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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生似乎认为她说的有理,默了一瞬后,乖顺的将自己那份钱交了出来,一个子也没私留。
南烟为谨慎行事,刻意换了几家药坊才将周时生需要的药材凑齐。
回到客栈时,夜色已将整个淮县笼罩,客栈一、二楼是大堂及用餐区,如今人很多,显得比较热闹,三楼则是南烟与周时生居住的客房。
她慢悠悠朝三楼走去,并未意识到二楼靠窗处,有一名年轻女子正盯着她打量。
这人是席秀。
当年她从长安城逃离后,南下回了盛京,凭借着脚下功夫不错,配合着捕快抓人为生。知县因不想女儿同书生私奔一事被他人知晓,便未动用县衙捕快,而是单独找了身手不错的席秀。
事发紧急,席秀得命离去时,因知县家中并无他女儿画像,席秀不知她女儿音容相貌,但从知县的口述中,得知两人大致身形样貌以及逃离方向。
最重要的是这二人乘坐的是知县家中的马车,有特制的标识。
那对私奔的男女心思不深,未有将马车易容改装,南烟又不知晓这回事,因此竟是被席秀寻着马车的踪迹跟了一路。
席秀这人,实则脑袋瓜不甚机灵,这些年日子过的有些穷酸,此次若是把这二人捉回,可以得到一笔优渥的报酬。
想到此处,席秀兴奋的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准备入夜办事,将这对私奔的情侣打晕绑走了事。
☆、第四十五章
南烟回到客房时; 周时生正坐在床上打坐; 他这模样看着像寺庙入定的和尚; 听见南烟进屋的动静; 眼睛都不带睁开的。
南烟将买来的药材放在桌上; 提醒道:“你要的东西都买来放这了; 我先去休息。”
她昨儿一夜未睡,今天又不停赶路; 很累; 想早些休息。只是将转身; 身后便传来了周时生的声音。
“你拿着药材去客栈后厨熬制; 记住,不要经过他人之手。”周时生将目光落在桌上一张短笺上,道:“那上面有我写下的熬制之法。”
他面目沉静,说的理所当然。
南烟难受的揉了揉脸; 强自提起精神,忍着怒意去了后厨。离开时; 她终究是意难平; 回身问道:“你什么时候才放我走?我和你无仇无怨,之前错绑了你; 是我不对; 我向你道歉。”
南烟如今的地位很是尴尬; 她像是被周时生绑架的奴隶,为他当牛做马,端茶倒水。
周时生垂眸; 半响方道:“我南下有事,待事情处理完毕会回长安,到时候你可以与我同行。”
“同行回长安?”
南烟警惕,“那之后呢,你给我下的毒……”
“三日一解,待到了长安我会彻底将你身上的毒根治。”
也就是说这段时日她都得陪在周时生身旁,替他鞍前马后,直到回长安城?
南烟忿忿离去,在后厨熬药时,盯着那不住咕噜咕噜朝外冒白气的药炉,她不停的想着,要不要朝里面扔几颗巴豆?或者扔点耗子药进去……
心中的恶念冒出来后,南烟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揭盖子,结果药炉不隔热,烫的她‘啊呀’一声,不停的朝被烫伤的手指吹气,再没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将药熬好端给周时生后,这人仍旧不放她离去。
他将药喝完递给南烟,让她将碗送回后厨,随后淡声吩咐道:“今晚你便在我房内歇息吧。”
南烟正疲惫的揉着眼睛,听闻这话,一下子便精神了,她警惕的看着周时生,质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又不缺钱,且早已定下两间客房,我为何同你宿在一处。”
南烟强调:“你别想占我便宜。”
周时生闻言冷笑,嗤道:“我会占一个寡妇的便宜?”
他向来心思重,平日里情绪极为内敛,但在南烟面前,却总能被她言行牵动,此时竟是动了一层怒意。
也不知是在气什么?
是生气南烟待他的防备,还是生气自己……
“你骂谁是寡妇呢?”
南烟皱眉怒斥,母亲离世,孟养又不在,她如今很是介意他人谈及生死,特别是说她是寡妇,这不是在咒她未来的相公吗?
周时生闻言沉默下来,他的表情十分怪异,有些别扭。良久,方才盯着南烟,沉声问道:“聚长如不是你儿子?”
“狗蛋?”
南烟眉眼一皱,“狗蛋若是我生的,我早把他打了不下八百回了,哪还会像如今这般没有教养,整天不好好穿衣服乱跑的。”
就是因着狗蛋不是自己生的,有时候不好下手,赵阿婆还是太宠这个孙子了。
想到这里,南烟不免有些想赵阿婆等人。
她此前令癞子至长安城送信,嘱咐李晃待在盛和村照看赵阿婆同狗蛋,她却未如计划行事,反是被周时生胁迫当牛做马。
“嗯。”
周时生心情好转,但他面上却未有丝毫显露,见南烟一脸气闷的看着他,他微微侧开脸去,低声道:“狗…蛋这孩子却是未好好管教。”
难不成这人之前一直认为狗蛋是她生的?
南烟不悦,诚恳道:“狗蛋并非我所生,且我未婚嫁,与你宿在一屋实在不妥。”
昨夜是非常之际,如今有现成的客房,她只待将烛火点亮,房门锁紧便能安安生生睡上一觉。
“既未婚嫁,那这五年你去了何处?是同何人一处,还是一直待在盛和村?”
周时生语气缓和了下来,却是再次发问,不曾放任南烟离去休息。
“这与你何干?”
南烟眼睑微垂,她没有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
她睁开眼醒来已是五年后。
她说这话时,眼眶微红,看着倔强又可怜。
周时生微微垂下目光,道:“这确实与我无关,只今夜你需同我宿在一屋。”
“方才你在后厨熬药时,我察觉到一名女子在我屋外徘徊良久,观她的气息应当是练家子,她如今便宿在隔壁屋,今夜恐不安生。”
南烟听他提及此言,警惕道:“是不是要杀你的那群人?”
“不是。那群人既知我受伤,行事不会如此小心。”他看了眼南烟,嘱咐道:“你将药碗拿去后厨吧,今夜我们早些睡下,或许能争取多休息片刻。”
南烟再次返回时,屋中多了浴桶等沐浴用具,周时生正脱了上衣试水温,见南烟进屋,他便不再动了,立在浴桶旁与南烟对视。
南烟瞧了他赤裸的上半身一眼,滚去床上休息了。
淮县不大,他们所在的客栈即便是上房亦只是方方正正一间小屋,浴桶放在床榻不远处,中间并无屏风遮挡。
周时生回身看去,见南烟懒散的躺在床上,有一瞬的迟疑,随即,他爽快的褪下长裤,入水清洗。
他洗漱完毕后,让小二重新换了干净的热水。
此时,南烟已经睡熟了,因为屋内有光,她侧躺在床上,面朝墙壁,身子微曲,像是一只小猫般缩着身子。
她此时穿的是那知县之女的长裙,长裙样式华丽繁复,裙摆与袖口略大,与她五年前七夕之夜的穿着相似。
虽说她即便身着普通的村妇衣式也很好看,但最适合的还是这种华丽繁复的长裙。
南烟不属于盛和村,她应当回长安城,回到她生长之地。
“南烟。”
周时生轻轻晃了晃她的肩头,将她唤醒。
南烟迷迷糊糊转了个身子,仰躺着看身前的周时生,她睡了一觉,嗓子有些哑,软软的像是幼猫的轻哼,“什么事啊?”
“你不洗漱便睡觉吗?”
自从知道南烟并未婚嫁后,周时生待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就这?
南烟翻了个身,将薄被夹在双腿间,迷迷糊糊道:“不洗了。”
话才落,后脖子被周时生一把掐住了。
他方才脸色还十分友好,如今却是透出嫌弃之意,将南烟从床上拎了起来,用力丢进浴桶中,他似无法忍受道:“沐浴后再入睡,我去屋外等着。”
南烟被他丢进水后,又惊又怒,彻底没了睡意。
她怒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嘴里哆哆嗦嗦,气的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在方才入水的那一瞬,她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跳动,像是再次回到五年前落水那一刻。
她再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意,骂道:“你有病吧,我洗漱与否关你何事,我又不同你睡觉,就是一辈子不洗,你也管不着我。”
周时生听着南烟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 ,眉头一皱,不就是让她洗漱吗?竟是生了这么大的气。
这与他记忆中的南烟很不一样……
他回转身去想要教导南烟,眸光却是霎时沉了下来,随后他再未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