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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姒锦茫然抬头,他急急补充一句,“是为我母亲。”
林若言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是一早便与她说的,而她此刻微微惊讶,是惊于他此刻面上的黯然与紧张。
她眼中柔波涟漪,抿唇望着他。
“你陪我一起?”他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斟酌着邀约,手背在背后,轻轻揉捏着衣角。
宫姒锦只想了一瞬,眸中清澈无波,淡淡回答:“不。”
林若言愣在原地,许是没想到被这般淡定的拒绝,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却又不好发作,只是冷冷咬着牙,试探着问:“为何……不?”
“那日我也要去放河灯。”
林若言皱眉,“你父母健在,瞎放什么河灯?”
“不是我放,是陪别人放。”宫姒锦坦然。
林若言愣了一瞬,登时蹿火。
“谁啊!?”
宫姒锦头一次见他这般惊讶激动,头一歪,本能向旁边躲去,语意却坦荡,回答他道:“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林若言脱口而出,随即又吞吞吐吐,“我……认识吗?”
宫姒锦转着眼睛想了一瞬,点了点头。
身前的林若言黑眸微眯,薄唇抿得极紧,被人拒绝的百爪挠心,又因是她,仅仅是她,这业火焚心的难过,真是不得思量。
……
翌日,正武盟赤云招总算平静了下来,那处风景独绝的庭院,一直是乔雪瑶的闺房,即便她外出拜师游历,也每日有人清扫打理,只是昨日一晚,房内花瓶古玩尽数被毁,名人字画亦是在劫难逃,乔雪瑶生性冷漠,那只是不发火,她这样的人,一旦发起脾气,便是山河末日。
门外一众的长老劝到深夜,乔盟主亲自来哄,都不了了之,然那朱雀堂堂主段浪一句话,却使得紧闭的大门开了一条缝,虽只允他一人进入,却也好过里面雷霆之声连绵不断。
要说段浪那句话也并没说出什么花来,在旁人看来,纯属是前言不搭后语,左右不沾边。他受林若言之托,只轻描淡写传达了一句“他说他会尽力”,之后便是短暂的静默,以及冰冷少主的敞开心怀。
说是敞怀,其实也不尽然,乔雪瑶将他让进屋中,也仅是静静坐着,彼此像两尊雕塑,段浪生性好动,最受不得这个,只能开口相劝,对于宫姒锦,他不敢妄言,也不想多说,他便只能提林若言。
段浪最擅观察人,以此揣度人心底的秘密,乔雪瑶的一个挑眉,一个凝眸,或是在他娓娓道来时的一个沉思与落寞,都已告诉他,女孩情根种下,虽不深,却日日蔓延,早晚有一天,要布满整颗心。
那日后,乔雪瑶也不再闹着取消比武招亲,女孩到底是心中有所企盼,否则傲岸如她,又生性骄慢,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个台阶就下。
段浪掌管正武盟密文暗报,他所调查之人不光是四堂十九舵的头目与弟子,连乔楚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他自然知晓,比武招亲的主意,是那日晚宴后,乔雪鸳自己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快点填完这个坑…染鹅每天都在卡文…
☆、中元放灯
云城隶属中原,尽管已归于武林,但习俗还是中原的习俗,每年中元节放河灯祭奠故人的传统到哪都一样,这不从一早开始,平民百姓便将连夜扎好的河灯在街边摆置好,以此微薄来贴补家计。
宫姒锦走在街上,虽步伐闲缓,然目的明确,目光扫到沿途千篇一律的荷花灯,心中颇为紧张。
而林若言自前一天被她拒绝后,便再未出现,他堂中事务繁重,三位高手已于昨日内比上选出,他原也不必过多操心,但那三人身份特殊,均是他从厉都十七舵偷龙转凤调配来的,宫姒锦也认得,其中一个不甚相熟,自不必说,单那王二赵四的名字在榜上一出,便已引得她目瞪口呆。
此前林若言整肃青龙堂,如今旧势力换下,正是萧条,能将旧日部下调来再好不过,只是这样一来,十七舵相当于被掏空,因而林若言决定,比武招亲的事一了,便要将赵四再调遣回厉都,即便是狠心,恐也要将这兄弟俩拆开,赵四心思缜密,粗中有细,节制十七舵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心中的目的地,慕家私宅出现在眼前,日暮四合,宫姒锦手攥着锦纹钱袋,脚步有些踌躇。
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上前敲门,门扇从里开启,她站在阶下,未抬头,视线只对上那人腰身,玉带环腰,青绸白衣,长身玉立,温润谦和。
恍惚片刻,那人似也有些吃惊,彼此都怔愣在原地,直到宫姒锦抬头,隔着方寸望着他,只觉这人高大威仪,眉目间虽清冷,却神色温煦,登时便有些发晕。
视线不经意扫过她手上钱袋,唇角牵动,眼尾含笑,和易而又低沉的嗓音从喉间发出,“锦儿姑娘?”
宫姒锦咬了咬唇,往日的刁蛮可爱尽数消失不见,锦纹钱袋被攥得极紧,里面的碎银咯得手掌生疼,但极好,能让人清醒。这里面的钱是她跟段浪软磨硬泡来的,连哄带骗才攒了几两,后来多亏王二从厉都过来,才凑齐了那日他资助的三十两。
宫姒锦将钱袋递给他,一双杏眸真挚而诚恳,“还你钱。”
慕云清并未马上接下,只静静看着她,一双黑眸含了几许别样的情绪,似是恼怒,静默半晌,他才缓缓抬手,将少女手中钱袋拿过,放在手中摩挲了几下,笑问:“这是你凑了多久,才凑到的银子?”
宫姒锦不明所以,只歪头疑惑地看着他。
“里面都是碎银,俨然是你向旁人借来的,既是欠着债,我不收。”
说罢,慕云清将钱袋重新还到她手,小声呢道:“都是欠债,我愿你欠我的。”
少女有些怔忡,正回味他最后那句话,再回过神,他已走远,下意识便追了上去。
“慕公子。”
“嗯?”慕云清抬头,他见地摊上的荷花灯做工极佳,便有心挑一个。
宫姒锦站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问:“慕公子要为故去的亲人放花灯祭奠吗?”
慕云清并未回答,只眸色深了半分,宫姒锦眼中似有热切,半低着头,腼腆笑着,“我今日无事,可否陪你一起?”
男子温润的唇角轻扬,似有若无的笑意流淌在如潭黑眸,沉沉道好。
夕阳金辉淡若远去,星幕慢慢降临,华灯初上,街边练摊的小贩将没卖出的河灯收好敛走,准备用剩下的河灯为故去的亲人送去一丝温暖。城中河边最为热闹,人群拥挤,纷纷放灯许愿,宫姒锦被人群带着脚步,涌到河边,平静的河水上,烛火簇拥,一盏盏荷花灯像是深夜绽放的幽昙,随着浅浅水波,渐渐远去,飘向不知名为何处的彼端。
慕云清始终走在她身后,人群如潮,却无人能碰到她分毫。
点放河灯的人太多,他干脆道:“不如去人少一些的地方。”
说完,他极自然地揽住她的手臂,引她逆着人群离开,她下意识地左右看去,心中忽然浮现出林若言的身影,不知他此时是否已放完河灯回去了。
慕云清将她带出城,那城中的河水是从城外流过来的,北郊是上游,云城城门又在每日申时关闭,故而河边清净,只有他二人……花前月下。
脑中迸出这四个字时,宫姒锦心中一惊,脸颊刷得飞红,好在背朝向他,否则定会被他看到现在的窘态了。
少女心性,长这么大,她还从未放过河灯,所以即便这灯并不是她要放,却还是被她提在手里,女孩好奇心大,慕云清宠溺,他便是要将这放灯祈福的事情交给她又如何?若不是逃婚,这本就该是她的事。
两只荷花灯烛心点燃,少女将其中一只递给了身后玉立的男子,面上温顺笑意,全然不像平日里任性又狡猾的鬼精灵,淡笑一抹,伸手接过,然后弯腰将荷花灯放在水上,轻轻一推。
少女随他一起,听说不祭奠故人也可以放河灯,一盏灯一个愿,她双手合十,闭目许愿。
过了半晌,宫姒锦悠悠睁开眼,亲手放入水中的河灯已渐渐飘远,望着其恍惚如星火,摇摇曳曳,她缓缓开口,轻声道:“上次与你不欢而散,是我言辞过激。”
“错并不在你,是我太过计较。”慕云清道。
宫姒锦笑着摇了摇头,幽叹一声,“我本没资格怪你……”
他眉心微紧,望着她垂眸,心中了然她曾想将一切悔意推卸给他,想怪他没去寻她,或者说即便她此刻悔了,亦是因他的不负责任,然她仅仅是不愿面对,她不想承认嫁了人,又非完璧是她自作自受,更不愿去面对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