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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竟是一挥袖,直直走了。
顾景走得着实潇洒,临转身的那一眼将更是将气势汹汹的古棱逼退好几步。
表面上波澜不惊容易,内里若是也要求是这个样子,可就纯属在为难人。顾景强撑着,一步一步地向着暂歇的地方走回去。
莫谷尘上前搀扶的手还没伸到一半,又停住。
顾景偏过来的眼里露着抗拒,一瞬间莫谷尘仿佛看见当初还是少年的顾景坐在床上,微微抬起的眼帘也是如此。
他跪在名贵的绒毯上表露忠心,少年坐在床上,无悲无喜。像是隔着一处深谷,他向对面望去,只见的一片片绵延不绝的浓雾。
和雾里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实在顾景父皇弥留在人间最后一个夜晚接到的命令,他从此不再隶属于青鱼卫,也不必再成为暗处的刀刃,随时准备捅进什么人的心脏。
他会是一个皇帝给予他的一个孩子最后的一丝温情,作为护卫守在新主子身边。
在谢过皇恩后,莫谷尘便启程了。
皇帝对顾景的宠爱连他们这种杀手都曾耳闻,莫谷尘无父无母,是僧人在寺庙门口发现的他。后来埋在寺内的暗桩见他是个学武的料子,便将他送进了南夏的皇宫。
莫谷尘对最初的那个寺庙没什么印象,隐隐知道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进了皇宫,他也便失了被父母寻回的渺茫的机会。
不过还好,他生长的地方都是孤儿,他并不是什么异类。
所以他想象不出受尽宠爱是什么样子,勉勉强强能依照出任务时短暂的见识勾勒出些许轮廓。
应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
虽然在民间的十五岁已是能娶亲生子,但是对于皇家而言,还是个稚嫩的少年、稍大的孩子。
更何况还是被皇帝捧在手心里的人。
或知礼守节,或飞扬跋扈,反正与他不是一路人。
他们的第一面应该是那个少年从高处丢下的一个眼神,包含着上位者的尊贵和矜持。
却不想是托生深渊的注视。
“来杀我么?”少年的脸藏在摇晃不止的阴影里,一双形状好看的眸子死气沉沉,埋葬所有途径的光线,“我不能死。”
莫谷尘以为自己想错了,他们本来是一样的人。
后来才在日常中渐渐明白过来,他没想错。
他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
顾景比他更狠心也更柔软,他们从来都不曾一样的人。
但是王爷到底跟那时候不一样了,比如这次,状态肯定比那时候强。
“王爷,”莫谷尘这么想着,一边伸出手试图扶住顾景。
顾景没反对,顺从地让莫谷尘搀住自己,然后顺理成章地将身体的重量全压在莫谷尘的手臂上。
“朕的轮回路上,怎么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呢?”
谁要和你一起走?
你本来就应该一个人!
顾景再睁开眼时,他身上压着被子,虽然看不见外边的天气,也能感知到是一个好的天气。
显然跟自己闭眼前是两个时段。
耳边穿来书写的声音,间或中夹杂着些许翻纸的声音。
他无声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还是中途休息的驿站,而不是行宫。
自己这是昏了几日?
顾景动了动,准备翻身起床。
看一看究竟是谁在他这里处理公务。
没成想翻过去正对着一扇屏风,直接将人挡了个结实。
不过自己翻身的动静好像是被人听见了,取代书写声音是那边人的走路的动静。
“王爷你醒了可不是时候。”越过屏风是张熟悉的脸,惯常笑着的凤眸如今更是填满笑意,“我刚刚让人将饭撤下去。”
顾景起身的意愿顿时跑了无影无踪。
白佑澜啊。
起什么身,就这么躺着就挺好。
“悠着点,我扶你起来。”白佑澜没在意顾景瞬间改变的心思,顾景半躺前还给他塞个软乎乎的垫子,“那个小孩反复强调说王爷最喜欢用这个垫着,就顺手塞过去了。”还从一旁递了个茶杯给他。
“也不知道能不能喝茶,先用白水对付着。”没给顾景接话的机会,白佑澜帮他压完被子后,“我去让他们把大夫请来,再将中午那道鱼汤热热,煮些粥来。”
“小孩去厨房盯着药了,那个一直查刺杀的人,刚出去不到半个时辰。”白佑澜一边往外边走一边给顾景解释,“王爷,你这是惹了什么麻烦回来?前几天刺杀你的人都快把房檐踩碎了。”
顾景喝着水默不作声,听着白佑澜细细嘱咐着守在外边的青岚。白佑澜声音比平时低些,他听的不算真切。
“我昏了几日。”等那边没了声息,顾景赶在白佑澜之前开了口。
“也就十几日罢了。”白佑澜取过喝干的杯子又添上一杯,“刺杀是前天才停下,贼心不死地来这么多躺,怕是跟王爷你有深仇大恨。”
“恨我的人不少,能恨成这样的人可就只有一个。”顾景摇摇头,“不会是他。”
顾旻吃了几次亏可就没在派人送死了。
“我说也是,王爷来此还不足一年,哪能惹这么大仇家?但是那位莫谷大人不肯信,非要将可疑人选都查过来一遍。”白佑澜坐在床边的小凳上,两条腿长长的伸出去,“我问也不肯说,也不是没动过私下里查的心思,只是我的人只能查出他在调查顾旻那边。”
“太子为何会留在这里,不应是在行宫么?”顾景不动声色。
在这里见到白佑澜,对他而言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想过自己若是昏迷多日,东辰帝会留谁在这里。
可能是白佑瀛,也可能是哪个不大不小的官员。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白佑澜。
哪怕是白佑澄,都比白佑澜的概率更大。
白佑澜又不是无事闲人,他跟这位也没有什么私下的交情。两个互相利用的合作伙伴,更何况他们还都是一类人。
顾景觉得,白佑澜不可能为他留下,卡在这么个地方。
既不好了解京城事项,也不好处理朝堂是非。无论消息传递的再快,也总会有时间差。
弊端不少。
“说来话长。”白佑澜耳力比顾景好些,“等大夫把完脉,王爷,咱们有很多话要说呢。”
幸亏自家父皇是准备去避暑,将朝堂带了过来。不然光凭他自己,还真不好下决定。
有沈长清,就容易多了。
许幸言混在队伍中走了,眼下应该跟沈长清在一起。好在不管暗地里想害顾景的是谁,也阻挡不了东辰帝明面上留下了御医。虽然在太医院里的医术算不上第一,但胜在是白佑澜这边,顾景的症状又算不上是什么疑难杂症。
把完脉后按例叮嘱几句,大夫便退下了。
“大夫说可不能耗损心力,王爷可还要再问?”白佑澜反手将门一关,走回桌前的小凳。
“只怕太子不说,才叫人耗损心力。”顾景抿抿嘴角,微微调整一下姿势。
“我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让人心安。再说朝堂那边有人替我看着,如今不过是负荷重了些,想必不会有事。”白佑澜将七八成满的瓷杯放到顾景手里,“这里离京城算不得太远,纵然有人想捣鬼,也得顾忌着些。”
“太子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当今皇帝都要带着整班人马出行,来给别人腾出地方施展拳脚。”茶杯温温热热并不烫手,顾景双手捧着,“这太子之前可并未跟我说过。”
“自然是我那好父皇发现他掌控不了我。”白佑澜面上带笑,这笑里却像淬了毒,“先前他觉得若是动起真格,我再不服也要拜倒他脚下。结果前阵子发现,再不动手,死的就是他了。”
“可怎么看,这几年风头在上的是太子吧?”顾景歪着头,有点无赖地讨教。
“王爷既然心里明白,何必再问?”白佑澜失笑,“到底是他是皇帝不是我是皇帝,他愿意让步不代表没有对付我的方法。我若是真将他逼急,他怕是宁愿用东辰的未来跟我拼一把。”
“看来太子这下才是站了上风。”顾景啄了一口水,“只是还没站稳吧。太子可当真会忽悠人,当初我可是以为太子能稳稳压皇帝一头。”
“必要的谎言是被允许的,不然怎么能让王爷答应?”白佑澜冲顾景眨眨眼,“不过稳压还是差些,不然我这些时日也不会安分守己。幸亏还有个好弟弟,替我分了些关注。”
“血浓于水,太子这样利用,就不怕六皇子记恨于你?”顾景扬起一边的眉毛。
“他的记恨,有什么用处呢?连跟我鱼死网破的实力都没有,记恨又有什么用处?”白佑澜悄悄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