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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瑛霍然站起,双拳紧握,厉声问道:“他们如何会来得这般快?”
闫旭川低头拱手,道:“臣不知。”说是不知,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怎么会来得这般快?定是其中某个人在宫中有眼线,听闻陛下发病,想来看个究竟,又怕自己独自前来太过惹人注意,所以才联合了四人一起过来。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是顾命大臣,大司农慕容怀瑾从辈分上来说是慕容泓的族叔,都是有资格来探病的。
慕容瑛扫一眼跪在地上的长安,察觉自己失态了,遂挥手道:“都先退下。”
逃过一劫的长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爬起身溜出殿外。
陛下情况凶险,慕容瑛虽名为太后,但毕竟只是慕容泓的姑母,拦着不让大臣们进来探病是绝对不妥的,即便现在她真的非常不想让他们进来。
“你去带他们进来。”慕容瑛吩咐闫旭川,转身又进了内殿,将杜梦山叫到一旁,低声道“丞相太尉他们来探病,你需得找个合适的说辞将他们打发过去。”
杜梦山道:“太后请放心,臣明白。在场几位御医众口一词,他们绝无质疑之理。”
慕容瑛点头,道:“那就好。”
长安在殿外看着钟慕白等人从紫宸门那里走过来,心中也老大不解。长福才回来没一会儿,钟羡即便得到消息之后飞回去找他爹,钟慕白也不该来得这般快。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宫中有他们的眼线,并且他们之间传递消息的方式是飞鸽传书。第二,今天这一切,都出自慕容泓的设计,消息也是他自己一早就透出去的。
想到第二点,长安心中一阵发冷。
榻边上那口血,额上吓人的高温,以及太后和众御医的面色可是骗不了人的。若这一切真是慕容泓有意为之,是他设计的一部分,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赌,也要设计这场戏?
若这是一场戏,那他昏倒之前那句“如果你再对朕撒谎,朕就杀了你”,莫非,也只是为了试探她而已?毕竟,在那句话之后,他忽然吐血昏迷病入膏肓,如她稍有异心,有很大的可能会弃他而去。
长安并没有行差踏错,然而她还是怔怔地靠着海棠树坐了下来,浑身一阵发软无力。
慕容泓,一个对自己都这般狠的人,一个才十六岁就有如此诡谲城府狠戾心性的人,她真的有把握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以她的方式轻松愉快地活着?
一条路,路上再多荆棘与石头她也不怕去走,但路的尽头必须是她所希望看到的风景。他能与她同患难,他能与她同富贵么?
或者,她压根就不该指望他能给她什么或者能容忍她到什么程度,毕竟毛爷爷说过,自己动手,方能丰衣足食。
甘露殿内殿,钟慕白和慕容怀瑾并列在榻边,看着榻上面如纸白汗湿双鬓的慕容泓不语。
一旁御史大夫王咎正向杜梦山询问慕容泓的病情,赵枢站在一旁听着。
“痨瘵?这个病我倒是听说过,只是在我印象中,得了痨瘵之人,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方会危及性命,缘何陛下的病情会恶化得这般快?”王咎问。
杜梦山道:“王大人有所不知,不管是何种病,其危险程度都是因人而异。所谓病来如山倒,说的就是如陛下这般本来就不甚强健之人,一旦遇到恶疾,那病情的恶化速度就会如山崩一样……”
“那你们到底能不能治愈陛下?”钟慕白忽然回身打断杜梦山道。
杜梦山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拱手道:“回太尉大人,陛下病情恶化得如此之快,也是下官等没有想到的。如今,恐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也就是说你们无能为力了。”钟慕白走过来。他本是武将,身材高大魁梧,杜梦山站在他面前就像一只矮胖的蛤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杜梦山,目光冷硬地一字字道:“先帝身中毒箭,你们无能为力,陛下突染恶疾,你们无能无力。那你告诉我,太医院存在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杜梦山被他沙场悍将所特有的铁血气场生生迫出了一身冷汗,道:“这、这人力,又岂能与天意相抗衡?”
钟慕白怒道:“天意?你居然敢说先帝驾崩陛下病危是天意!那我看今天你要命丧于我剑下也是天意!”说着就要去拔腰间佩剑。
杜梦山吓得瘫倒在地,连连道:“太尉大人饶命,下官并无此意啊。”
一旁王咎忙上来拦住钟慕白道:“钟太尉请息怒,眼下还是让他们救治陛下要紧。”
正在此时,守在龙榻前的御医忽叫了起来:“陛下、陛下醒了!”
第120章 遗诏
听说慕容泓醒了,殿里够资格凑过去的人都凑了过去。
慕容泓恍恍惚惚地睁开双眼,目光游离了好一会儿才定神。
他看了眼围在榻边的慕容瑛与钟慕白等人,唇角无力地一弯,嘶哑着嗓音道:“如此阵仗……看来朕命不久矣……”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惟王咎立刻接话道:“绝无此事。陛下您洪福齐天,定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慕容泓看着王咎,声息微弱道:“王爱卿说的话,朕……最爱听。”
“臣不胜荣幸。”王咎作礼道。
慕容泓目光在钟慕白赵枢等人脸上一一扫过,道:“都别围着朕,朕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说着又咳嗽起来。
赵枢等人闻言后退几步,让开了一段距离。
慕容泓咳嗽稍定,雪白的额上又沁出一层冷汗来。
怿心跪在榻前用帕子为他擦拭。
慕容泓问:“怎么是你?”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他再问“长安呢?”
慕容瑛向刘汾使个眼色,刘汾忙出去叫长安进来。
长安来到内殿时,慕容怀瑾正凑在龙榻前轻声询问慕容泓的身体情况,结果这奴才忒没眼色地一下挤进慕容怀瑾与慕容泓中间,跪在榻旁哭丧着脸大声道:“陛下,您快好起来吧。您看您这一病倒,奴才就像一只没了主人看顾的狗,谁都能来踢一脚。”
一旁的闫旭川面色难看起来。
慕容泓弯了弯失了血色的唇,虚弱道:“你这奴才惯常的眼力见儿都哪儿去了?朕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敢得罪人呢。”
长安昂起脖子道:“您是陛下,是真龙天子,奴才不信您会熬不过去。若真熬不过去,也定是御医们没有尽心尽力的缘故。前两天来给您把脉时明明说您只是起居失宜引起的咳嗽,为何这么快便恶化至此,别是庸医误诊吧。”
杜梦山忙道:“安公公,你这话在下不敢苟同。陛下病重,你心中焦急担忧我等都感同身受,可你也不能无凭无据就把屎盆子往我等身上扣啊。”
长安回过脸道:“反正若是陛下不测,奴才也不想活了,有什么不敢说的?陛下刚开始只是咳嗽而已,喝了几天的药不见症状减轻,反而愈发严重,你敢说没有误诊的可能?若杜院正真的问心无愧,不妨对天起誓,若误诊了,杜家男丁砍头女眷充妓,抄家灭族遗臭万年!”
杜梦山被她这恶毒的誓言堵得白了脸,只得装出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模样,指着长安“你你你”,却又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慕容泓开口对长安道:“好了,休要胡言乱语出口不逊。你且让开一旁,朕有话要对钟太尉说。”
长安挪动膝盖跪至一旁,钟慕白上前道:“陛下有何吩咐?”
慕容泓道:“自去年来了盛京之后,朕便一直不喜欢这座城池,不喜欢这座宫殿。先帝驾崩于此,朕的侄儿也死于来此的路上,每每想到这些,朕都难以释怀,直到后来遇见了这奴才,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虽则他只是个奴才,朕却也不忍留他一人在宫中备受欺凌,恰他与令公子也薄有几分交情,待朕去后,烦劳钟太尉将他带出宫去,给他一条活路。”
钟慕白道:“陛下切勿妄言。正如王大人所言,陛下春秋鼎盛,定能逢凶化吉。”
慕容泓有些自嘲地一笑,道:“朕算什么春秋鼎盛,先帝才是春秋鼎盛,然而到了要去的时候,还不是谁都留不住……咳咳!”
见他又咳起来,长安忙上去替他抚着胸口。
钟慕白浓眉紧皱地退至一旁。
少倾,慕容泓又缓了过来,喘息了片刻,道:“怿心,准备笔墨纸砚。王爱卿,劳你执笔,朕要立诏。”
“陛下,还不曾到那一步啊……”此时要立诏,自然是立遗诏,王咎等人难免要再劝阻一下。
“不必多言,有备无患。”慕容泓有气无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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