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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不会妥协。
“现在就给耿青钱,让他走。”
耿青还想说话,给长安大声呵斥了,“你闭嘴,按照以前说的,离开这里。”
莫凭澜挑眉,他扫了耿青一眼,让陈桥去准备银票。
耿青知道长安要他去京都投奔韩风凛,他现在这样也对付不了莫凭澜,只好忍着。
莫凭澜给了陈桥几十个零散大洋,然后又给了他几张银票,加起来有五百个大洋。
“现在可以了吗?”
“我要先等他上船,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中劫杀他。”
看着长安如此维护他,莫凭澜很是不高兴。
“我要是想杀他,到哪里都可以。”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长安还是不答应,最后亲自看着耿青被送上了船才放心。
耿青冲她挥手,哭了。
长安心里也难受,她又失去了一个诚心对她好的人。
莫凭澜说:‘现在人走了,可以了吧?’
莫凭澜翘起嘴角,把人给抱到怀里。
他华美深邃的眼睛看着她,低低的声音贴在耳朵上,“黑了也瘦了,回家我好好给你补补。”
长安不以为然,但是讽刺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她已经没有了力气。
莫凭澜把长安找回来并没有告诉何欢儿,但是她却早就知道。
不错,长安的来去从来都掌握在她手里,她不过是她手里的棋子。
何欢儿是谁?
她是拨动整个云州的那只巨手,是长安想拨开迷雾要看到的那个幕后人。
她何欢儿,并不姓何,她随母姓洪,是大洪朝的国姓,而她的母亲,就是洪朝最后一个皇帝的女儿颐屏公主。
这位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嫡长女,她从小却是跟随皇太后长大的,皇太后垂帘听政数十载,差点就废了儿子成为女帝,可惜天下的谋反让她忧郁成疾先死了,要是大洪朝不亡就废了儿子让这位孙女公主成为她的接班人。
朝代的更迭粉碎了她的女皇梦,却没有粉碎她的野心。皇太后死了后没有跟先皇合葬,而是选择了云州的云梦山里做了自己的陵墓。
因为有位著名的堪舆大师对她说过,这山里是凤凰窝,只要黄金铺地珠玉在侧,定能凤凰涅槃起死回生。
老太太晚年也是糊涂了,她甚至派人偷空了大洪朝里所有的金银珠宝以及天下重宝全部放在这云梦山里,这件事她让自己最信任的孙女颐屏去做。
可是什么也挽救不了大洪朝,在革命军的洋枪队攻入皇宫的那一刻,皇帝上吊而死,死前还砍死了自己的皇妃皇子,甚至连襁褓里的孩子都没放过。
颐屏却早有打算,在自己的父皇动手之前早带着黄祖母留给她的护宝护卫队不知所踪。
她是个有心计的女人,早在大洪朝亡国之前就看清了状况,当时她借着皇宫的力量建立了天女会,网罗了一批宫女嬷嬷为自己所用,后来大洪朝亡了建立民国,再也没有皇宫内院,这批人更是归了她的麾下。
妇人之心要窃国自然不敢公然跟新成立的国民政府对抗,她利用这帮妇人打入了民国新贵的后宅,想通过女人之手瓦解一个还不是很成熟的新政权。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年纪轻轻却因为荒淫无度染上了怪病,不但不能生育,连生命都有危险。
她不甘心半生的布置就落入别人的手里,她瓦解了身边的护法和式神女,让他们猜疑内讧,又去抱养了一个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她养这女孩的方式很特别,不是当成公主娇贵的养,而是让她跟着嬷嬷们一起去权贵的宅子里当佣人学机灵。
这个女孩就是洪欢儿,后来改名何欢儿。
也是机缘巧合,她跟莫凭澜扯上了关系,后来郄宁来找莫凭澜,公主就让她潜伏在莫凭澜身边。
再后来,她想要回到公主身边的时候就借了长安的手,说她把自己带到七步街后背人拐卖,从小在长安和莫凭澜心里埋下嫌隙。
她回到江南后,公主就死了,而她已经不需要再教诲,就开始按照这位公主的布局收线了。
这位颐屏公主也真是不简单,她把大半个国家都布好了自己的钉子,然后再根据大洪朝的一张藏宝图,要颠覆民国。
说到底,何欢儿也不过是这位公主生命的延续,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是颐屏。
到了今日,何欢儿已经把棋子一颗颗摆上棋盘,只要她一挥手,必定有一场厮杀,而她就是那个获利的人。
她恨颐屏,又佩服她,这个女人要不是贪色,活着恐怕早就拿下了天下。
这次,她能让莫凭澜找到长安,自然是需要长安来推动呆滞的布局,莫长安、尹雪苼、赫连曜、封平军、余州军、中央军,天下。
她沾沾自喜,几乎看到了结局,却忘了有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还是有人看透了她的计谋,一步步跟着她走,要得到的就是最后的利益。
长安这次并没有给带回到莫家,莫凭澜在外头给她寻了个宅子,并找了一名叫凤姑的婆子照顾他。
这房子是梅尔先生的产业,送给了莫凭澜。
二层小楼的房子虽然不大,但胜在精巧,前后都有花园,显得很清幽。
长安的卧室在二楼,从木质的旋转楼梯而上,橡木门大弹簧床,屋里到处是堆锦叠修的布置,华美的很。
长安从阴暗的小屋船板到了这样的环境里,难免有些恍若隔世。
可是再好的环境也改变不了这是个金丝笼的命运,其实她是宁愿回到莫府的。
那样,她可以离着秘密更近一些,但是不知道莫凭澜为什么不让自己回去,怕何欢儿伤害自己吗?
这样可笑的想法一闪而过,听说何欢儿也怀孕了,他大概是怕自己伤害何欢儿才是真。
在长安的认知里,莫凭澜太护何欢儿了,把她当成这世界上做柔弱最需要保护的女人。
一切都安顿好,莫凭澜却没有在这里停留,只是过了一会儿来了个女医生。
下人吴嫂带着女人走到卧室,给长安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长安也没排斥,她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医生给长安开了一些补血的药材,又跟凤姑说了一些补血膳食的制作,然后告辞。
原来,长安有些贫血。
这个是没法子避免的,动荡不安到处游荡,她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不过,她最不放心的是耿青,因为阿忠的那件事让她心有余悸。
莫凭澜不是杨四,但他真狠起来杨四是没法子比的。
虽然她看着耿青上船了,但是就像莫凭澜说的,他要杀人到哪里都是有办法的。
他会不会忌讳自己跟耿青在一起住了俩个月就把耿青给杀人灭口?
她很后悔没跟他说清楚,真想马上请了人来说她跟耿青没什么。
可这么做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她越是对耿青好,依着莫凭澜的脾气,耿青就越是有危险。
开始几天,长安忐忑不安,几乎要忍不住去找莫凭澜。
可是莫凭澜却跟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没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到底要干什么?长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莫凭澜没来,何欢儿倒是来了。
长安没有意外,看到她的时候她眼皮子抖了抖,没有一丝情绪的泄漏。
何欢儿肚子还不显,却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绣折枝梅花旗袍,暮春的天气还挽了条流苏披肩,粉白的小脸儿搽着胭脂,看似低调的发髻上插着几根白玉梅花簪,跟耳朵上的梅花耳坠是一套,随着她的步子走动一晃一晃,在她临水照花一般的容颜里加了一抹俏皮。
一进门儿她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还一脸抱歉的对长安说:“长安,请原谅我的不敬。实在是因为前段时间我落入水里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身子愈发受不了。”
长安的眸子自然落在她的小腹上,她回头吩咐吴嫂,“你去给欢儿夫人煮杯茶来,就那种安胎的参茶。”
吴嫂应声去了,何欢儿却腹诽,这莫长安出去溜了一圈有长进呀,她还以为她会竭斯底里的跟自己发脾气,却没有想到这般的冷静。
长安在她对面坐了,却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她。
第一次,何欢儿给人盯出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吭吭俩声,跟在她身边的嬷嬷瓶姑忙上前递上礼盒,“夫人,这是我们家夫人给您的。”
长安瞥了一眼,是燕窝之类的补品,她从燕窝落在了瓶姑的身上,骤然在心里打了个突。
这个女人笑里藏刀,几乎每条皱纹都藏着尖刻,更诧异的是她竟然觉得在哪里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