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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懂什么花样子,所能见到的样子都觉得太俗气了,于是我看到了那方婶婶留下的襁褓,我觉得上面的图案不错,跟着抄了一幅。
事情就是这么巧,这幅花样子,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原来,我也有这样高贵而传奇的身世。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容祈的男子,那时候他还没在栩妹手里见过那肚兜,因而不晓得我的身世。所以当他遇见我,连看都没有正眼看过,他大大方方地跟在栩妹身后进来,大大方方地坐下随手翻书,举止从容,不经意间还会露出丝丝轻蔑,我敢打赌,那缕轻蔑栩妹并没有发现。
他是栩妹带来的人,而且他没有注意我,我自然要礼貌性地无视他,虽然他确实长得很好看。如果说,我因为美色,便对一个男子留下了如此印象,乃至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岂不是和栩妹一样肤浅了。
事实上,我们这个年岁的姑娘,都很肤浅。
后来他却主动找到我,又带来一名男子,他们说要听我弹曲。那曲子我弹得并不专心,我忍不住要去看容祈,怎么说呢,他主动来找我,我挺高兴的,可又有那么点因为栩妹而产生的愧意。虽然栩妹必须嫁给她的驸马,可便是她包养的男宠,我也不该打旁的心思。
他们又听了次我的成名曲《空记省》,这首曲子我不常弹的,我觉得这些花色酒客根本就欣赏不了它。
然后那个叫秦子洛的人,他说他是我的兄长,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我没怎么怀疑就接受了,其中带着能和容祈扯上点正当关系的欣喜。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且歌长公主的未婚夫婿,我心里悸动了,可我不好意思说。
后来大哥和容祈经常来看我,那天我们在亭子里玩乐,我抚琴容祈吹笛,我觉得那是最惬意的事情。大哥方巧临时去躺茅厕,栩妹却忽然出现了。
当时我并没有看到她,还是容祈先发现了。我一直觉得他和大哥怪怪的,他们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警惕性都很高,不知是在防备什么,还是出于习惯。关于我们的身世,大哥说得含含糊糊,我猜那可能是个秘密,识趣地没有追问。
那天容祈去追了栩妹,我心里有点失落,我不知道容祈待栩妹是怎样的感觉,但我知道他们的关系大约不一般。
栩妹那个笨蛋,竟然跑到倌院去灌了自己满满一瓶马上催。容祈把她抱到我房间里来的时候,她已经彻底不省人事了,那种男人喝的东西,女子饮一点儿都受不住,我真替她的身子担心。
我适才知道,容祈是懂医的,他解了她身上的火气,然后让我们都出去。我听说楼里来了个漂亮的青年,大哥让我去凑凑热闹,给他弹个曲儿听。
我便去了,我不知道他是栩妹的兄长,当朝太子顾且行。我只是看他好像很疲惫,心里惦记着容祈,仍旧不怎么专心,那太子爷不看我,原来现在的年轻人,对漂亮姑娘都是没兴趣的么。
大哥让我故意告诉栩妹,说张一死了,是他们杀的。事实上事情确实是他们干的,但是我并没有看到,为了大哥,我第一次对栩妹撒了谎。
那天秦城画坊失火,有人从远处抛下飞镖,我哪里知道那是大哥他们的虚晃一招,傻傻地凑上去替容祈接下,疼死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忽然成了皇上亲封的锦飒郡主。容祈差人暗中给我一粒丹药,让我服下它假装有孕。后来我便糊里糊涂地嫁了容祈,自然也带着满心的欢喜。
可我也知道,容祈不喜欢我。
他的心里装着很多我看不见的事情,他对栩妹时爱时怒。所有人都以为容祈这个人脾气特别好,其实外人都不知道,容祈在背地里,特别喜欢发火,没事同大哥外出端个土匪窝,是常干的事情,动不动就杀得片甲不留,然后和大哥勾肩搭背地回来,互相数落。
这些都是栩妹看不到的,容祈在她面前,总是伪装得特别完美。
大哥发现我喜欢容祈,便给我出了个主意,他说容祈这个人特别孝顺,而他娘精神不好,尤其喜欢嘴巴巧的丫头。如今我担了个侧室的名分,也算是儿媳妇,该时常去讨好讨好老夫人。
我是从青楼里混出来的,说好听的话自然不在话下,没两天就给老夫人哄住了。我假孕的事情老夫人一直不知道,后来栩妹过来闹了一通,我不小心落了次水,容祈便说身孕就这么没了,为这事情,老夫人一直将栩妹怀恨在心,没事也要对容祈念叨念叨,赶紧张罗着同我一起给她抱个孙儿。
然后我看见,容祈又在背地里发脾气。他发起脾气来就像个小孩儿,大哥也劝不住,由着他耍剑砍砍竹子糟蹋糟蹋花草树木,或者偶尔同他过上两招,等他把一身力气耗得差不多了,脾气也就压下去了。
我看到容祈日渐成熟,却不是因为事态所迫,而是因为栩妹。他在王府中变得越发寡言,和大哥走得也不那么近了,那时候我确定,容祈已经真的喜欢上栩妹了。
那天听说他死了,我当天都塌下来了,没有什么能表述当时的心情,我很欠揍地跑去跟栩妹分享了这个消息。然后栩妹跑了,大哥说容祈可能还活着……
自从喜欢容祈以后,我发现自己待栩妹就不那么真诚了,我看着她因容祈假死的消息受苦,那般折磨自己,费尽心思地和她的兄长作对,可是我什么也没提醒她。我只能尽量避着不见她,以此自欺欺人,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没机会说罢了。
这种愧疚到达顶点的时候,我终于做了个为她的决定。那时候栩妹可能遇到点麻烦,她从公主府跑了,我听见大哥和容祈说话,他们说了一个地方,在郊外的十里林荫,他们说栩妹的情况很不好,这次可能是玩命了。
我偷偷差人去给顾且行报了信,将那地址说了出去。我怕栩妹有危险,因为我总觉得大哥想要伤害她,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们三个本都是兄妹。
容祈终于如愿以偿地娶到所爱的人。那时我已经不敢再亲切地唤她栩妹。
那天大哥溜进靖王府同容祈喝酒,临走前过来看过我,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他是明白的,有了且歌,这靖王府也就不需要我这摆设了。可我不想走,即使容祈和大哥已经分道扬镳,即使容祈的眼睛里由始至终都没有我,我还是想这么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我已经习惯了。
大哥说,如果真的喜欢,就要懂得为自己争取。且歌和容祈,都不是不讲情理的人。
腊八那天,且歌忽然出现在饭堂。虽然这些年,我们因为一个男子而渐行渐远,我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出于同为女子的看法,我觉得且歌这是想开了,要和容祈过日子了。
我觉得我已经彻底没机会了。
老夫人劝着我,说我老大不小的了,且歌只会折腾,我不能这么看着他们折腾,我得懂事,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个香火。
最后最后,她竟也为老不尊一把,她说我和容祈就是太熟了,他可能也不好意思,我若真的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还真能坐怀不乱么。他是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我想了想,觉得死不死地就这一回了,豁出这张老脸,我进了他的房间。我本打算,若容祈就这么直白地拒绝了我,我也不用再抱什么奢望了,我会干干净净地走掉,寻找属于我自己的良人。
这是个需要胆量的事情,我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胆子上,也没注意连窗子都是开着的。我裸身背对着他站立,其实不大去敢看他的目光,省得大家太太太尴尬。
而不出所料的是,容祈站在我身后,为我披了件衣裳,他轻轻抱了抱我,他说:“如意,别糟蹋自己,一个心里有了别人的男人,不再值得任何女子为他付出。”
我死心了,最勇敢的尝试已经做出,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三年的守望。我浅浅一笑,准备大大方方地离去。
偏巧不巧,这一幕被且歌看到。
她有身孕了,我为她高兴。所以我没有马上离开,我想着留下来许也能帮上点小忙。
可那孩子没了,容祈赌气出关打仗了,老夫人快死了。一切发生得这样猝不及防。
老夫人临终前,不停在念叨香火的事情,她心里恨透了且歌,由始至终她都很恨且歌,我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容祈把我带走,留下且歌独守这靖王府。我不解乃至为且歌而气愤,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