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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过后,满院寂然,若水毫无戒备地进了房门,对一旁的阿平使了个不要擅入的眼色,房内很简陋,转身灰沉沉方桌上正坐着一个身着褐色短打,行头精练,乌发全然用黑色发带扎起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壁上的侧影棱角分明,鼻梁高挺。
那影子缓缓开口,“敢问姑娘是如何避开那些飞石的。”语气淡而苍凉。
若水听到那熟悉久远,略微苍凉的男声,片刻,从喉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那笑如同初春夜里的雪,凉薄中带着对逝去的冬的怀念。“一退一侧,一弯腰一抬足,三退两侧,一俯身一起跳,切勿以指挚石,恐指节断裂。”若水此言更像是在重复谁的话。
墙上人影又是畅然一笑,如层层霾云风开现明月皎皎光华。人影缓缓起身,面向若水,剑眉星目,硬气铮铮,男子紧抿双唇,眼里刻满风霜,二人静默,无语凝咽。
须臾,“青。。枫。。”若水顿顿开口,声音嘶哑微弱,眼里清泪喷涌而出,这泪是几年来孤寂雪夜对故人的思念,或是与昔年故人重逢的喜悦,亦或是那遥遥欲坠的希望被重燃。
“属下参见大小姐。”青枫铿然下跪,强忍眼中泪水。
若水笑着擦去满面泪花,扶起青枫,带着哭腔冷漠道:“这里没有大小姐,昔年的林家大小姐早已湮没于那夜刀光剑影,尸横遍野的深雪里。”若水面如死灰。
“青枫,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女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绣坊绣娘,她姓箫叫做萧若水。”若水平静凉薄的语气中带着如冰雪般令人颤栗的绝望。
“不管姑娘是谁,在青枫心里永远是当年林府的大小姐。”
若水清冷一笑,语气渐渐平静:“青枫,这段日子你还过得好嘛。”
叶青枫腼腆一笑,“青枫很好,现在在帝京皇商崔二爷府上谋了个侍卫差事。”
若水却注意到青枫强压在那双星目里的酸楚。
“你是如何得知我还尚在人世,如何认识江青月”若水道。
叶青枫收敛笑容,灰褐色眼睛蒙上透薄一层幽白日光光晕,笑着用袖子插去桌上灰尘恭敬请若水落坐。自己又从柴薪后翻出一张沾满灰尘的长凳坐下。
开始讲诉起了那夜叶青枫为护林逸与黑衣人缠斗,身重数刀,晕倒在雪地里,过了许久,在凌冽寒风里苏醒,刀口处涌出的鲜血染红一大片白雪,叶青枫满面血迹,一眼望去,满目尸横,有的已被大雪覆盖,呼啸雪风劲吹,如幽灵哀嚎,一夜之间御史府惨遭灭门,叶青枫精神全面崩溃,为找林逸疯狂将被雪掩埋的尸体找了个遍,因痛因严寒感觉不到伤口的痛,眼里布满血丝刨雪的手指被雪冻得通红血口子里鲜血直流,最后在廊柱角落里找到身受重伤已经僵硬的林逸,叶青枫轰然跪倒在地,强忍悲伤想是萧若水定然遇害拖着满身血迹爬出了林府,不辨方向跌跌撞撞爬到了一座小山丘上,失血过多一脚踩空滚到了山脚下,直到第二日才被上山采药的江青月发现,把重伤昏厥的叶青枫带回竹屋。
叶青枫仿佛重置身于那夜的悲怆中,急问:“那夜大小姐是如何活下的。”
萧若水沉沉吁了口气,对叶青枫讲起了那夜的事。说完后,忙问:“江青月可知此事。”
叶青枫沉声道:“大小姐放心,当日青月救下我,未问及我来历。”
“后来我也问过她为什么不探究我的身世,她只默默说了句,若我不愿说,她也不需问。”
“青月是个明事理的人,久而久之此事也就作罢。”说到这儿叶青枫铮然面色柔和明朗。
若水听后,眉目郁色舒展开来,话锋一转道:“青枫,你是从阿平口中得知我行踪的。”
叶青枫道:“自从我伤痊愈后,阿平就日日缠着我教他习武,那日阿平对我说在帝京街上碰到一个头戴兰花簪的姑娘,送给他一支风车,当时我恍然想起大小姐当年就喜佩戴兰花簪,听阿平描述样貌也同大小姐有七八分相似,才一直让阿平打探下落。”
“只是为什么这些日子阿平一直没在街上碰见大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青枫虑道。
萧若水望向青枫,眼里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意味,“世事变迁,林府灭门,父亲遇害后,发生了很多事。”
萧若水满目哀伤一一对青枫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能解心事者,世间唯青枫一人,若水字字低鸣更像是在宣泄,阳光渐渐灿烈,破旧灰暗的小屋,敞亮开来。多年郁结倾释,若水心清如浮云悠悠,随风飘散。
青枫听完若水几逢遭经后,握紧拳头重重捶打桌子,震得茶杯一晃,咬牙不平道:“可恶,若让属下找到对小姐下毒之人,定将他碎尸万段!这两年也是苦了小姐。”青枫满是自责。
若水哂笑,摊手道:“青枫,没事你看我这不挺好吗。”
青枫一脸苦笑,随后警惕左右环顾,“大小姐是阿平带你来的吗?”
若水恍然想起阿平还在外面,道:“你不说,我还真把阿平忘在门外了。”
青枫眼底冷褐色寒气消散,“阿平性子皮,哪肯乖乖呆在外面,定然玩儿去了。”
若水半信半疑,又跑出去看了看,果不其然院子里空空如也。
青枫又道:“阿平虽然小小年纪,性子却如同她姐姐一样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若水清婉一笑,“江姑娘气韵脱俗,难怪流莺总说阿平像个小大人。”
眼见青枫掀开桌面,若水正当费解却赫然瞧见桌下还有暗层,青枫翼翼揭开中间暗格,伸手取出一方黑黑的小木盒,木盒很薄。青枫目光灼然打开木盒。
红色雀型玉雕在日光照射下流朱溢彩,熠熠生辉,剔透如血丝暗浮。
青枫取出玉雕递给若水,“大小姐,这玉雕是老爷被害时紧紧捏在拳里的。”
萧若水接过玉雕,目光清冷沉凝,朱光沉浮。淡然凌厉道:“这雀雕玉质细腻,通体泛红,式样奇特古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鸟。”
一瞬恍然:“青枫当年你可查看过黑衣人的手臂。”
“这倒没有,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当年我回到林府查看死掉的黑衣人,发现他们右臂上都有黑色鸟形暗印,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倒和这雀雕有几分相似。”萧若水摸索着阳光下的雀雕,目色凌寒。
“会不会是凤凰?”青枫横插一句。
若水洞若观火,冷然一声,“我知道了,是朱雀!”
“当年在林府时常去酒楼听书,我记得那日有两人因为凤凰和朱雀是不是同一种鸟而争论,当时我觉得有趣,就听他们理论半天。”
“我隐约记得凤凰翎向前曲,示尊贵。而朱雀翎向后伏,示锐利。青枫你再看这鸟尾没有孔雀眼,凤凰的鸟尾是有孔雀眼的。”
青枫翻看鸟尾却没有孔雀眼,“江湖上向来有暗杀组织以禽鸟为志,我记得四年前已被南王剿灭的玄林阁也是以鸟雀为号。”
“当年的玄林阁在江湖上可谓是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却在一夕之间翻覆,了无踪迹,大人的死难道和玄林阁有关。”青枫愤然。
屋外霾云层层,暗卷天日,屋内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昏暗里,若水瓷白面容上双目澄澈,碎光点点。迟迟开口:“青枫,你怀念过去林府的日子吗?”
“属下这两年时常午夜梦回,都是在林府的日子,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只有大人和大小姐,青枫焉能不怀念!”
“青枫,如果我要你帮我,你会吗。”
叶青枫持剑掀裳下跪,铮然道:“刀山火海,但凭大小姐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萧若水径直走到桌前一坐,眼里寒光阵阵,“青枫我要你帮我找出凶手,复仇。”最后两个字说得极其凝重,咄咄让人不容抗拒。
“青枫日思夜想都想找出杀害大人的凶手,只是苦于没有线索,即便大小姐不说,青枫也会为大人报仇。”
萧若水浅浅一笑若深夜里优昙一现,清丽绝伦,“青枫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还是当年那个嫉恶如仇,在林府里教我武艺的叶青枫。”
“青枫现在我要你尽快打探出玄林阁是否真的悉数剿灭。”昏暗小屋内若水青裙浮动,手持朱雀符,面容清冷,如同巍巍高山顶璀璨曦光下皑皑白雪,气魄威严,惊艳万里。
青枫叩拳,点头:“领命,大小姐。”
“青枫,你也别再唤我大小姐了,怪生疏的,还是和往昔一样唤我韶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