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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浅粉色儒裙被这倒地的动作牵扯的有些萎靡,风过处,撩拨起砖地上凌落着的几瓣残花败叶,贴合着这裙袂一齐飘荡了起来,涟涟漪漪的,似在飞翔的美感。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如此干净利落!
执刀的英武侍卫转过身子,对着默默立在小亭一侧、面沉若水的典丽女子向前走了几步,旋即谦和恭敬的作了一个揖:“上官姑娘,办妥了。”
中通小亭中的景致委实独好,那女子应声抬睫。
刚好又有一阵天风重又撩拨起来,来势汹汹,但只在须臾便又渐渐平息,越来愈小、越来越轻,直到完完全全彻底的静谧下来。只在她额角的流苏边打了个涟漪。
这女子一头墨发高绾而起,是最朴质大方的一个云髻,却只遣一支碧绿翡翠笛形细簪收束罢了。除此之外,再无星点饰物。
她天青色的广袖儒裙掩映的这曼腰纤纤、不盈一握,肩头罩着的蝉翼薄外披又衬扯的她整个身姿有若金盏银台,而那淡漠却唯美的素面却恰到好处的呼应着她这一份独特的清丽孤绝、无可方物。
黛眉写春山,鼻尖点玲珑,浅唇画婉约,婉儿螓首缓抬,隔过这做礼的侍卫,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地上已是了无生气、死尸一具的韦团儿,面目神情依旧平静淡泊:“记住,处理得干净点儿!”但吐口的瞬间,带起一股不容辩驳的不怒自威。
那侍卫不敢怠慢,忙点头承应。
婉儿没再言语,利落转了身往武则天处行回复命。
……
上官婉儿,名臣上官庭之女,上官仪之孙女。
她在祖父与父亲被武后杀戮始出生;因母亲郑氏为武后赏识之臣、太常少卿郑休远之姊,母女才得免死,但却被配入皇宫内庭。
婉儿时年二十有四,自进宫伊始至今跟在武后身边已有十年之久。她自幼才思敏捷,诗词出众,且行文走笔之间风格多与祖父上官仪相似,并将祖父绮丽浮艳的“上官体”发扬光大,一时名流多集其门。
十四岁便为武则天掌诏命,日后其才学与天赋渐渐显露,渐为武后所器重,使令她参与政事,乃武后文笔之上得力助手。
这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般不能以常理揣摩!譬如上官婉儿虽本与武后有着灭门、杀父之仇,但却因与武后相处时日渐久、目染武后才学与政绩显著,且又感念自个自小便蒙其庇养,渐渐与武后之间那份感情在岁月的长河之中沉淀的委实真挚,这份感情亦母、亦姐、亦师、亦友、亦知己。
婉儿初时对于武后兴许还有那么几分戒备,但久而久之,她也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早便没了那份异心,只把这份异心变作了一心,将这一颗玲珑心全盘献于了武后,一心效命。
后人赠其美名曰,“巾帼首相”。
第五章 三郎得哀讯·李旦会婉儿(1)()
就着回旋在眼底儿的秋光,太平倏然回眸,提裙踮起软底淡粉绣花鞋的脚尖,嫩红色的唇角微一上扬:“快呀,来追我呀!”这嫩嫩的一嗓子犹如百灵啁啾,巧笑之余对身后眉眼含俊的少年吐了吐小舌头。
这样的年景,这份淘巧,这份尚不曾湮没在无边繁华中的天真,真好!
来俊臣看在眼里,心头便不由起了一个舒缓。可转瞬又免不得面色一黯。他明白,太平是大唐的公主,铺陈在她身后等待她去躬身行走、躬自缔造的那条人生路其实何其漫漫,一些与生俱来的注定她是逃不开的,那份宿命感尤其浓重,他明白太平终有一日会离他而去,由此以往、愈走愈远,远到将于恒古绵长的历史长河中缔造出一抹抹隽永深烙、波澜壮阔的史诗传奇;远到,再也够不到!
情更浓,缘如风,锦微冷,星汉罩月朦胧,唯有杜鹃泣残红,翠袖凝寒扶病月容中……
秋风扑面时他方一回神,忙牵唇把这心头伤感往下压制住:“令月你还能有多少力气不曾!”便一心同公主追逐玩闹起来。
太平边跑边回头急看,这时一个不小心,身上那绸丝儒裙被一枝落木枯枝不经意的绊住,簌地一下,钩挂上了深褐色的错乱分叉上。
来俊臣便是得着这个空荡紧跑两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曼妙的纤腰,这是经久以来两小无猜的岁月中深滋漫长出的不拘小节,修长的素指紧接着滑上来咯吱她的臂弯。
乌发流媚、媚眼如丝,太平躲闪不迭,只得“咯咯”笑着讨饶。待得俊臣终于收手,那凤眸又忽地晃了一抹流光,这当口又敏捷的转了身,反换成她来追着俊臣咯吱逗笑。
锦绣天光流泻似瀑,明艳的秋阳呼应挥洒金波万丈,有如大梵天王的冥冥庇护,护持着感业寺这一方净土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和乐而安详!
却快乐都是别人的快乐,欢喜也都是别人的欢喜,到底还有一个人,他趁着眼前二人凑趣玩乐的空荡静然叹了口气,旋即径自躲到了一旁落木萧萧弥深处,悄悄的、默默的抬起墨绿宽袖,拭了一把眼泪,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这个偷拭眼泪的少年,便是李隆基。
昨夜那陡然的惊梦本就令他心觉不祥,一整晚并着一大早就都吊着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就在方才宫里边儿来了人,悄言细语对那感业寺的主事女尼叮嘱了些什么。
因隆基自小就生活在忧患之中、再加上因那个异样的梦而搅扰出的心神不宁,他便多留了个心,寻了由头撇开太平与俊臣,轻手轻脚的躲在女尼厢房正门的进深角落里探听。
就这样,他闻得了母亲窦德妃的莫名其妙失踪!
母妃是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去向祖母朝拜的。那么多的宫人明明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进去,但这一进去之后,便没有人再看到她们出来。
这般有进无出,两个活色鲜香的大活人就此莫名其妙凭空蒸发!竟然比那编造出的鬼故事都玄妙许多!
但隆基他知道,鬼故事大抵都不是真的,因为神鬼大抵是不会轻易化现显灵的。所谓鬼故事,其实都是人的操控!母妃、皇后,分明是被人给暗地里不动声色的害掉了……
第五章 三郎得哀讯·李旦会婉儿(2)()
李隆基的母妃窦德妃出身显赫,为关陇大族扶风窦氏。而武后毫不顾念诸多的先从母妃下手,明显也有了消减窦氏势力、将李旦本就寥寥的那些根基消减的更为彻底之意!隆基看的明白。
纵然他还不过只有一十五岁,但孩子也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生活将李隆基磨砺的一切都会从容以对,故而此时此刻除去那些无谓的悲伤与不甘之外,他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这下一步该行何棋做考虑。
虽然父皇当初一片苦心的将他安置在感业寺,这诚然是为他好,是怕他一不小心便被卷入政治漩涡之中引火上身、焚烧殆尽。
但这样一直不曾封王得爵也始终都不是个事儿……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先出去才好!
心里明白,若这个时候有人将他提及,武后为顾全自己仁慈宽厚之名也一定会将他封王赐府、使他离开感业寺。
目光下意识往远处太平那道美丽清秀的身影瞧去,这充斥着鲜艳韶华的身姿在阳光下更显灵动可喜……隆基缓缓颔首,一怀辗转经久的心事重又浮起在心,内涵弥深的双目一点点有了沉淀。
。
入夜的大唐帝宫自是灯火软款流媚,繁华盛世无可方物的景致在这华灯初上的一刻一齐熏熏微醉。
上官婉儿沿着颀长而纤狭的中通甬廊,这么一路足颏涉水的向殿宇之内盈盈的走。她天青色的素色儒裙随着步曳而无风自动,款步逶迤间整个人就带出了那么一些出尘拔俗的气息。
在她身后,是一片巍巍殿堂、阑珊灯火紫云迂回。盛世盛唐,肆夜无双!
殿门外守夜的宫人瞧见了她,对她颔首曲身、行礼谦和。婉儿摆手将他们逐一遣退,步入进深、进了内里小室。
“咯吱——”如同裂帛撕扯般极度不和谐的萧音,那扇木雕祥云的精致门扇便打开了,人影闪入后,又很快被关上。
这是东瓶西镜的吉庆格局,一架案头之上整齐的放置了几沓宣墨纸、这插了一枝已经干枯了的垂杨柳的白玉瓶、还有那几盏烛影寥落的雕花琉璃烛台、以及一床、一枕、一锦被,并着几册零散的古籍书刊。如此简单,却幽囚禁锢了当时这锦绣帝国里的一国之君。
夜风唆然一下撩拨过去,隔过门扇缝隙渗进来三四缕。这薄薄的凉,侵入到了骨髓里。
李旦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