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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年之后,夫人的面容几乎回到了十五六岁之时。她对我说,找到了高人。我甚至怀疑那天晚上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因为夫人的性情自始至终没变过。”
“只是绿袖再次作威作福,恶语中伤了夫人,还差点将奴婢毁容。夫人当场便吐了一口鲜血,奴婢十分心急,只可惜哑了无法求救。之后夫人便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红似血,白发飞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去一把掐住绿袖的脖子,并将她投入了井中,这一幕正好被另一个家仆看见了。”
谢随晔思索片刻,道:“如此,便说得通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夫人发疯的源头,正是从这里开始。后来,温澈同意将她锁在房内,更是一击致命。”
温澈听完,痛苦地跪在地面上,掩面痛哭:“我居然……一无所知……槿君……”
月落看了一眼温澈,继续道:“是奴婢将夫人放出来的,她可是温家的主母啊!却过着犯人的日子!但是……奴婢不知道她逐渐被那女鬼控制,甚至……还给小少爷下毒……奴婢真是罪大恶极……”
“不是你的错。”谢随晔淡淡道,“先起来吧。”
“我来此,实则是为了寻求万魂绝的解药,也希望能抓到那个女鬼。”
寂宁闻言,双眼眼睫颤了一颤,仿若一双清丽的蝴蝶微微振翅。
“谢随晔,”寂宁唤道,“我引出那个女鬼,你来抓住她!”
“嗯。”继而,谢随晔大声地对着温澈吼道,“犹豫什么?赶紧把没来得及说的话全部说了!”
温澈便踉踉跄跄地爬至方槿君床前,不管不顾地抓住她的手,声泪俱下。
寂宁原本想阻止,然而谢随晔眼神制止了他。
触碰到手的一瞬,方槿君似乎停止了片刻挣扎。
“槿君,我回来了,对不起。”
“我没有厌恶你,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你从始至终,都是我最珍视珍爱的人……我怎可能会厌恶你……”
“一切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置若罔闻,不该忽视你,让别人欺负你……害你受尽委屈……你回来好不好?你看看我一眼,我是阿澈啊……”边说眼泪边掉在两人的手上。
方槿君似乎有了丝丝意识,顿了片刻,瞬间更为剧烈地挣扎起来,反手一握,指甲狠狠地陷入温澈手心的皮肉里,顿时血流如注。
温澈却似乎感知不到丝毫疼痛:“槿君,对不起,原谅我。”
突然,床上之人发出痛苦的一声长啸,从方槿君的身体里生生地抽离出一个红色形状的模糊人影,飞速逃离,谢随晔与寂宁没有多想便追了出去。
留下床上那破败枯落的白骨,握住温澈的手也变成了森森的手骨,可是温澈没有放开,反倒握得更紧。
温萦与月落也跪在床前,泣不成声。
很久之后,温澈才发现,自己手上被抓伤的地方,好似一滴形状不规则的泪。
也像木槿的一片花瓣,悠悠飘落在手心正中央的位置,最温柔的地方。
恰似当年桥头一遇,雨下得正好,她回眸对她一笑,他疑惑她是谁家小姐的同时,便在心底暗暗认定了她。
如此,便一生过去了。
☆、夙愿
谢随晔和寂宁一路追着那女鬼,到了一片幽深的松林中。
林中漆黑无比,寂静得诡异,似乎下一秒从任何一个角落都会窜出魑魅魍魉来。
“你当心些。我方才与之交手,此女鬼并不简单,极其狡诈,招数狠辣无比。”寂宁嘱咐谢随晔道。
“放心,我不会在没找到解药之前就死的。我还没有娶到寂宁上神呢,怎么甘心带着遗憾而死呢?”
寂宁与他御剑并行,面上发烫:“……又来。”
“嗯?寂宁上神不喜欢听吗?”
寂宁垂眸不语。
“那我再说一些。寂宁,你说,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天作之合两情相悦……不为过吧?”
寂宁脸有些发烫,本不想回应他这些轻浮话语,但着实被他下一句话惊了一惊。
“不然,我们成亲吧?”
“……先救你。”寂宁无视他,一个人御剑飞行地更快了,远远地将谢随晔甩在后面。
“真可爱。”谢随晔轻笑一声,迅速跟上寂宁。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女鬼居然自己停了下来,长身一转,抬头望着御剑的二人。两人皆是一顿,随即下地与之对峙。
寂宁拉了一下谢随晔的手:“小心。”
“有你在。我不会出事。”
继而便对那女鬼说道:“你是何人?万魂绝的解药在何处?”
女鬼笑得昳丽魅艳,比雪都要苍白的面容映衬着那双血瞳,极其妖娆,一双血淋淋的手朝谢随晔以迅疾之势伸过去,如蔻丹的指甲又长又细,差点就要刺进谢随晔的双眼。然而被谢随晔堪堪躲避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会死……”女鬼声音尖细,带着一丝玩味与轻狂,幽幽地在森林中回荡。
谢随晔也变了脸色,轻蔑道:“一只鬼,也好意思和跟我说死?”
“我死不死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定会活着,”谢随晔指向身侧的寂宁,“我也知道,你如果不交出解药……”谢随晔长剑一挥,径直指向那女鬼,“今日你便会在此地魂飞魄散,当初你盗的这把剑,夺了你的命,也真是天道好轮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鬼熟视无睹,反而发出一连串更猖狂的笑声。
“解药在何处?”寂宁不愿再与她多言,上前一步,拔剑出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鬼依然长笑不止,“反正都会死……迟早会死……”笑着笑着,眼中流出了一道细细的血泪。
谢随晔没有再同此疯癫的女鬼多言,持剑刺了过去,那女鬼同他相斗,女鬼招招致命,的确比谢随晔想的更要狠戾。寂宁持着霜凛剑,本可以一击即中,然而那女鬼身前突然凭空显现一个黑色烟雾的形状,那烟雾中逐渐幻化出一个人的模样来。
寂宁情急之下猛然收剑。
“是你?”寂宁诧异道。
“重日上神,好久不见啊。”莫鎏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谢随晔见到莫鎏谷,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怎么?堂堂鬼族四殿下,还亲自前来护着一个作恶多端的无名女鬼?”
“舍妹顽劣,倒还请二位上神多多担待。”莫鎏谷作揖行礼道,眼眸一抬,说是担待,眼中倒是一点歉意都没有。
“你妹妹?”
谢随晔强惹怒气,道:“既然是你妹妹,那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应当有万魂绝的解药吧?”
那女鬼见来人是莫鎏谷,便也不再笑,乖乖地躲到了莫鎏谷的后面,怯怯道:“哥哥。”
“别怕。”莫鎏谷回头道。
“我不管你们兄妹情深,今日要是不留下解药,谁都别想走。”
莫鎏谷侧目一看,脖颈处不知何时却多了一个在日光下凛凛寒光的物什。
是霜凛剑的剑刃。
只听寂宁幽幽的清冷之音在耳边响起,道:“温家与你,与令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温澈的妻子和孙儿?你若如此偏袒你妹妹,纵使你是鬼界的皇子,也休怪我不留情面。”
“寂宁上神切莫动怒,你有恩于我兄妹二人,我自当涌泉相报。只是并非我不想交出解药,而是我真的没有。况且……”
“况且寂宁上神,你的爱徒并未中毒,已经无碍了。”
谢随晔微微震惊了片刻,忙掀开自己的衣袖,发现手腕手臂上那些乌青色已经消失,聚集在一起像密集的细虫一般的凸起之处也已经褪得光滑如初。
“重日上神有所不知,您的体质本就特殊,特别是您身上的血,能融千年寒冰,解世间百毒。或许,这万魂绝,在你体内消融了也不一定。”
寂宁见状,才缓缓放下霜凛。
“那她又为何要盗我的剑?”谢随晔放下衣袖,质问道。
莫鎏谷将莫霓辛护在怀里,邪邪一笑,道:“这,你就要问寂宁上神了。”
说罢,一阵阴风刮过,黑雾原地迅疾而升,刹那挡住二人身影,待散去后,莫鎏谷和莫霓辛便没有了踪影。
谢随晔本想继续追上他们问一个明白,刚想念诀,寂宁却拦住了他。
“走吧,先回去。”
谢随晔却暗暗攥紧了长宁剑,却什么没说,跟着寂宁御剑回了温府。
跟温家的人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安抚温澈之后,两人便回了苍暮山。
“师父,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莫鎏谷说的最后那句话吗?”两人在大殿中,相对而立。
久违的称呼,让寂宁恍惚了片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