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很多时候,书怀是真觉得慕华当年看走了眼,或者是陷入了爱情的旋涡,所以思维不太正常,慕华说他无私,说他心有大爱,然而他自认不具备如此品质。他早就看透了自己的本性——天生胸无大志,只想安安生生混吃等死,大爱半分没有,私心倒是一箩筐。
若偏要说他身上有哪些值得钦佩的地方,大约也仅剩下那颗奇奇怪怪的责任心,此物出现在他这儿,实在是和整体不协调,一个有责任心的懒人,究竟是应该算作懒惰,还是应该算作勤奋?
“你若是嫌麻烦……”小妖王的声音拉回了书怀的思绪,“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语气舒缓,状似平静,但谁都能发觉他心情极差。慕幽和兄长对视一眼,颇为默契地带着各自的儿女离开,书怀按着额角,幽幽地叹了口气:“放心,不会丢下你的。”
墨昀罕见地固执起来:“若你认为与我同行是一种负担,我劝你尽早回到冥府。”
“这话什么意思?你想叫我回去,自己留在人界对抗风仪?”书怀把玉盘拾起来,塞回小妖王手中。
“有何不可?”墨昀接过玉盘,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是为了你好,继续与我同行,也许你不太能适应。”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但书怀依旧能够明白其中深意,他下意识地咬起了指甲,思索片刻后,终于提出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案。“你有何想法大可一试,我绝不横加干涉,包括此事在内……”他无可奈何地看向墨昀,“但是不准乱来。”
小妖王目光灼灼地望着书怀,眼里总算是有了神采,他张了张嘴,难掩欣喜地问道:“那我今天夜里可以把剑扔掉,抱着你睡觉了吗?”
这是什么与众不同的关注点!好在桃木没有精魂,听不懂话,它若是知道自己被如此嫌弃,怕不是要飞起来把墨昀扎穿。
小狼崽还学不会那些委婉的表达,无论心里有何感受,他都要直接描述,书怀看着他充满希冀的眼神,面上有些发烫,但又不好叫他失望,只得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态度:“问什么问!我的意见难道有用?我是叫你去抱着剑睡,但你哪天半夜没有爬上床?”
那玉盘有些碍事,墨昀随手把它丢开,抱住书怀蹭了蹭。后者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撒娇,心说待你爹娘回来,我一定要找他们谈谈你的教育问题。
风仪没有再来北海寻衅滋事,接下来的五日之内,长清的另外几个兄长也匆匆赶回龙宫,书怀见北地气候日趋寒凉,便向龙王辞行,说是要先回冥府一趟——墨昀的爹娘目前还没个人影,而他心里憋了些话,十分想找一位聆听者来听他诉说。
挟着凛冽的北风,书怀与小妖王一同踏进了冥府大殿,严青冉坐在桌旁,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看到他们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季三月睡不醒,冥君就属于在冬三月里时常犯困的那一类,他起初正襟危坐,结果没过多久,身形渐渐开始歪斜,紧接着往桌上一趴,就要伏案长眠。累了便直接趴下睡觉,这似乎是他在人界做丞相时所养成的习惯,书怀盯了他好一会儿,还是没敢过去把他叫醒。
这是鬼使司空见惯的情景,他也没有去摇醒冥君,而是极其自然地抽走了后者手中的笔,替其勾勾画画、涂涂抹抹、删删改改。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书怀偏过头,悄声对墨昀说:“如果你也有这么省心就好了。”
自打放宽了对墨昀的限制,这小子仿佛就开始放飞自我,书怀听见他哂笑一声:“如果你也有这么忙碌就好了。”
无话可说,难以沟通。书怀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看他。
严青冉没睡多久,便又睁开了眼,只休息了这么一小会儿,他就恢复了神采奕奕的状态,鬼使将纸笔重又放回桌上,袖手在旁站着。
虽说入了冬,但冥府新添的鬼魂却没有很多,也许是因为人界的生活品质提高了,也许是因为活人快要死绝了。总之,不管出于何等原因,冥府总算迎来了百年难遇的清闲时分。严青冉坐在桌后揉了揉肩,视线在书怀与小妖王之间逡巡,狐疑道:“突然来找本君作甚?是谁欺负谁了,需要本君来评理?”
书怀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探讨墨昀的问题,顺便在冥府修整一段时间,但个这主要目的当着墨昀不太好讲,于是他便对冥君说自己有要事上报。
严青冉果然精神了,催他速速道来,小妖王倒是开始望着冥河那边出神,书怀趁机把他支走,叫他四处去看风景。文砚之听见他们对话,觉得有一丝丝好笑,冥府里头有什么风景可看的?按照惯例,书怀接下来要说的事,一定与墨昀有关。
小妖王一步三回头地朝外面走了,鬼使这才收回视线,等待书怀开口。书怀张了张嘴,正想对冥君诉苦,无意中看到文砚之紧盯着自己,话到嘴边猛地拐了个弯,就换成了一句“你也出去”。
“凭什么?”鬼使奇道,“冥府大殿又不是你家修的,你还叫我出去?”
“这事不想叫你知道。”书怀又重复了一遍,“你也到外面,你别听。”
不听不就听。鬼使“嘁”了一声,昂首阔步地出了大殿。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书怀这才开口,向冥君讲述起了在北海龙宫的所见所闻,他当然是先提正事,比如冥府与北海的盟友关系,以及天界那块带有传送阵的玉盘,严青冉听着他讲,时不时点点头。
但冥君心里也清楚,书怀不愿意让文砚之听到的,绝对不是这些。鬼使活了几千年,从冥府成立之初就在此任职,若他总是埋头工作,必然会觉得无趣,因此他发展了诸多兴趣爱好,而他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搜集三界奇闻轶事,甚至集结成册。严青冉曾在他的住处见过那些小册子,从上古时期的龟甲兽皮,到后来的竹简,再到如今的纸张,各类材料各大时期的闲谈应有尽有,直叫人心里发毛,担心自己也被他写入书中。
他和慕幽不一样,慕幽所记录的都是正经事,人仙和天生神的纷争,或是三界历任掌权者的变迁,都能在慕幽笔下展现。而鬼使不关心它们,也无意和龙女抢着记这些事,他数千年如一日地写着小话本,时而逗趣时而深沉,最近他在写的似乎叫什么什么情史,目前仍在积累素材。
书怀这八百年来也没少见文砚之写那东西,他不想成为这部“什么什么情史”的主人公,虽然鬼使讲的故事受众甚广,在三界之中很是出名。
“墨晖家那孩子又怎么你了?”冥君听了一会儿,见书怀突然又不说话了,便伸了个懒腰,叫他赶快讲,别在那边扭扭捏捏。
对书怀而言,此事有些难以启齿,他的眼神飘忽起来,过了好半天才低声问:“您还记不记得,天帝对我的评价,和我去人界的缘由?我觉得,我可能算是失败了。”
慕华对书怀的评价,无非是关于救世和所谓的大爱,严青冉掀起眼皮瞟了对方一眼,依稀想起他重回人间,正是为了把“大爱”和“救世”付诸实践。和天宫的对抗才刚刚开始,书怀再怎么神机妙算,也无法预测到这场争斗的结局,那他口中的失败,定是指另一件事。
要做出什么事,才能算作心中没有大爱?严青冉细细一想,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你杀人被他看见了?”
书怀:“……”
天地良心,他活到现在,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会有胆子动手杀人?北海那个大板斧想砍他的脑袋,他都没有对其动过杀念,现在冥君这一口大黑锅扣下来,实在是冤枉他。
“我没有!他、他那天——”书怀狠了狠心,决定暂且丢脸一次,把这事好好跟冥君解释清楚,“他这个年纪,若照凡人的年龄的来算,也是情窦初开的阶段了,他与我说了些话……您、您懂我意思吧?”
冥君喝了口水,没有多大反应:“所以呢?这事和你那劳什子大爱有何关联?”
“我以为,大爱是指要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至于那些私情,都属于小爱的范畴。”书怀叹了口气,“后者很难与前者共存,假如某人心中出现了偏向,那他就永远失去了把世间万物放在同等地位的可能。”
“听起来很有道理。”冥君评价道,“所以,为了探寻天帝所说的大爱,你选择拒绝他。”
“不。”书怀面无表情地重申,“在追寻大爱的过程中,我失败了。”
墨昀对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他动了心,哪怕只是片刻的动摇,那也算是动了心,而依照他的标准来看,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