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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逸闭着眼道:“那是你爹死得早。后面说啥?”
秦飞羽草草看了一眼,瞬间神色凝重:”叫你娶亲。”
冯逸立刻睁开眼:“我看看。”亲自接过一瞧,果然信后面说:人言成家立业,即是先成家再立业,早年你糊涂败家,你爹我也不想糟蹋人家闺女,懒得管你,如今儿子出息了当官了,也算是立业,爹给你聘了杜家的丫头,人美性子也好。等家里那批船从海上回来,就带人家姑娘给你瞧瞧,顺便在京里把喜事办了,你小子从今往后要收心……
冯逸看得心头火起。
秦飞羽问:”你怎么想?”
冯逸烦躁道:“老头就没做过好事,从来见不得我舒坦。不管了,他要来就来,我反正不娶!什么杜家,我还肚子家、屁股家呢!少爷我断袖,要啥媳妇儿!”
秦飞羽笑道:”嗯,不娶,咱不娶。”
冯逸捏他胳膊:“你再幸灾乐祸,我明天就买俩通房丫头回来。”
秦飞羽在他腰间不住摩挲:”你敢。”
冯逸被他这么一逗,火气很快就散了,靠着他肩膀又说了会儿话。秦飞羽到底还是担心他昨晚太受累,硬命他闭嘴养神,冯逸的脑袋渐渐滑到他胸口,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门外有隐约的说话声,冯逸道:“木棋儿?”
门外是秦飞羽的声音:”逸儿,吏部侍郎看你来了。”
冯逸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家里来了客,而且这客人是肖彧,便连忙道:“师兄请进来坐。”
顿时说话声清晰了不少,肖彧和秦飞羽说说笑笑地进了房,冯逸想起身,动起来后庭又疼得直跳。肖彧立刻道:”你躺着罢。听闻冯郎官告假,我还当是小师弟懒散懈怠,孰想真卧了床,怎样,看过大夫没?”
冯逸头一回听他说了这么多人情废话,不由得愣了愣,说:“尚未请医。”
肖彧眉头一蹙,轻斥道:”怎么不请医?”
冯逸:“那个……那个……”
没等他支吾出个名堂,肖彧已走近俯身,捏起他手腕,在脉上搭了三指。冯逸一慌,连忙道:”我真没事,真的!”秦飞羽“哎”了一声,对肖彧说:”肖大人懂岐黄?逸儿好像着了风寒,这两日老流鼻涕。”
冯逸立刻瞪了他一眼,以口型道:再喊”逸儿”拍死你!
肖彧道:“我看书杂,略懂些皮毛。”号脉片刻,道:”张嘴。”
冯逸:“啊——”
肖彧捏着他下巴往嘴里看了看,又瞥了秦飞羽一眼,取了桌上笔墨,边写边道:”着了点风寒,不碍事,荆芥煮粥即可。此外,舌红少苔,湿热下注、蕴结于肛,后庭须将养;脉细数,潮热盗汗,乃肾虚之状,近日少行房事。”
冯逸和秦飞羽俱闹了个大红脸。肖彧将写完的方子递过去,瞧见二人神情,笑道:“人之本性,不必羞怯。”
冯逸讪讪接了药方,立刻看到两味要命的:黄连和鱼腥草,眉毛鼻子皱到一处,好似嘴里正含着口黄连汤一样。肖彧又笑了起来:”怕苦?”
冯逸尴尬道:“真要吃黄连?有可代替的么?”
肖彧道:”良药苦口……”
冯逸接道:“——利于病。行吧,吃就吃了。”又笑嘻嘻问:”肖郎今日专程来给我看病?”
肖彧:“……呃,主要是来辞行。”
冯逸颇为讶然:”辞行?”
肖彧在他床边坐下,淡笑道:“有这么惊讶?我记得先前跟你说过。”
冯逸仔细回想了一番,恍然地”哦”了一声,说:“外放还是……?”
肖彧看了看秦飞羽,秦飞羽立刻道:”你们聊,我出去逛逛。”
秦飞羽走后,肖彧才道:“当然是外放。”
”你玩了什么把戏?”冯逸好奇地问,“外放何地?”
”你这促狭!”肖彧笑了起来,“去原州。”
冯逸哦了一声,然后开始拼命回忆大祁各道州县舆图,肖彧一见就知他想不起来,解释道:”西北。”
冯逸这下是结结实实的惊讶了:“凉州之北泾州之南,朔方的那个?”
肖彧颔首:”正是。”
冯逸呆了一呆,唏嘘道:“怎去那种鬼地方?啃沙子么!肖大人,你这是被贬吧?”
肖彧好整以暇地点头:”封疆大吏也挺好。”
冯逸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
原州地处北疆,为陇右关喉要道,往北就是突厥各部,往西南则为吐蕃,前承凉州,背靠泾州,辖内为陆上丝绸和茶马古道必经之地,各色人种混杂,终究是受化外影响甚重,其下治县虽少,却民风彪悍实难管理,都督府下戍军不多,说到底,则是农商军政教化皆不出众,唯二出名的,一个是那条陆上丝路,二则是其乃谕旨亲封的牧监之地,天蓝地广高鸟塞原。然而话又说回来,京官当得好好的,谁愿意去塞上养马?若是武将那也罢了,想求万户侯总得往边关去,可文臣就边,当真是除了贬谪就再没有别的原因了。可看肖彧这个样子,又哪里像个突遭贬谪去国离京的人?
冯逸眉尾挑了挑,见他不肯说实话,笑一笑也就过了。
肖彧淡淡道:“你腹诽我不说实话?”
冯逸一愣,笑道:”怎敢?”
肖彧说:“我下面跟你说的,你姑且那么一听。”
冯逸觉得他有那么点意味深长的形容,不由得也肃了脸,道:”师兄请讲。”
肖彧问:“六部之中,主管吏部者何人?”
冯逸不假思索道:”杨钊。等等!”冯逸福至心灵,略一思索,道:“你是说……”
肖彧抬手止住,笑道:”你已懂了。”顿了顿,又道:“杨相的一个子侄,你可与他走得极近?我瞧今日便是他替你告了三天假。”
冯逸想到昨夜情形,脸色绯红地点了点头。
肖彧看了看他神情,轻轻摇头:”我此前劝过你莫要……罢了。子昂,你要时刻记住,太子在位一天,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一朝山陵得崩,这普天皇土都是他的。”
冯逸抿唇不语。
肖彧见他若有所思,便起身言道:“你与我不同,现下我只能退,而你可以进。往何处进,你好生想想。”
冯逸见他转身要走,忙问道:”师兄哪日启程?我送送你!”
肖彧摇头一笑:“用不着。对了,年少贪欢本是常事,但不可误了根基,近日切记少行房事。”
冯逸:”……哦。”
第50章山雨(二)
晚上门口一阵马嘶,杨沐大步流星推门而入,到床前在冯逸额前探了探:“退烧了,你感觉怎样?”
冯逸笼着被子坐起来,握着他的手:”还好,没那么娇弱,我又不是姑娘。”
“不娇?”杨沐笑了起来,眉目轩昂,”昨天是谁哭成那样?”
冯逸身子一歪,枕在他大腿上,杨沐垂眼看他,冯逸摸他腰间的陌刀,握住刀柄缓缓抽出一半,白芒于刃上一闪,冯逸眯了眯眼。杨沐按住他的手:“刀快。”
冯逸示意他没事,一手握柄,扣指在其首那对龙凤环中,另一手捏着窄刃翻转,喃喃道:”好一口杀器。”
杨沐拍拍他的手,归刀入鞘:“这刀重,别酸了手。”
冯逸抱住他的腰,头埋到他小腹处。
杨沐以手为梳理着他柔亮的头发:”怎么了?”
冯逸摇了摇头。
杨沐道:“别腻歪,有话跟你说。”
冯逸叹气道:”每次你有话说,都不是什么好话。”
杨沐捻着他耳垂:“南诏王勾结吐蕃,断绝姚州粮道,破姚州杀守将。”
冯逸:”早朝的事?”
杨沐点了点头:“估摸是要打了。”
冯逸”嗯”了一声,蹙眉思索起来。南诏这一战,终归是要打的。先前南诏王质子私逃归国,阁罗凤怒杀云南太守张虔陀,一伐时杨相国还是西川节度,命剑南节度鲜于仲通率兵八万出戎州、嵩州,分三路進兵征伐,直打到太和城下。南诏弹丸之地、升斗小民,那一战本是必胜的局面,却因阁罗凤暗中向吐蕃求援,中原的骑兵怎敌西南铁浮屠,这一下形势陡转,祁军腹背受敌,终于尽数折在洱海之畔,唯剩鲜于仲通逃师夜遁。可笑的是,扔下士兵独自逃生的主帅却被认作忠勇,如今正是京兆尹。自三年前那一役,南诏隐有脱离中原统治之意,而今又占姚州,则南北要冲之地被他人握于掌中,大祁怎能忍?
冯逸唏嘘道:“多事之秋。”而后心念一动,”西南若用兵,你会不会去?”
杨沐抚摸他的眉眼:“当然。”
他要军功。冯逸没有来生出一股烦闷,又不想杨沐上战场,又知道他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