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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与楠楠快要撕破脸皮的前一秒钟,我向她提问,结婚的日子可不可以等到11月中旬之后再办。
她问我为什么?
我说,我们一定要赚到足够的钱,把婚礼办得红红火火,找最好的厨子,买最贵的被褥,用最时髦的家俱等等,等等。
楠楠哭着搂上了我的脖子,亲吻着的脸颊,笑着对我说,浪浪,我爱你。
………
………………………………………
10月20号这天下午,我们一起在店里卖麻辣串时,突然间眼冒金星,没过一会,又觉得胃里翻酸水,几分钟后开始了轻微的头痛,便在椅子上小坐着。
楠楠不再接新客人,流水客走完后,便关了店门,打了出租拉我去了医院。
医生说是感冒了,开了方子后,我们又打车回到了村子。
本以为硬硬地睡几觉就好了,想不到过了几天病情依然没有丝毫好转。
翌日,开始狂咳不止。
又过了几天,还流开了鼻涕。
这鼻涕流起来没完没了,最严重的一天,用了一卷卫生纸。
楠楠天天陪在我的身边,细心照料,无微不至。给我喂药喂饭,扶我大小便,就算我睡着了,也在身上静静守候着,没有走出屋子半步。
晚上时,还跟我盖同一张被子,搂着我睡觉。
我说不要把病再传染给了你,她说,要死一块死。
我苦笑了一下,好吧!那我们就一块死。
重病的这些天来,我模糊的眼睛总会将窗外流动的云彩,墙上开裂的刮白,厕所边枯老的树皮……拼凑成依依的鼻子,眼睛,耳朵,嘴巴……
而且,每一个都是笑脸。
依依的幻影越是快乐,健康,善意,我的头就越是疼痛,我的视线就越是模糊,我的心潮就越是翻涌不已。
让自己强行地去忘记一个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自己不由自主地去思念一个人,同样痛苦。
比这两种情况更痛苦的事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忘记,还是在思念。
理论上说病是越治越好的,可是,就在几天前我却又发起了高烧,突然发现药物对我已经没有作用了。
这次的头疼感冒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人在发高烧的时候会有幻觉,会胡思乱想,每每闭上眼时我总会看到依依灿烂而微笑的面庞,每每睁开眼时,灯光与墙面,树枝与冷风总会在我湿漉漉的眼眶前组合成依依的笑脸。
头晕目眩,严重时不仅浑身疼痛,甚至烧到意识模糊、双腿抽搐、就算盖着两张被子,还是有冷的感觉。
只有楠楠紧靠着我的时候,才会有暖意。
不能病倒,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今天几号了?意识里这是我叨念得最多的一个问题。
……今天是1号了,今天是2号了,今天是3号了……
在朦胧的思绪里,总有一个回音在回答着我。
11月4号的凌晨,突然飘起了暴雪,躺在病床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雪花将家门口那株老杨树的树枝压弯,大雪满天飞扬的凄惨景象。
楠楠很懂得关心人,在我生病的这些天,她总是用乐观快乐的语气和我讲话,希望可以从语言上将我的好心情带动起来。
“昨天还是大晴天,怎么一晚上下这么大的雪。老公,你先躺会,我去趟西瓜家便利店,我要给你熬冰糖梨水喝,十分钟回来了。”
我的脖子轻轻地扬起,一个微弱的声音缓慢地吐了出来:“去吧!”
楠楠披着头巾,戴上手套,顶着暴雪出门了。
楠楠前脚刚走,我便试着翻身起床。
刚刚挺了一下腰,便觉得天昏地暗,仿佛屋顶要塌了似的。
我用手掌托着额头,停顿了三秒钟,方才开始穿衣服。
我弯着腰倚附着床沿,一点一点向衣柜走了去。
越是艰难,越打消不了我的意志。
刚刚穿起了羽绒衣,就已经是满头大汗。刚刚将手松开墙壁的依靠,就已经感觉到双腿在发软。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过去七分零七秒,八秒,九秒……
不能退缩,我要赶快行动。
我从床单下取了两百块钱,又从茶几上拿了两个硬馒头用塑料袋包裹着塞进了怀里。
两眼发昏,眼圈暗淡,面色苍白,嘴辱发干,手心颤抖个不停,镜子里面这个人是我吗?
我一咬牙,断然走出了家门。
走到院子里时,妈妈从正房走出来,对我说上厕所也不叫她一声,要不把马桶拿屋里去。
我摆了摆手,使出浑身的气力,不甘视弱地回答道,不用了,我又不是老头老太太,自己能去的。
随后,我戴起背帽走出了大门,成功地踏上了旅程。
走出大门后,我将手机设置成了飞行模式,谁也休想找到我。
楠楠买东西是去南面的村口,我走得是北面的黄泉路。
我的朋友,你知道我这是要去哪里吗?
如果你连我去哪里都不知道的话,我直接告诉了你还有什么意义呢?
静静地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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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房屋,山岭,合欢,世间万物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一株株合欢披着白色的嫁衣整齐而冷峻的屹立在马路两边,等待着寒风的迎娶。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262。乃敢与君绝!()
旧日的回忆就像踩过的脚印一样被过往的雪花渐次埋没,一个又一个绵延到了天边,早已寻不见来时的路。
马路上因为汽车的流动将大雪碾成了一块薄薄的毯子,每走出一段路,都会下意识地掏出手捂一捂被冻得似乎要开裂的鼻梁与脸腮。
中午时,才走出黄泉路,路过三家烟花店全闭着门。一路向南又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在桃河东路的尽头又遇到了一家。
这一路颠沛至此,也没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进屋后,随着热流的逐步侵身,脸上红彤彤的斑块也慢慢变得发白,没过几秒钟,这鼻涕便逃蹿了出来。我从裤兜里摸到了一块在洗衣服前没有及时掏出,晒干后变成固体的卫生纸纸团。从上面掰了一块下来,用手心一搓塞进了鼻孔里。
眉毛上的落雪在瞬间溶化成水珠,袖管上的雪块被抖落后,还冒着蒸气。
虽说嗓子干燥难耐,也只是轻微得咳嗽几下。刚把背包从头顶捋到脑后,便狂咳了几声,直咳得满脸通红。我急忙用拳头捶打了几下心口,才算暂时止住了胸中这股怨气。
我问店老板,哪种烟火最大最响最漂亮。
店老板从货架上取下了一支花花绿绿长尺许径八寸的筒炮,说叫什么百花齐放,十二响,八十一支。
付款后,我将两根烟花筒挟在了腋下,临行匆忙,也没有戴着手套,每每走出一段路后,便换换手。
不知不觉便到了桃河桥。
桃河很窄,但是站在桥中心向远处眺望时,你会感觉到桃河是那般宽广壮观。
远眺着东岸上天上天鱼乐城伟岸而坚实的城墙,抬起手笨拙地将面前这根石柱上的雪堆如剥皮般一层层摊向了桥底。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做这般无聊的事,就是感觉站在这个记载着美好与痛苦往事的故地,闲不下的心潮总想摸这里瞅瞅那里。
停留半晌,我将烟花筒往怀里这么一蹭,意犹未尽地甩过头,继续前进。
黄昏将至,暮色逼人,雪势已经没过了小腿中央,车辆也越来越少,没有车轮的碾压马路上的积雪也渐渐加厚。
终于到了狮子山的山麓下。
通往山上的马路没有路灯,两旁也没有高楼大厦。一边挨着峭壁,一边却是断崖。由于没有遭受任何行人与车轮的施压,所以,较之市区正常路段的覆盖面要厚很多。
离山顶最少还有十里的路程,万一半途有一个闪失,跌下了山崖,或者埋进了雪里,或者走着走着没有了力气冻死在半道,该怎么办?
便是在这种意境里,我有了一种很可怕很可怕的想法。感觉现在的自己,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个脱壳而出的魂魄。我肉身依旧在暖和的被窝里躺着,而且楠楠就守候在我的床边。
走吧!走吧!魂魄是死不了的。
刺骨的寒风席卷着浪涛般的雪片从山坳里呼啸而出,将市区低洼的路段与山上高耸的路段,吹出了一面由雪花砌成的斜坡。很黑很寂寞也很恐怖,就像地狱的入口。
我掏出手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