能被判处几年有期徒刑?
但谈起如何进行工程谈判,他的话就如川入流,不能止歇。
我好奇的问:“如果我出去了,我们一起搞,我能扮演什么角色?”
“你可以做总经理。”安徽老人很满意我这样的提问。
“可是我不懂工程,会不会成为一个漏洞?”我觉得我是个思维慎密的人。
“只要有一个人懂就行,关键你要以为你就是经理,对自己的身份毫不怀疑,不要给人装的感觉。”
“如果有你撑着大厦,我或许可以自如的表演。”我感觉已经有了信心。
“建筑工程承包商一般都是贪婪之徒,只要启动他们获利的**,加上无懈可击的程序,就很容易成功,而且可以引几家同时上钩。”想不到安徽老人对同行如此深恶痛绝。
我相信安徽老人是个极好的操盘手,但想不到他的行为不是单纯地来自于对财富的**,更多的是来自于对这个行业人士的洞察、憎恶、玩弄与嘲笑……
“是不是有点像游击队敲日本鬼子的据点。”我堆起一丝兴奋,一直沿着历史比照过去。
“盗亦有道,那些房产商、工程承包商都是欲壑难填之人,他们中有几个怜悯老百姓买不起房子,又有哪个房产商,工程承包商站出来说过老百姓太辛苦了,要凑合几代人的积蓄才能供一个房?现在买了房的工人农民,普通的工商业者,哪个不是被房产商抽榨殆尽,吸干了膏腴呢?”安徽老人如果是政府官员,他反而是严于律己的,手中没有权柄的他,对同行进行的与其说是报复,还不如说是惩罚。
“恩,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我觉得安徽老人不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现在的房子售价已经攀升到了原始造价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凭什么房产商有这样的特权,他们可以囤积居奇,任意鱼肉人民。唐朝诗人杜甫况且咏叹‘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呢?为什么今人不如古人呢?”安徽老人显出悲天悯人之感。
白脸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言。
或许他没有听懂我和安徽老人之间的交流。或许,他关注的是安徽老人的手段和取得的效益,并不认为安徽老人存在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之类的壮举。
因为白脸之前急于拜师,是在听说安徽老人在北京买了房子才提出的。
夜更深了,白脸并不相信罪恶里的善因,他更喜欢标签化认读故事情节,他连打哈欠,示意他要睡了,睡之前只吐了一句话,“如果能出去,大叔,我跟你学吧。”
究竟学什么,不得而知。
白脸轰然睡下以后,犹如烂泥球作一团。
安徽老人看着白脸的睡姿说:“他太年轻,不知道因果,不知道环境的重要性,也不知道条件的诱因。谁几何时想过,要去做违背道德和法律的事情,若不是在正常的轨道里被排挤、被限制、被侮辱……直至无法生存,怎么可能出此下策,直至今天锒铛入狱?”
听完安徽老人的话,我不知道人生有多少凄恻可以表述,可以赢得同情和怜悯。又有多少凄惶不能表述,别人听了,如同听祥林嫂的啰嗦之言,人们直呼你命里该有,无论如何上天入地蹦跶,终是迎来讥笑和嘲讽。
然而,我却不得不嘲笑我自己,不管我如何洁身自好,甘于清贫,与世无争,还是被送进了看守所,实现了一个男人的梦想:想做英雄的男人都应该进一进监狱。
尽管这个说法是多么地歪邪,但在无可奈何的今天,这个关于梦想的说法,倒是有一些抚慰的功效。水浒里的一百单八个英雄,林冲、武松、杨志,哪个不是流放的配军?
那些流于世俗的人妥协了,那些极端地捍卫纯真的人,他们必然头破血流地继续行走在荒蛮之地,继续成为鼓动家,传播者和献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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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化整为零
阿强是昨天下午进来的。
他进来的时候带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
这些东西我只在电视剧《红岩》里看到过,那些革命仁人志士就是吟着“任脚下响着沉重的脚镣,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这样一路走进我们的视野的。
这样阿强在我们眼里就成为了革命坚定分子的化身,对他有了几分肃然起敬。
阿强进来也不像其他伙计那样接受沈老师的拷问,他径直在监舍的中间位置找了个空档,坐了下来。
他坐下后,把手铐扣子和脚镣扣子用布盘起来。我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看过去,看见他的手腕处确实留下了深深的殷血痕迹。
阿强的身边全是细细的碎布,也不知道这些碎布是哪里搞来的。
他心无旁鹜地做着这项伟大的工程,我无法揣测这是对枷锁的畏惧还是对枷锁的鄙薄。
整个下午,阿强没有什么走动,只是上了一次厕所。
他移步的时候用手拿住脚镣,身体略微下趋地行走着。他没有像《红岩》里江姐那样的人物,气定神闲地面对脚镣和手铐,外物对他的刑役是具有烙印的。
今天早上,阿强被提审了,回来的时候,没有再戴手铐和脚镣。
阿强还在那个位置坐着。
他四十开外,脸型是比较端正的国字脸,眉宇之间还是有些英气,看人的时候还是敢于直视,想把别人看穿的那种眼神。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他脸上洋溢着,毕竟没有了手铐和脚镣。他开始低低地跟身边的人说话,谈湖南,谈湖北,海阔天空地聊起往事,他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延伸着自己的触觉。
这时,猛虎窜到他的面前,也是单刀直入,问道:“你的卡上有没有钱?”
阿强回答:“有的。”
猛虎又道:“兄弟们晚上吃点宵夜,能用你的卡吗?”
阿强定睛看了猛虎一眼,道:“卡上的钱我自己要用的。”
阿强的回答看似平淡,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