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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吗!你可以安心当你的组长了吗!”一个小小的校组长如此礼,让他十分愤怒。
“没有结束,我知道。”左少卿梗着脖子说,“现在不过是刚开始。”
“你知道就好!”叶公瑾吼了一声。他并不想送她去丙地。论她是不是共党,她都有利用价值,他要充分用好这个人。
叶公瑾起身在屋里来回走着,终于放缓了口气,“好了,我理解你的心情。生气,就自己消气。气不顺,就自己顺一顺。在咱们这种地方,就不是个顺心的地方。消了气,回到组里,该干什么工作,还干什么工作,该怎么干,还怎么干。这一段时间,二组的工作受了一些影响,回去以后,赶快纠正一下,让工作走上正轨。这是我对你的希望。你去吧。”
左少卿立正向她敬礼,“是,谢谢处长信任。”这句话,也是她反审查的一部分。
左少卿走了之后,不过五分钟,右少卿被叫到叶公瑾的办公室。
对右少卿,叶公瑾是另一种态度。他请她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来。到她身上干净利落的军装,说还是换上军装更精神一些。问她领了几套,右少卿回答是两套,另外还有佩枪、皮带、鞋袜和内衣等。叶公瑾问她宿舍是否已经安顿好。她回答还要等两天,现在暂时住在许府巷的招待所里。
叶公瑾脸上带着微笑,“现在是两个少卿,都留下了。你怎么?”
右少卿面表情,“报告处长,我不懂。”
“怎么呢?”叶公瑾十分有兴趣。
“那一个,明摆着就是一个假的,是特工,为什么要留下!把一个大炸放在自己身边,还高枕忧,所以我不懂。”
“决定是局长做出的,你还认为她是特工?”
“是。”
叶公瑾淡淡地笑着,“给我一个证据。”
右少卿的目光聚在叶公瑾的脸上,清晰而又尖锐。她站起来,啪地一声立正,“请处长给我时间,我一定会给你拿出证据!”
叶公瑾点点头,“好,我等着你。”
右少卿没有再说话,她觉得用不着再说。她敬礼后转身离去。
叶公瑾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他感到很满意。他相信这个右少卿的能力绝不在左少卿之下。“一个炸,”他笑了一下,“还不知道安在谁的身边呢。”
左少卿回到办公室时,心已经怒火烧。叶公瑾说,你怎么着,刚解除禁闭就想发威呀!她非得发威不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连串的事,让她心里的疙瘩成堆。不发一回威,她心的怒火难平。
她砰的一声摔上办公室的门,把屋里的柳秋月吓了一跳。一她的脸色,就知道灾难临头了。
“秋月,”她大声说,“除了执勤的,所有人,会场集!”
柳秋月急忙跑出办公室,去通知全组的人。
会场并不在大楼里。大楼的东面还有一些平房,是过去的庭院,在日军的炮火幸存下来。其有一间大厅,曾被炸塌了一个角。后来经过维修,成为保密局各处集开会的地方,被称之为会场。
大厅里没有桌椅。行动二组的人,除了在外执勤的,都来了,约有四五十人,男男女女,有穿军装的,也有穿便衣的,分散站在四面的墙边。
左少卿和柳秋月急匆匆走进来,在大厅间站住。她了周围的人,厉声说:“集!快一点!”
墙边的人互相着,谁也不想太靠前,慢慢腾腾地往间走。
柳秋月和鲁城小声地催促大家,“都快一点,找死呀。”
所有的人,在左少卿面前形成一个半圆形,不安地着她。
这些人少数是尉官,多数都是士官。毕竟是战争时期,复员退伍制度早已形同虚设。参军三年,一般都能成为士。保密局里的待遇高一点,一进来就是下士。干个三年,一般都是上士。但要升到尉官就难了,毕竟职位有限。
左少卿环顾周围的下属,目光黑森森的闪着锐光。她厉声喝道:“想怎么着!啊,你们想怎么着呀!我刚去了许府巷,你们就放大假了?一个月的时间,社会监视就一点成果也没有?你们干什么呢!睡大觉呀!王八蛋,一群王八蛋!我是共党!是不是!老子就是共党又怎么样!告诉你们,谁敢误了我的事,我叫他爬着去许府巷!”
叶公瑾已经得到消息,行动二组在会场里训话。他站在会场侧角的小门后面,透过门缝着会场里的情况。
程云发在他身旁小声说:“处长,这个左少卿,就是个土匪,哪有这么训话的!比土匪还野蛮!”
叶公瑾回头他一眼,“云发,她管理队伍,比你有效。”
程云发悻悻然,只好闭上嘴。
左少卿高声喝道:“外勤为什么不出报告!都不长眼睛呀!共党也和你们一样睡大觉呀!啊!竟然有人敢迟到!陈三虎,你给我滚出来!”
陈三虎慢慢从后面蹭出来,他完全没想到左少卿会点到他的名字。这是一个粗壮的人,一个大头,四四方方的搁在粗脖子上,脸上凹凸不平,一条疤从左眉上斜到耳边,更透出一股野蛮。他原是一个在水西门混的赖。抗战胜利后,军统重回南京,戴笠在本地扩充队伍,他借机混了进来。在好几个处里呆过,都因为他粗野礼,惹事生非,要把他赶出队伍。正赶上左少卿的二组要人,他才算留了下来。
陈三虎要比左少卿高大半头,但站在她面前却缩着脖子,有些恐惧地着她。
左少卿非常想拿他开刀,但在暴怒的外表之下,她还是在心里权衡一下,感觉要拿好分寸。她向他喝道:“你敢迟到,为什么!”
陈三虎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求救似的着身边的人。
左少卿瞪着他,“陈三虎,你给我当心,把你这颗脑袋先寄着,你要是敢有第二次,我叫你爬到许府巷去!退回去!”
陈三虎如遇大赦,急忙弯了一下腰,后退到队伍里。
左少卿瞪着面前的手下,“从今天开始,一切恢复到从前,工作都要认真负责。谁敢误了我的事,我叫他尝一尝二组的家法!一个点上的人,把我的话带给没来的人,给我传到!今天下午六点,我要见到各个点的报告!”
叶公瑾听到这里笑了笑,他知道,二组今后一定会干出成绩来。他要的就是这个。他离开小角门,静悄悄地走了。
左少卿召集全组训话的事,很快也传到右少卿的耳朵里。她在心里说:“好,你够狠,我也不会闲着。”
二十三、 蝉螳雀()
带给右少卿这个消息的,是档案室主任钱玉红。【】
钱玉红接到下面档案管理员的报告,说一组新来的右少卿要借阅档案。她要来档案借阅单,一案卷名称,她脸上就露出微笑。右少卿借的,一个是“南京大学学生会案”,另一个是“下关军火走私案”。她知道,这两个案子都是二组组长左少卿办过的。
她明白,右少卿这是要复查左少卿办过的案子。但右少卿新来,程云发又未必有这个聪明脑子。她猜想,这件事恐怕是处长叶公瑾的授意。她觉得这个事就很有意思了。
钱玉红的男人叫李铿一,是情报处的人。但他的名字从未出现在情报处的名单上,他是秘用人员。钱玉红和李铿一在时相遇,并悄悄地好上了。一九四四年在秘密结婚。
戴笠曾经有过命令,军统系统的人,在抗战期间不得恋爱结婚,违令者严惩。他们能够结婚,是情报处处长私下找叶公瑾商量的结果。那时叶公瑾还不是处长,是副处长,代理处长职务。他不敢做主,悄悄请示了戴老板。理由是李铿一承担秘密任务,朝不保夕,随时可能送命。从人道考虑,给他一个妻子,有利于李铿一的工作。其次,有一个妻子在这里,可防李铿一变节。
戴老板同意了。在整个抗战期间,军统系统没有几个人结婚,钱玉红是少数几个人之一,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罢了。
李铿一每次与妻子相会,也如地下工作,十分隐蔽。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半之前。他们在一家郊区的小旅馆里幽会。
李铿一起身穿衣时,情意款款地抚摸着她的脸,悄悄说,“有一句话你要记住,我的代号叫‘水葫芦’,什么时候你听说这个代号了,那就是我死了。你也别等着了,另找人吧。”
钱玉红当时就哭了起来,抱着他不肯让他走。李铿一这一走,就再也没有音信。当钱玉红再次听见“水葫芦”这个代号时,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