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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将军吩咐。’
黄延功沉思片刻,忽然计上心头,自信地笑道:‘敌方以骑兵见长,今夜必是以骑兵冲击大寨,若是正面抵挡,只怕死伤太重,我们可以………’
是夜,天清云淡,四野寂静,只有凛冽的寒风在悬河走廊中呼啸着,像是天公在为即将展开的杀戮擂鼓助威。
无论是黄延功的兵营,还是悬河城,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战争。
突然,悬河城的东门被打开了,准备精良的三万铁凉骑兵鱼贯而出,在城外的空地上列成方阵,作最后的安排。
华弁披挂整齐,手里拿着一把青锋长剑,回头看了看整齐的骑兵方阵。这些都是红烈一手建立的骑兵队,力量强大,自称是天下最强大的骑兵,他心中的不安渐消。
‘大家听好了,今夜之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杀啊!’
随着华弁挥剑大喝,三万铁骑像是乌云般飘向肃州军大寨,蹄声震天,在这里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声势慑人。
与此同时,悬河城的东面城墙上也点燃了无数篝火,赵和领著文武百官亲自在城上督战,其余数万兵马也在城中整军待发,只等华弁杀入敌营便一起冲出,直捣青龙城。
看着自己的大军气势如虹,赵和这一阵子的不快渐渐消失了,傲然笑道:‘我凉州铁骑天下无敌,红烈那个老糊涂不知应用,只知死守城池,真是个废物。’
臣下献媚道:‘皇上英明,今夜必是一战成功,肃州可定。’
‘说得好,先荡平天马草原,然后再东取银州,如此就可建立一个横跨眠月大陆的北方大帝国。’想到将来,赵和的眼睛像是在发光一般,脸色因为兴奋而变得异常红润。
武将们在他的感染下也变得乐观,同样幻想着将来的成功。
然而,身处战场之中的华弁却没有办法如此奢想,因为他的三万骑兵已接近敌营,对方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的心里很不安,但三万铁骑狂奔之下如同离弦之箭,前锋已经冲入了敌营,已无法回撤。
‘啊──’
随着前锋的五千铁骑冲入营中,一阵连续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怎么回事!?’华弁勒马停在寨门前,惊愕地朝里面张望。
一名军士急匆匆赶了出来,气喘吁吁地禀道:‘将军,营中空无一人,遍地都是陷阱,前锋骑兵被陷阱困住,一时冲不出来,请将军定夺。’
华弁大惊失色,没想到如此仓促的行兵还是被敌军发现,心中骇然,连声叫道:‘不好,快撤!我们中计了。’
骑兵们正狂奔而来,突然听说要撤,都有些不知所措,不少战马相撞,摔伤了数百人。
然而更大的磨难还在后面,当三万铁骑回转阵式准备撤离之时,南侧的悬河河面上突然响起阵阵弓弦声,霎时间箭似飞雨,从天而降,华弁的骑兵完全暴露在箭雨之下,顿时被射倒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华弁一边用剑拨打着如蝗的飞箭,一边大声问道:‘怎么回事?敌军在哪里?’
一名副将带着箭伤冲到他身边,气急败坏地禀道:‘将军,悬河上有敌军的弓箭手埋伏,我们没举火把,又只顾着攻打军营,因而没有留意河面上的动静。’
华弁大惊失色,知道自己完全落入了敌方的圈套,沉吟半刻后大叫道:‘全军冲向河面,先把伏兵解决再说。’
华弁的计划并未成功,骑兵们刚到河边,却发现冰面上凿了一条数丈长的冰坑,马跃不过去,只能挤在河边,如此一来,他们更是暴露在弓箭的射程之内,就像是一群猎物自己送到靶心。
突然而来的死亡威胁使士兵都慌了,即使平时训练有素,此时也不得不像丧家之犬般四处奔逃,原本成形的骑兵方阵顿时混成一团,有的横冲,有的直撞,有的斜驰,再加上天色漆黑,视力不清,不少士兵被自己人撞下马背,又被后来的战马踏死在地上,惨叫声、呻吟声、求救声、叫骂声和呼喝声充斥四野。
‘快逃!’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华弁知道回天无力了,只能带着士兵狂奔。
虽然夜色漆黑,但对黄延功的弓箭兵没有任何影响,他们连目标都不必瞄准,张弓搭箭就射,反正敌人只会在一个方向,而且密如蝗虫,怎么射都行。
士兵从来没打过这么简单的仗,都乐开了花,气氛异常的轻松。
黄延功更是兴奋,此举不但是战术上的胜利,而且对日后的作战有深远的影响,还能在敌军的心里造成阴影。
‘大家随便射,遍地都是猎物。’
‘是!’
相比之下,华弁的处境可谓狼狈万分,为了稳定阵式,他挥动着佩剑大声呼叫,手下的一群将领也极力控制着部下,然而面对从天而降的箭雨,实在不容易。
此时,营寨东面处亮起无数火光,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杀声震天,如巨浪般卷向混乱的营寨。
营寨中有五千被陷阱困住的铁凉骑兵,不少人被迫下马步行,有的忙着去救掉入陷阱中的同僚,面对突然而来的数万大军,顿时傻了眼,如此情况除了战死,就只有投降。
肃州军一点也不客气,以步军见长的他们对付无马的骑兵如同砍瓜切菜般,整片营寨顿时化成一片血海,惨不忍睹。
华弁自然也得知情况,只是寨里通道狭小,又有陷阱,骑兵根本无法进去救援,而且冰面上又有弓箭兵虎视眈眈,不容他有片刻喘息之机,只好收编残军,向北面的山壁靠拢,一方面整顿阵形,另一方面让慌张的士兵们安定下来。
这一安排又掉入了黄延功的另一个陷阱,就在铁凉军自以为安稳时,从山腰上飞下无数巨石,虽然数目不多,但在铁凉军心理上造成的压力却是不可估量的,他们比刚才更加慌张。
‘将军,领兵回悬河城吧!或是退到悬河城下,等待后面的主力大军。’
‘只好如此。’
赵和听到前方杀声震天,正得意洋洋地与部下饮酒庆祝,忽然听说华弁大败而回,脸色骤变,愤然掷下杯子,大声斥喝道:‘无能,居然连这种机会都不能掌握,红烈真是用了一群废物,胡举──’
‘在!’
‘你领余下大军前去增援,今夜一定要把敌军大营给我占了。’
‘是!’
随着悬河城的主力大军出动,战况又为之一变,华弁和他的骑兵也终于能从容地喘一口气。两军在悬河城外汇合,一起浩浩荡荡又杀向黄延功的大寨,来到寨外,眼前都是死尸死马,血流成河,连冰都染成红色。
‘怎么这么惨?’胡举看得直摇头。
华弁苦笑道:‘没办法,对方早就探知我军要偷袭,所以早有防备,我连抉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真是惭愧。’
胡举叹道:‘若是红大将军在,岂能有如此大败。’
‘我实在无法相信红大将军会叛国。’
‘听说是被皇帝逼的,想必是皇上怕红大将军位高权重,会有不臣之心。’
‘唉,红大将军实在冤枉。’华弁苦笑一声,郑重提醒道:‘胡将军小心,敌军就是在结冰的河面上埋伏了弓箭手,还是查探清楚再进兵。’
‘嗯,有理。’胡举派了十几名探子上河面打探,回报说冰面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些扔下的杂物。
华弁气得一捶手,愤然道:‘这些奸诈的家伙,打完就逃,实在是可恶之极。’
胡举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拍了拍他的肩头,劝慰道:‘算了,下次打胜就行了。’
‘下次?’华弁苦笑道:‘只怕没有下次了。’
胡举知道他指的是甚么,神色一黯,朝身后的大军一挥手,再次扑向营寨。
营寨内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音,空气飘荡着腥浓的血腥味,感觉如同鬼域一般。
‘我先带人去看看。’华戒领着三千人首先扑向营寨,发现里面除了死尸,空无一人,肃州军早已不知去向,不禁大为讷闷。
胡举领兵进入,看了看遍地铁凉士兵的尸体,道:‘看来敌军慑于我军锋芒,打一仗就撤了,占了大寨,总算是一份功劳,你先回去请功吧!’
华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明白,自己就算不死,也无法留在军中。
胡举、华弁两人怅然之时,黄延功已领着毫发无伤的大军退到了五里外的新防线。
那是早已建造好的一个关卡,高约两丈,用土和石堆成,上面浇上水,凝成一座冰土结合的土关卡,拦腰封住了悬河走廊。
‘今夜大家都辛苦了。’黄延功带着酒肉登上关城犒劳士兵。
一名副将赞道:‘将军这一仗打得真好,实在太痛快了。’
黄延功沉声道:‘很快就会有大仗要打,那一仗可就不轻松了,我们要做准备。’
事情果如黄延功所料,次日天色刚亮,赵和便亲自率领着八万大军,昨夜一战,死伤一万有余,他内心满是怒火,军队刚刚调整完毕就出兵了。
关城上,虽然面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