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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眼中一阵酸楚,见他凝沉如冰的面容上,眉眼硬朗而孤寂,忍不住悲从中来,甚至怨上了王妃的狠心。
自从陛下徒手刨了王妃的坟,抚着棺木,呕出一口鲜血,从此便落下了这病根。
陛下正值英年,得了这不祥的病,天枢作为心腹,每每忧惧却又劝不了他。
王妃是陛下心头扎的刺,提都不能提一句,只能看着他自伤。
“陛下。。。。。。”天枢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逝者已矣,还请保重龙体。。。。。。”
冷冷的目光刺得他一哆嗦,天枢却横了一条心,跪了下来,“求陛下爱惜自身。”
“出去!”
天枢对上他涌上血色的眼眸,知道自己触了他的逆鳞,脸色一白,嘴巴颤了几下,慢慢的退了下去。
“嗤。”
一声冷冷的嗤笑,在这安静的过分的地方,格外的刺耳。
“你怎么来了?”
天枢看清来人,头顿时更疼了。
他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压低的嗓音里带着警告,“天权,不管你今天来做什么,都给我回去。”
“他。。。。。。。陛下的身子不好?”
见天枢眼中闪过厉色,天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天权,适可而止!”天枢逼视着他,“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天权反而一片茫然。
凉州城破,那么多人都死了,他许诺要护之一生的人,惨死!
他为什么不死了,为什么要让他活着?
他心中的恨灼烧着五脏六腑,每多活一日,都是煎熬。
他这些仇恨总要找个出处,北狄当然是他憎恨的目标,可那些都是畜生禽兽,他是人,除了禽兽,还有人要为他的仇恨负责。
当然他恨自己,都是他天权无能,没能救下凉州城。而他自己这把残躯,消解不了这浓重的仇恨。
而能承受凉州城破的罪责的,也够资格承受的只有一个人——贺铮寒。
和他一样的心思的还有一个人——姚王妃。
他怨恨的对象明明是他最崇敬的人,这两种极端的对立的情绪放在了一个人身上,天权觉得他距离疯狂不远了。
“难怪王妃要自焚!”
王妃的爱恨纠结,只会比他深重。
“天权,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清醒,不要再发疯了。”天枢听他竟然讲出了这种话,脸一下子黑得滴水,死死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的说。
天权死里逃生,身子伤了元气,这些日子又浑浑噩噩,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根本不是天枢的对手,很快被他拖了出去。
离得远远的,确保声音不会传到那里,天枢才放了天权,怒喝:“你想死我不拦着。但你若再惹陛下动气,我亲手杀了你。”
陛下是大夏朝的顶梁柱,是千万百姓活命的依靠,他的身子骨又是那样,天枢宁肯舍了和天权的兄弟情,也不能让这好容易有了点起色的万里河山再陷入尸山血骨中。
“天枢,你也认同我的话。”天权并不恼,裹紧了身上的袍子,受不住这般冷似的抖了抖,“爱都极致,恨都极致,非疯即死,王妃选了死。”
“别狡辩,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天权满意的看到他白了脸色。
“你都明白的事情,陛下心里更是明镜似的。”
天权说得笃定,“可惜了王妃。”
“可惜了她看错了人。”天权不再如往日那般任仇恨扭曲了面容,然而他这淡漠平静的样子,却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讨债的魔鬼,“那个女人还好端端的活着,她却死了,真是可惜了。”
“陛下!”
天枢顺着他越来越平静的目光望去,惊骇欲绝。
“陛下,息怒。臣亲自处置这胡言乱语的疯子。”
只见贺铮寒长身而立,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立在这风雪中,孤寂得像一块岩石,天枢大惊,生怕伤了身子,此刻真想将天权打死。
“你过来。”
出乎两人预料,贺铮寒没有暴怒也没有气血攻心,他只淡淡的招了招手。
这轻轻的一个动作,就让天权闭上了嘴,乖乖的走了过去。
“天枢,止步。朕有话和他单独说。”
第146章 赎金()
门窗紧闭,在外面听不到一点动静,天枢等得满心焦躁。
终于,门开了,天权走了出来。
“你。。。。。。”
天枢见他神色复杂,刚说了一个字,里面忽然有了声响。
“咚咚咚!”
声音沉闷,并不大,却让人心神悚然,这是肉体和墙壁撞击的声响。
“别进去。”
天权低低喝了一声,止住了天枢的步伐,“这个时候,他不想见到任何人。”
里面的声响连绵不绝,天枢双眸冒火的盯着天权,到底还是没有进去。
“你说了什么?”
天权脸色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他打下衣袖上的手,惨然一笑,“你不是猜了出来吗?”
“王妃性烈,不屑多说,我得替她说。”
无视天枢难看至极的脸色,天权继续说:“夺了公主尊位又如何,她还不是好端端的活着,王妃却是死了。”
宁国长公主还活着的事情,天权果然还是知道了。
本来夺了她公主的封号,李家王朝又亡了,她不过是个卑微的仆婢。她要是安安分分的,谁也不会将昔日尊贵荣宠的宁国长公主,和那个微不足道的婢女联系在一起。
偏偏她不知好歹,借着前朝逊帝恭顺王,去见陛下。
“对她那种人,这么活着比杀了她更难受。”天枢还是要为贺铮寒辩解,他是知道那次设伏要杀了宁国长公主的,是去了的姚王妃和眼前的天权合谋的。
“呵。”天权却是冷笑,“这个世上,再没有比死亡更沉重的惩罚。不杀她,到底是为了惩戒她,还是舍不得,咱们心里都明镜似的。”
死了才是真的再无一丝希望。
任你上天入地、黄泉碧落都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见不到、摸不着,只有靠着记忆追寻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却越是追忆,越是清醒的知道,那些都是再也触摸不到的温暖,这个人再也不在这个世上了,越是苦痛。
天权饱受这种苦痛折磨。
所以,他将王妃寻他设谋杀宁国长公主时,给他看的所有东西,全部告诉了贺铮寒。
“属下本想将这些带进坟墓里,可万万没想到罪魁祸首还活着,若王妃在天之灵知道了,怕是死不瞑目,在九泉下都不得安宁!”
天色暗了又亮,贺铮寒枯坐了一夜,双拳血肉模糊,墙上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阿桐,你用这种方法惩罚我。。。。。。”贺铮寒面色惨然,五脏六腑如被火烧,天权的话像一把尖刀,捅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他的阿桐真的死了。
是他逼死了她。
“你恨我,怎么不杀了我。”贺铮寒踉踉跄跄的起身,“为什么要自己去死,为什么?”
痴傻的坐了一夜,腿脚剧烈的麻,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血肉模糊的双掌撑在地面,印出一个个血手印。
她恨他如斯,连梦都不肯入。
贺铮寒撕心裂肺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一串串的泪滚落,混着血弄了一身。
天枢听着里面的动静,一阵一阵的发寒,他真怕。。。。。。他疯了。
足足又过了一日,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闭合的门开了。
风雪已停,久违的阳光照在走出来的男人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沐浴更衣。”
低沉冷冽的语气听不出一点过去两日的疯狂,要不是看到他一双手血淋淋,天枢一定以为之前的声音都是自己幻听的。
“宣宰辅大臣廷议。”
这年异常的风雪到了五月才堪堪停了。
气候严寒,狄人的牛羊冻死无数,老弱妇孺也饿死了不少。
往常丰收的时候,他们还常常南下掠夺,更何况在这种举族要饿死的时候,弯弓铁蹄一次次对准了无辜的大夏百姓。
贺铮寒早已有了布置,调了重兵陈列北部边疆,狄人快马掳掠,大夏的将士反应也快,不要命的追击。
常常追着狄人进了大漠,那些抢了东西的狄人,要么不堪劳累被追上,要么为了轻身逃跑,不得不将抢来的东西丢弃。
要么丧命,要么白忙一场。
一次次的掳掠,一次次的逃命,让这些狄人疲累不堪,却又毫无收获。
“大汗,咱们的牛羊几乎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