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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招魂的视频早播完了,已经放到林望月拍的东西了。
火车进入了隧道,车窗上映出一张张人脸,一个孩子那么调皮,一群女人生机勃勃。
于戎吃香烟,抖烟灰。他看到了进入坝美的土路,脏兮兮的马车,瘦歪歪的小树,一条平静的,泛黄的河,撑船的船夫站得高高的,山洞张着嘴,一口一口吞吃日光,纷纷乱乱的歌声,茶色,褐色,鲜绿色。
这里是观音洞。
那里是一线天。
我看这个很有如来的风姿。
于戎听笑了,别过了脸去,后头就是哭天抢地的葬礼了,再后头是他们爬山。他,林望月,小方哥。林望月走在前面拍他们。林望月起哄似的说话:“于导,你都有什么代表作啊?”
他听上去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他还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成功者,他们一路说,一路爬坡,一起兜兜转转去到终点,结果发现离他们出发的原点是那么近。
于戎重新写信给Ja:我在绕圈,谁又不是呢?我对他,我的摄像,林望月,一无所知。
我对谁不是呢?
他说人是为了被宽恕,被爱而创造了一个上帝,我想,可能还因为困惑作为生命的答案太丢人了,上帝就出现了。
生命是不息的,循环往复的。生命是安排好的。我在他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遇见他,可能是一种启示,谁给我的呢?不知道。但是我们真的需要珍惜身边的人,珍惜每一刻。我会热爱生活的。
就在写给你这些听上去像心灵鸡汤一样的感慨的时候我还想到了--我的脑袋里现在都是问题,都是想法。世界从黑暗中诞生,五十亿年后,太阳吞没地球,世界又会回归黑暗,我们最终都会回归原点。我很平凡,很渺小,还很失败,或许永远不会成功。
我会度过平凡的一生,我会度过这一生。
于戎关了电脑,吃完了快餐,喝完了茶,等到天亮,他没退房,而是背着林望月的背包,带着他的东西启程去上海。他不着急,他慢慢来。
忘魂
第六章(下)(二)
十点多一点,于戎笃笃悠悠到了半岛,进出半岛的人络绎不绝,行李箱的滚轮声一刻不停,大声说话的人不在少数,挑高的大堂让声音传播得更快更广,哪里都安静不下来,连吊灯中投射出的灯光都很浮躁,片刻间就能从一个凹凸有致的摩登女郎身上晃动到另一道精心修饰的倩影上。
于戎找了个角落,发消息给黎霄,描述了下自己今天的衣着打扮,以便想认。没一歇,他就看到黎霄匆匆从过道口走了出来,他个子高,穿浅色的绵麻衬衫,牛仔裤,便鞋,头发有些长了,人比相片上显得消瘦,他走近了,于戎看到他的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也很黯淡,精神头却不赖,视线在大堂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于戎身上时,他的脸上尚能马上堆出和善的笑意。他快步到了于戎跟前,和他握手,一双大手颇有力,他和于戎问好,音量适中,声线温柔。
于戎忙应声:“你好,你好。”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近旁的一扇玻璃门,那门上映出了他和黎霄的倒影。他们个头相仿,身型接近,都有种时髦的派头,单看轮廓外形,并没什么不同,那倒影里还有不少在朝他们这儿打量的人。黎霄确实一表人才,身高和相貌也确实很值得别人品评一番,但他身上还有一种更值得被人评头论足的气质。或许是因为他的年长,使得他拥有了一种罕见地,极易被察觉地沉稳。他的身边是安静的。喧嚣的声音靠近他们这里就轻了,那些轻急的情绪在他这儿也就淡了。黎霄看着于戎,礼貌而不失亲切。于戎忽然不敢和他对视了,他单肩背着林望月的双肩包,抓着肩带,微低下头,问黎霄:“他妈妈知道了吗?”
黎霄说:“我们上楼说吧?”
“不了吧。”于戎还抓着肩带,还低着头,清清喉咙,道:“东西都在这里了。”
黎霄问:“就只有这个背包是吗?”
于戎点头,迅速瞥了他一眼,说:“两本笔记本,一些衣服,一台手机,就只有这些了。他没别的东西。”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不过,于先生……”
于戎闻言,一皱眉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黎霄和缓地说道:“因为涉及到一些归属权的问题,要是以后在市场上发现任何与林望月有关的手稿,草图,我们这里都有权追究出卖方的责任。”
于戎生气了,靠近墙根,瞪着黎霄:“你什么意思?我会偷卖他的东西?我和他是……”他咳了两声,眼睛瞪得更大,改口道:“我认识他十多年了!我比你认识他还早!”
黎霄附和地点头,看着于戎,没响。于戎的心砰砰乱跳,趁此追击:“他和你提过我?你知道我?”
黎霄笑了笑:“他离开伦敦之后就没有接过我的电话,只有一次,他去澳门之前,他给我打电话,我们才说了几句。”
“那时候我就在他边上!”于戎兴冲冲地说,“我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他不想见你!”
黎霄点头,脸上还带着微笑。于戎更有底气了,进一步说:“我在苏州遇到他,我问他要不要给我的纪录片当摄像,他马上就答应了,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很多,很多。”
黎霄看了看大堂茶座的方向,好声好气地询问:“真的不用找一个地方坐下来聊吗?”
于戎只当耳边风,自顾自咄咄逼人地说着:“他给我拍的视频不用问你们买什么摄像版权吧?是属于我的吧?”
“这倒不用。”黎霄说,一味地温和,客气,“既然是给您拍的,就是属于您的。”
于戎的下巴抬得很高:“你不想知道那个纪录片是讲什么的吗?”
黎霄又往茶座的方向看,还看手表,于戎火更大了,道:“黎先生,你把林望月妈妈的联系方式给我吧,她儿子的东西我想亲手交给她。”
黎霄反应很快,也很自如,不见半点尴尬,他道:“是这样的,于先生,您可能不太清楚,阿月二十岁的时候就立好遗嘱了,他死之后,他的所有东西都归我。”
于戎挑眉:“你说是就是?不对啊,他二十岁,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别骗我。”
黎霄拿出手机:“这样吧,我让律师具体和您说吧。”
他正要打电话,只听他身后有人喊道:“是于戎吧??”
于戎越过黎霄的肩头望出去,一个男青年朝他挥手,热情洋溢。他认得这个男青年。他在纽约的大学同学,曲笙歌。
于戎暗自头疼,曲笙歌还更热情地招呼黎霄,黎霄也回应他的招呼,曲笙歌走近了,他们两人握手寒暄,熟悉得不得了。一个说:“我们约了十二点嘛,我就想那我先来半岛吃点东西吧,我还蛮牵记这里的三明治的,我还想谁这么眼熟,我注意了你们很久了。”
另一个说:“于先生给我带点东西,二位认识吗?”
曲笙歌看向于戎,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把他往茶座带,和黎霄道:“认识啊!怎么不认识!老同学啊!我们在纽约读一个学校,一个专业,走走走,好久没看到了,一起喝个茶!早饭吃了吗?一起吃点好了。”
于戎停下步子,硬挣脱开,说:“就不吃了吧,我就是来拿个东西给黎先生。”
“欸,你们怎么认识的?哦,是通过林望月吗?听说你和林望月一起去澳门了啊?”曲笙歌来回打量于戎和黎霄,好奇极了。
于戎也好奇了:“你认识林望月?”
曲笙歌道:“我妈在纽约开精品店的你忘啦?”
于戎一时语塞,黎霄在旁说:“每次去纽约,伯母都很热情地招待的。”
曲笙歌热络地回:“欸,ElevenMadisonPark重新装修好了,你知道伐?什么时候再一起去吃吃啊,我也好久没见到小林了。”
他们两人往茶座走,于戎跟上了,三人走进茶座,正是提供自助早餐的时候,服务生过来给他们添了两副餐具,询问要用果汁还是咖啡热茶。黎霄要了杯意式浓缩咖啡,于戎喝茶。曲笙歌也喝茶,还喝橙汁,他给于戎倒茶,说:“我妈么,她的那些什么party,什么gala的,我都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我这个人也不时髦,不追求这个,其实,我也就见过小林一次还是两次?”
于戎笑着抿热茶,说:“你小林小林的叫,好像叫日本人一样。”
黎霄笑了,问曲笙歌:“来上海之前正好去看了纽约的首映,我就想,正好要在上海开分店,不如找你来导个宣传片。”
于戎看看黎霄:“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