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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待在洛阳城无事可干,仗着清未心软,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
司无正赶着马车面色不愉,问裴之远能不能攥着缰绳。
裴之远极其歉意地伸手,掌心在缰绳之间穿来穿去:“你把绳子烧了,我就能摸到了。”
于是司无正的面色更加阴郁,回头瞥了一眼紧闭的车厢门,哀怨地唤嫂嫂。
清未在车厢里看书,马车摇晃,他也看不进去什么正经的书籍,就拿了一本志怪小说,听见司无正的声音装作没听见,借着光翻了一页。
“嫂嫂,外面风好大。”
他还是不为所动,书上写的是青丘狐狸的传说。
“嫂嫂,我好冷。”司无正锲而不舍地吸引他的注意力,边赶车边嘀嘀咕咕说个没完,“风吹得我的手都冻僵了。”言罢咳嗽了好几声。
清未终于搁下手里的书册,推门出去坐在司无正身边掸了掸衣摆。
“嫂嫂。”司无正甚是开心,挤到他身旁坐着。
“还有多远?”清未回头看了看两只鬼,见他们肩并肩坐在车篷上看风景也就放下了心,“到了慈宁寺他们也进不去。”
“总不能把他们放在咱家里。”司无正颇为记仇,“要不然家里的夹竹桃树又要吃亏。”
“司大人,我们俩是鬼,就算坐树上也没事儿。”荀大义探头出来反驳。
司无正恨不能当场脱了鞋子扔过去,好歹忍住了:“我嫌阴气重!”
二鬼连忙缩到车篷边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嘀嘀咕咕地抱怨,说司无正家阳气也没多旺盛。
“就算不旺,也不是你们赖着不走的理由。”
“别吵了。”清未扯了一下司无正的手,提醒对方看路。
道路两旁都是盘根错节的百年树木,阳光被阻隔在郁郁葱葱的枝叶后,清未觉察不出寒意,伸手摸司无正的手腕,发觉并不温暖,便把车厢里的大氅抱出来。
“嫂嫂穿吧。”司无正头也不回。
清未不理会,直接把大氅搭在了司无正肩头。
于是这也给了司无正动歪心思的机会。清未只觉得肩头多出一只有力的手臂,眨眼间就被司无正拉进怀里,美名其曰抱着取暖。
车篷上传来窃窃私语。
——司大人好不要脸。
——人家是夫妻,也没什么的。
“信不信我真的把你们拉进慈宁寺?”司无正眉毛一挑,话音刚落,狭窄的山路上竟然蹿出一道满身是血的身影。
清未吓了一跳,帮着司无正扯住缰绳,马车在山道上堪堪停住,几颗破碎的石子直接顺着陡峭的悬崖栽进深不见底的山涧。
倒在路上的是个浑身是血的沙弥。
司无正跃下车,一个箭步冲到沙弥面前,伸手探鼻息:“还有气。”
清未连忙上前,帮着司无正把沙弥抬上车,裴之远蹲在车厢门前蹙眉看了看,说此人就快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他不由焦急起来。
“你别急。”裴之远叹了口气,“不是你们不救的缘故,是他命该如此,你们就算真的把他带回城里,也救不回来。”
话说到这般地步,清未也沉默了,裴之远眼巴巴地侯在沙弥身旁等着勾魂,司无正则试着问了几个问题,结果无一例外都没有得到回答。
沙弥已是弥留之际,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里还能把慈宁寺发生的事说出来,最后还是在马车里咽了气。裴之远瞬间激动得不行,扑到尸首旁伸手一捞,一下子就把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状况的沙弥勾出来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裴之远也跟着:“阿弥陀佛。”
沙弥东瞅瞅西望望,发现了红眼睛都厉鬼荀大义,哇哇大叫着开始念《金刚经》。
“有前途。”裴之远眼睛放光,“比荀大义那小子死的时候有前途多了。”
荀大义颇为委屈:“我那不是气晕了头吗?”
司无正关心的不是鬼魂之间的事情,他直截了当地问:“慈宁寺发生了什么?”
沙弥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闻言一把扯住司无正的衣袖:“这位大侠,求你下山去一趟大理寺,求他们派人来救住持吧!”
“你且将发生的事说与我听听。”
“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住持昨夜突然浑身是血地跑到禅房,让我偷偷下山通知大理寺。”沙弥说完又是一阵哀求,“大侠,求您……”
为了避免解释,司无正直接将大理寺的腰牌从怀里掏了出来:“不用那么麻烦,我便是大理寺的人。”
沙弥如释重负:“那我这就带你上山。”说完忽而觉得不对,一扭头看见自己毫无声息的尸体,登时一声惨叫。
“我……我我我我死了?”
裴之远凑上来:“是了是了,你已经死了。”还补充道,“我等着带你去地府报道呢。”
沙弥发了会儿呆,嚎啕大哭。
“没事的。”裴之远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拍了拍沙弥的肩,“很多人刚发现自己死的时候都是这个反应。”
“那……那他呢?”问的是荀大义。
“他的情况有点特殊。”裴之远轻咳一声。
“那他们呢?”这回问的是清未和司无正。
“人家是活人……来来来!”裴之远拉着沙弥看地上的人影,“阳寿未尽呢。”
沙弥一听更崩溃了:“这么说只有我哭成这样?”言罢,哭得更伤心。
司无正一门心思惦记慈宁寺的状况,实在是等不及,干脆将沙弥的尸身从马车上搬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沙弥倒是好说话,擦干泪说你们就地埋了吧,出家人不拘小节。司无正也就真的和清未一道,把沙弥好生埋在路边,他自己蹲在坑头怪难过的,直言没想过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可谁又不是到死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呢?
埋了沙弥,裴之远便不能陪他们上山,改道带着新勾来的鬼魂直奔地府,荀大义觉得再往上走就会被佛寺的经幡影响,也停下了脚步,于是司无正和清未两人打扫干净马车,又上路了。
山风拂面,清未的情绪低落不少,就算只有一面之缘,他依旧难受于小沙弥的死。
“嫂嫂,你说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司无正却不以为意。
“让沙弥下山的是住持,难不成‘鬼影’的事与他无关?”他随口一说。
司无正倒听进了心里:“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但住持不可能对‘鬼影’的事一无所知,或许他和我们一样察觉到了异样,但处于某些原因,他选择了隐瞒。”
可惜不论事实如何,他们再怎么推理,没有到慈宁寺亲眼一见就都是猜测。
大概是树木越来越繁茂的缘故,阳光也越发稀疏,清未推开窗只能看见满眼摇曳的阴影,好在山间风大,把雾气都吹散了,慈宁寺倒是比他们第一次上山时清晰,登山的台阶也隐隐戳戳点缀在树林间。
只是曾经金光熠熠的佛寺仿佛蒙上了一层血光。
清未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抓着司无正的手臂沉默不语。
“嫂嫂,我怕来不及。”司无正叹了口气。
他知道司无正说的来不及是指来不及救下住持,但若是不救下住持,“鬼影”的事就难以解决,更不用说二月二的祭祀,所以就算知道希望渺茫,他们也要拼尽全力赶去慈宁寺。
第二十二章 鬼影(9)
行至山门前时,山林里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司无正脱了衣服替清未遮挡,禅院门前已经没有沙弥了,只有被雨水吹熄的香炉孤零零地矗立着。
司无正微微蹙眉,与他一同走进门里,掸着沾满雨水的外衣,边走边打量寂静的禅房。
此时应该是正午时分的光景,一阵风吹走了雨水,但空气里氤氲的水汽挥之不去,连寺里的树叶都滴滴答答落着雨水。
他们从树下穿过,颈窝里一片凉意。
禅寺里的宁静并不能给他们以安心。清未走了几步,伸手扶住一棵树,轻声叹息:“要不要找个小和尚问问?”
“寻常沙弥也不会知道住持在哪里。”
“总比如今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司无正犹豫一瞬:“嫂嫂说得也有道理。”言罢往前走了几步,隐约瞧见前方的禅寺中似乎有坐禅的和尚,便上前询问。
“施主是问住持?”
“是的。”司无正行了一礼,“小师傅可知道?”
沙弥摇了摇头。
清未倒也不意外,只是觉得无奈,刚想拉着司无正离开时,和尚又补充道:“但我今日来念经前,好像看见住持往后山藏经阁去了。”
他俩对视一眼,急急忙忙行礼告别,立刻往后山去了。
慈宁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