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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跳水了,”她边说,边坐了下去。
“我喜欢坐在水池边上,”桑迪说,“那样便可以看到她的脸孔了。”
“她长得漂亮吗?”女伯爵问道。
“不是为了这个。是想看看她眼睛的表情。她每次跳水时都吓得要死。”
“唔,我可不相信这个,”那个实业家说,他的名字叫古德哈特上校,虽然谁也不知道他的头衔是怎么来的。“我是说,整个惊人的表演只不过是场骗局。我是说并不真正危险。”
“你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从这么高的地方跳到这么一个浅水池里去,她就得在接触水面的一刹那来个转体。要是她的动作做得不正确,就要把头撞在游泳池底土,把背脊骨给摔断。”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老朋友,”上校说,“这是一个花招。我是说,没有什么好争论的。”
“无论怎么说,要是没有什么危险,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伊娃*说,“这只是一分钟时间。要不是她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那可是现代最大的骗局了。我们一次一次地来看表演,不要到头来却是假的。”
“说穿了什么都是假的。你可以相信我的话。”
“唔,你是应该知道的,”桑迪说。
虽然上校意识到这可能是恶意的挖苦,他极其巧妙地掩饰过去。他笑了起来。
“说什么我颇有经验,我可不在乎,”他承认说,“我是说,我眼睛总是睁得大大的。你想作弄我可不行。”
水池坐落在平台左边顶端那儿,它的后面是一张用支柱撑着的非常高的梯子,梯子的顶端是一个小小的跳台。两三轮舞跳过之后,当伊娃*一伙人正在吃芦笋时,音乐停了,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照射到游泳池上。科特曼在光圈里出现了。他爬了六七级梯子,使自己站在和水池顶部一样高的地方。
“女士们,先生们,”他清晰地大声喊道,“你们现在就要看到本世纪最了不起的技艺了。全世界最有名的跳水健将斯特拉女士将要从六十英尺高的地方跳到五英尺深的火海里去。这种技艺以前从来没有人表演过。有谁要是想试一下,斯特拉女士愿意付给他一百镑。女士们,先生们,我荣幸地向诸位介绍斯特拉女士。”
在通往平台的阶梯顶上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这个人影快速地跑到水池道,然后向欢呼着的观众鞠躬。她穿着一件男人的丝绸做的晨衣,头上戴着一顶游泳帽。她的瘦削的脸孔像上台演戏一样化了妆。意大利女伯爵用长柄眼镜望着她。
“不算漂亮,”她说。
“身材很好,”伊娃*说,“你会看到的。”
斯特拉迅速地脱去晨衣,把它交给了科特曼。他走下阶梯。她站了一会儿,望着人群。人群都在黑暗里,她只能看见他们那模糊不清的白色脸孔和白色的衬衫前胸。她个子矮小,体态美丽,长长的双腿,小小的臀部。她的游泳衣非常紧身。
“你关于身材的评价很正确,伊娃,”上校说,“当然,还有点不够丰满,但是我知道你们女人认为这已经够了。”
斯特拉开始攀登梯子,聚光灯跟着她向上移动。梯子好像高得难以想象。一个侍者把汽油浇到水面上。有人递给科特曼一支点燃着的火炬。他望着斯特拉攀到梯子的顶端,在跳水台上站好。
“准备好了?”他喊道。
“好了。”
“跳,”他大喊一声。
在他大声喊叫的同时,他好像把点燃着的火炬向水里抛去。火焰跳跃着,窜得很高,看起来实在有点吓人。就在这一刹那她跳了下来,像电光一闪,穿过火焰,在她接触到水面后不久,火焰就熄灭了。一秒钟之后她露出水面,在一阵雷动般的掌声和暴风雨般的欢呼声中跳出水池。科特曼用晨衣裹住她的身体。她一再地向观众鞠躬。欢呼声经久不息。音乐声响起来了。她最后招了招手,便跑下阶梯,穿过排排桌子来到门旁。灯光亮了,侍者忙碌地干起他们刚才忽略了的工作。
桑迪韦斯科特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感到宽慰。
“棒极了,”英国贵族说。
“是一个十足的骗局,”上校以他那不列颠人的固执说,“我可以拿任何东西和你打赌。”
“结束得太快了,”那位英国夫人说,“我是说,钱花得不太值得。”
不管怎么说,这钱不是她花的。从来没有这么回事。意大利女伯爵向前倾斜着身子。她英语说得很流利,但带有很重的特殊腔调。
“伊娃,我的亲爱的,坐在楼厅下靠门那张桌子旁的那两个怪人是谁呀?”
“他们很滑稽,对吗?”桑迪说,“我的眼睛简直不能离开他们。”
伊娃*望了望女伯爵指的那张桌子,背着坐的亲王掉过身来张望。
“他们真是怪极了,”伊娃叫了起来。“我得问问安吉洛他们是谁。”
*是这么一个女人,她知道全欧洲主要餐馆里领班侍者的教名。她吩咐那个正在给她斟酒的侍者把安吉洛给叫来。
这真是一对怪人。他们单独坐在一张小桌子旁。年纪很大了。男的高大结实,一头白头发,宽而浓密的白眉毛和一部白色的大胡子。他模样儿像意大利已故国王亨伯特,而且比亨伯特更像一位皇帝。他坐得笔挺,穿着一整套夜礼服,一条三十年前的式样过了时的硬领,和一条白色领带。他的伴侣是个小老太太,穿一身黑缎子做的舞衣,胸口开得很低,腰身很窄。脖子上挂了几串彩色珠子。她头上显然戴的是一个假发套,而且很不合适;假发制作得很精细,全部鬈曲成香肠形,乌黑发亮。她的化妆有点使人恶心,眼圈涂成鲜蓝的一块,眉毛乌黑,两颊各涂上一大块鲜艳的桃红色胭脂,嘴唇染成紫红色。脸上松弛的皮肤耷拉着,形成许多条深深的皱纹。她长的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急切地朝一张张桌子张望。她把什么都收入眼底,还不时地叫老头儿看看这望望那。在男的穿双排纽扣的晚礼服,女的穿薄薄的浅色上衣的时髦人群中,模样古怪的这一对吸引了许多双眼睛的注视。这种目光看来并没引起老太婆的恼怒。当她感到有人在望着她时,她卖俏地抬起眉毛,微笑着转动她的眼睛,就像准备接受别人的喝彩。
安吉洛匆忙来到伊娃*这个老主顾身旁。
“夫人,是您要找我吗?”
“是的,安吉洛,我们都非常想知道门边第二张桌子坐的古怪透顶的人是谁。”
安吉洛望了望,然后装出一副蔑视的神态。他的脸部表情,他的肩膀的动作,他的脊背的扭曲,他的双手的姿势,或许甚至他的足尖的旋转等等都表明一种带着幽默的歉意。
“请您对他们不要介意,夫人。”他当然知道*太太不配这么称呼,正如他知道那个意大利女伯爵既非意大利人,也不是女伯爵,那个英国爵士只要有人替他付酒钱,他自己是绝不会掏腰包的一样;但是他也知道,对这样的称呼,她不会感到不惬意的。“他们求我给他们一个座位,因为他们想看斯特拉女士跳水。他们过去也干这一行。我知道大家不愿看见像他们这号人坐在这儿吃饭,但是他们说到这么个地步,我简直不忍心拒绝了。”
“我觉得他们挺好玩,我倒很喜欢他们。”
“我认识他们好些年头了。男的其实还是我的同胞。”领班侍者好像开恩似地微笑了一下。“我对他们说,可以给他们座位,只要他们不跳舞。夫人,我才不冒任何风险呢。”
“咳,我倒爱看他们跳舞。”
“人总得有个界线,夫人。”安吉洛严肃地说。
他笑了,又鞠了一躬,然后退了下去。
“瞧,”桑迪喊道,“他们走了。”
这对滑稽的老夫妇正在付账。老头儿站了起来,把一条白色但不很干净的羽毛做的大披肩围在他妻子的脖子上。她站了起来。他笔挺地站着,把手臂伸给她,个子比他矮小的老太婆偎依在他身旁轻快地走了出去。她的黑缎衣服拖了一条长裙,伊娃*(她已经五十好几了)开心得尖叫起来。
“瞧,我记得还在学校念书时,我母亲就穿这样的衣服。”
这对滑稽的夫妻仍然手臂挽着手臂,穿过夜总会的宽敞的房间,一直来到门边。老头儿向穿制服的看门人打招呼。
“劳驾,请指点一下到艺人们的化妆室去的路。我们想向斯特拉女士致意。”
看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