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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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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禁忌之名
29。

旧年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沪上大亨冯征祠堂落成,嫡子满月酒,适逢新年,普天同庆,大宴宾客。
东浦歌剧院门口一道红毯南北纵贯,满地落着随风起落的炮仗纸屑,和裕路两侧的小楼之间穿着交错纵横的各色带子,飘扬的彩旗铺天盖地。
沪上的市民纷纷从各处涌出,挤挤攘攘地簇拥在道路边缘,暗示着各种各样身份的老爷车从四面八方汇聚,不间断地从这条主干道上穿行而过,银色的布帘后边隐没的每一张脸,都在不动声色中左右着这个城市、乃至着半个国家的命脉。
待这一波车流驶过,东浦的大街只稍稍安静了片刻,旋即爆发出了比先前强烈而疯狂得多的欢呼与兴奋的叫喊。
围观的数以百万计的男女老少随着这第一辆包车的到来,自发地向前推挤,彻底骚动起来。这一浪盖过一浪的势头让冯家派来维持秩序的警卫兵不得不拔出了警棍,挥舞着逼迫他们退到限定的区域后,而人们却根本不理会他们。
那是名满大江南北的角儿们的专车到了。

冯征这回是沪上百年不见的大手笔,怕是当年老佛爷在世,戏班子进京,盛大的排场也不过如此。
他请到了当今国内最富盛名的十八位角儿,行程从二十四日密密麻麻地排到二十六日夜里,几乎是把梨园名流集中汇集在了这一处,光是赶头一天开场的就多达十人。
角儿们打天南地北赶来,赶上趟的挤不上船的,堵在高桥江边码头进退两难,冯公馆为了接这一波名角儿就派了五辆奥斯汀轿车和三四十辆人力车,甚至在半个月前专程在码头和东浦祠堂间修了条直达的柏油马路——场面之隆重当真是举世罕见。
派对的宴席也已经在东浦摆开,沪上人头攒动,入场券千金难求,贵妇女郎的脂粉气,席上烟酒缭绕的气味,还有炮仗点燃的轻微焦糊味,好像都交融起来,缓缓逸散在半空中。
十里流水席,八方蓬莱客,穷奢极欲,浪声难绝。

顾声和其他名伶同样,在数个场子之间辗转奔波,上午十时刚赶完这边的早戏,半小时后就得出现在城东的另一处,唱完还没歇过气来,下午两点的冯家堂会又开了锣,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还得赶各处的营业戏,一天基本消磨在了包车渡船和戏台子上。
对此江承是非常不满意的,他觉得顾声这么奔波劳累地四处赶趟儿实在太辛苦了,而顾声那细皮嫩肉又娇矜贵气的模样,是就该让人舒舒服服地给他供起来,把瓜果糕点酒菜茶水端到他面前专程伺候着的。
他无数次地想把那些不长眼的来递请帖的差役打死一个杀鸡儆猴,或者干脆把顾声扣在家里不让出去,如果换在三四个月前,他可能二话不说就付诸行动了,而现在,他那苍白到全由本能和暴力驱使的指导思想,居然渐渐有点地被那个人春风和煦,一如繁花盛开的笑意所动摇。
他恍然地在愤怒中察觉,顾声其实是很高兴去各种各样的场子唱戏的,他很高兴有人来邀请他,如果两个时间相撞他甚至比主办人还着急。
——那是江承从来没有见过的顾声。
那个年轻人会在散了戏之后和几个同道买夜宵解馋,会因为别人打麻将三缺一而主动凑过去搓几圈,会饶有兴致地听来客说奇闻轶事时的南腔北调……他往往在这些劳工出身的人的粗陋漫谈里插不上什么话,只那么笑眯眯地听着。
他笑应该是很好看的,尤其像这种时候,自在又舒适地倚在藤条椅的靠背上,像是漫不经心似的,昏暗的灯光下眼里透着朦胧缱绻的温柔。

江承很难说他看着那样的神色,心里会毫无触动。
顾声很少对他笑,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根本没有。
他对他总是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厌倦到了极致,以至于再激烈的憎恶都被滔天沃日的漠然覆盖。深究起来,很多时候顾声其实都极为消沉,他在江家别苑的时候常常卧在那张临窗的太师椅里,目光孤寂得竟有些苍凉。
过去江承好奇他究竟在看什么——别苑四处守着警卫兵,想翻窗逃跑显然不是明智之举,直到有一天他在猎场,望见顾声半仰着脸望向半空。
……那是一种再分明不过的向往,竟至于染着点悲伤。
他因为顾声一个无意的笑容看上对方,却在此后长久的时间内从未见过他对自己展露这样的善意,甚至不惜亲手推搡着那个人往悬崖边缘退去。
江承恍然地记起,哦,他是个人啊。
他一样是个人啊。

林兰芝和顾声说笑着从高家院门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靠在门前车上整理袖扣的江大军阀。
他在顾声面前已经彻底禁了烟,这会儿等人等得百无聊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林兰芝吃了一惊,刚跟顾声大讲荤段子,登时刹了车,恭恭敬敬地颔首叫了声“江爷”。
顾声对他的无事献殷勤一贯警惕,林兰芝顺着江承的意思表示他有冯征的车来接,才不得不也独自坐了进去。
“我想过了,”江承开着车沉痛反省自己,“我不应该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我决定了,以后你想上哪,就上哪,我可以亲自送你,但绝不闹事,绝不反对!”
顾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江承又接着说:“之前是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真的,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以前,包括我现在,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从开始,就没摆对自己的位置,我现在知道这是错的,但我以前……我真的没意识到,我就是……太麻木……”
他一时喉头阻塞,仿佛不能说出话来,他顿了顿,看顾声还是没出声,又说道:“那个……你,你相信我。”
他隐约听到后面传来叹息声,心里被揪紧似的一疼,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第二天冯家上尚葆仪的《王宝钏》,顾声起得略晚,匆匆往外赶的时候,果然看见江承就站在外边,打着哈欠向他招手:“去哪?我送你!”
那些老一辈的待遇是比顾声他们优厚得多的,晚上也不似他们去赶营业戏,就是冯征自己喜欢,然后留他们在家额外再唱一折子,唱罢便在冯公馆嗑瓜子抽大烟。
顾声其实还是不怎么会说的,别的戏子唱完营业戏还能劲头十足地聊天,他往往就是听着,也不搭话,要是不知底细别人真拿他当哑巴。
只是有时候前辈说想来几圈麻将,他就拖过张板凳过去陪,往往那几圈气氛就格外好,他自己却极少赢到什么钱,往往就是这局赢上一些下局就散出去了,又笑笑地说没事没事图个乐子嘛。
他这脾气倒哄得几个长辈高兴,偶尔在后台碰上说起戏,少不了多提点几句。顾声似乎对此求之不得,晚上打牌打麻将就多输点。
他是少见地好学,或者说他就是喜欢这个所以乐意下功夫琢磨,这十来个成名成角的艺伶莫不是如此,但能做到这样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的却也不多,他给的理由居然也很说得通:他是这十八人里唯一没有正式出科的。
这一天也差不多,顾声跟尚葆仪袁妙香一桌搓麻将,他赢两圈输三圈,桌上筹码不增不减的,袁妙香赢了钱嚷嚷说饿了,李玉琴陪他出去买吃食,麻将桌对面的尚葆仪便这么问他:
“你们严班主……还有柳眠,后来怎么样了?”

顾声码着牌,还在想他们俩不知回不回来,闻言摇了摇头。
“那些权贵,还是少沾惹的好。”尚葆仪长叹了口气,夜色里的眉目恍若透着深切的倦怠。
顾声摸牌的手一顿,忽然抬起眼来看他:“您当年……也是这么和尚芸芳女士说的吗?”
尚葆仪呆愣了一秒,陡然拍桌而起,俯身在牌桌上一把捏起了顾声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不住地逡巡。
顾声一贯平淡的脸色忽然怪异地松动了一下,他像是要哭了似的,轻声说:“您能跟我说说她当年的事吗……”
尚葆仪怔怔地松了手,忽然抹了一下沟壑纵横的面颊:
“你出来。”

这天晚上,尚葆仪和他说起了很多,从他最初在戏院门口捡了个女娃开始,一路上亦兄亦父亦师亦友,两人携南派京戏班子辗转全国,最终混出名声,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已显沧桑的脸上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又温和的神情,目光模糊地眺望楼外的星光。
夜风吹起两人的披风,发出类似旌旗拍打栏杆的响声,顾声像是从某种久远的追忆之中忽然回神一般,说:“我扶您进去吧?”
尚葆仪摇了摇头,顾声收回目光,沉默地望向远处。
“没想到会碰上她的后人,这趟也算没白折腾。”尚葆仪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她既嫁了富商,便不会再让后人走卖艺的路呢。”
“是我自私,负了她的心愿。”顾声说。
尚葆仪转头看了他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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