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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行-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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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的良人迟迟未归。
  龙凤红烛燃尽了一根又一根,窗外天色已有七轮日月轮替。唯有那清灰的雨幕吞没了整座海上宫城,片刻不曾止歇。
  每经过一个昼夜,都会有侍婢担忧地在门外相劝。但她的回答从未改变,只有一个安安静静的“等”字。
  在第七百七十九根红烛燃过一半时,期盼已久的熟悉脚步,终于在门后长廊响起。缓慢而均匀,透着无从揣摩的肃杀冷意。
  一双藕丝步云履出现在牙床前,相距不过数步之遥。
  接下来挑起喜帕的,不是盼望中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而是一柄凛冽青锋。
  三尺长剑毫无预兆地探入她眼底,把还来不及绽放就仓促凋谢的笑靥凝固在唇边。
  森寒的白刃轻挽一朵剑花,就将她面前的喜帕绞割得支离破碎。喜堂下起漫天红色的雪,纷纷扬扬如絮。
  ……
  瘦得不成样子的一双手抠在门后,时而徒劳拉扯,时而不停拍打,用力得骨节苍白,却无法将紧闭的厚重门扇撼动分毫。
  “小叔叔……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放我离开这儿……等他回来就来不及了!连你也不肯相信我,是不是?……小叔叔我求你,只有你能帮我……”
  ……
  太多的红色,涨满眼帘,是种几近于盲的单调。刺目的白光从被昨夜狂风撞开的窗棂洒落满地,茫然似虚幻薄霜。荒凉被新的荒凉所替代。
  我虚弱地拨开缠绕满身的红纱,便望见春空满脸焦灼,正使劲摇晃我的肩膀。好不容易调匀的一点真元都快被他颠得岔了气,四肢百骸像被碾过般酸痛不已。
  “春空?你在干什么……”
  “姐姐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我半夜发现你不在,就知道你肯定偷偷跑来这儿……我找了好久,发现你摔晕在地上,好像还魇住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又一直哭个不停,好吓人……”
  “哭?……谁哭了?……”
  伸手一抹,果真双颊湿透,满是泪渍。思及昏迷中所见所闻的一幕幕,胸口像被猛地塞进一块寒冰,只想赶紧离开这处处透着奇诡而不祥的喜堂。
  “姐姐找错了,这不是流泉宫……我们走吧。”
  绾云宫内的一切,让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确定,龙君就是那个被整个涂山氏恨之入骨的姐夫。我觉得难过,却分不清是为云门,还是为自己。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云门帝姬的仙陨,真像族人们说的那样,全是被负心薄幸的龙君所害吗?他究竟……对云门做了什么?
  很快我就再没精力纠结这些。被困在空旷如死城的镜宫,最初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深的忧虑与不安取代。
  镜宫伫立海面之上,是座陆城,没有无孔不入的海水。之前总暗暗抱怨老浸在咸涩海水里,皮都要泡皱了,乍一离了水,简直身轻骨健,行动都自如了不知多少,也不必每日辛苦地游来游去。但春空是海夜叉,离开海水太久,只会令这根基尚不稳固的孩子越来越虚弱。他眼下之所以还能活蹦乱跳,完全是靠我用内丹那点修为在勉力强撑,再加上海面蒸腾不散的水泽之气养护着。
  我肩头被凌波利爪抓破的四道伤口迟迟难以愈合,且有日渐恶化的趋势,流出的鲜血颜色不断加深。失了兜云锦的包裹,腰后那处雷火擦伤,状况也不容乐观。不能用吐纳日月精华的修行之法来疗伤,镜城半空有龙君密布的结界,一旦施法硬抗,触动了气机,就会把藏身之处暴露。想起兜云锦,就不得不想起他。不知他胳膊上那几道极深的天雷伤,是否痊愈。
  我心里清楚,经过半个月的消耗,这副内忧外患的身骨早就不堪重负,已是强弩之末,恐怕再也支持不了多久。
  这些天,除了夜以继日地四处挖珍珠蘑菇喂饱春空,就是蹲坐崖边望着脚下万顷碧波,愁眉不展。镜城上不接天,下不触地,是一座困在海中央的孤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囚笼并没什么分别。当初情势所迫,不得不藏身于此,不料却陷入了新的困境。这么一想,又焦躁又泄气,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从来不是一只聪明的狐狸,不像其他千伶百俐的同类那样,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什么危险都能靠机智来化解。如果哥哥被困此地,他又会怎么做?如果是云门姐姐……念头刚冒出,浑身都禁不住泛起一阵寒战。那梦魇中惨烈的哭求仍盘桓在耳边,挥之不去。
  掏出怀中收藏的紫螺耳坠,犹豫了许久,迟迟未敢戴往耳垂。虽然我很想听听他说话的声音。这么多天过去了,搜捕无果,龙君该怎么给东海水族一个交代呢。可我更怕一旦戴上耳坠,他就会听见我这边的动静。海潮拍打在岩石上的碎浪声,鸥鸟低回的鸣叫,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我此刻身处之境,仍旧是在茫茫东海上,并未远离东粼城。
  眼看镜城的蘑菇都快被挖得山穷水尽,终于被我找出一条可行之路。
  时值夏初,每隔三天,月色最浩瀚的午夜,看似平静的海面都会出现一大片快速移动的黑影,随着潮汐溯流的方向游去,极有规律。起初我以为是巡海的蜃龙在穿梭来去,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鱼群在洄游。
  鱼群最密集的地方,透出点点幽蓝的光斑。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砂光鱼。
  课书里曾记载:砂光鱼,又称天浪鱼。这种鱼儿身骨娇嫩,既不能承受炎夏盛暑,也不堪忍耐寒冬严酷。于是每年盛夏将至前,都会大波朝北迁徙,寻找气候更凉爽适宜的滩涂产卵。严冬来临前,再千里迢迢游回南地。
  现在看来,朝北这场迁徙,东海是它们绕不开的必经之途。而一旦穿越东粼城,很快就能抵达北方,靠近北溟夜叉族世代繁衍生息的阗星城。
  那些天浪鱼,就是春空离开东海镜城唯一的指望。
  世间万物的宿命皆有天道可循,再高深的道行也不可擅加干涉。于是只有在鱼群洄游繁衍的时候,龙君布下的镜城结界才形同虚设,不能阻挡这些孱弱的水族分毫。
  机会转瞬即逝,虽冒险了些,为今之计,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
  跟苦命的小奶娃好生分析利害,又反复交代了再交代,他终于勉强同意先一步潜海逃生。
  “姐姐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困在这地方,每晚都做噩梦,你已经好几天没敢合眼睡一会儿了。”
  “一起走太过扎眼,容易被发觉。砂光鱼胆子小,万一半途嚷嚷起来岂不前功尽弃?这是逃命啊又不是游山玩水,还非得拉个伴儿不成。”
  “可是我知道……城里的蘑菇已经全部都被我吃光了……”
  “姐姐是千年狐仙,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放心吧,砂光鱼三天后还有一波,姐姐会跟着那群鱼游出东粼城。”
  见他满脸狐疑,又多补一句:“没了你这小累赘碍手碍脚添麻烦,不知跑得多顺风顺水。”
  春空瘪着嘴,眼里瞬间蓄满一泡泪。我心头一酸,硬起心肠不去看他。离愁别绪,总是令人怆然。
  待弦月当空,浪静风平,黯蓝光斑又点点绕着浮屿漂移。抬手扬臂,将化成一尾小小砂光鱼的春空远远投进海里,瞬间跟成千上万的鱼群汇合在一处,再也认不分明。
  正怅惘若失,见脚下一点蓝光又沉沉浮浮逆流回来,臭小子信心满满:“幼棠姐姐,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看他再次混进砂光鱼群里渐游渐远,比游鱼更灵敏的身形穿梭其中,很快就彻底失去踪影。不是不想护着春空一起走,只不过,助只有两百岁的小夜叉变化成砂光鱼,已经彻彻底底耗尽了我最后一点法力。
  眼皮越来越沉,连站稳都变得异常艰难,一个踉跄直摔在岩壁下,再也爬不起来。黯蓝的潮水不断涨落,朝身下层层浸润,就快要彻底漫过肩头,又湿又凉。
  莫论醒时如何穷崖绝地,梦中总有万水千山。
  一缕幽思穿越荒原,路过星辰,再恢复意识时,却见肉身仍困囿在方寸之境。
  那床榻全然陌生,绣满缠枝珊瑚暗纹的帐子空空杳杳,随风飘荡如烟。
  大开的窗下,一个背影正端立案前,蘸着月光,执笔写着什么。
  我探身出来,裸足踏上薄玉砖,凉彻心扉。踮着脚尖轻轻朝窗前走去,却见他笔下落定的,是四个没头没尾的大字。一手篆书饱满遒劲,俊逸风流,书道:一劫一缘。
  一劫一缘皆前定。
  天命难逆,他是姐夫。
  龙君面上挂住温煦笑容,被清润月光映着,肌肤如牙瓷一般,而黑发似锦,眉目中光彩流动,飞扬挑达的神态,便是闭着眼也能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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