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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那些原本在门前彼此虎视眈眈的禁军和秋狩司校尉登时大吃一惊,眼看想去阻拦却来不及,有几个人慌忙牵马去追,但更多人都围到了屋檐底下。
而对于这些聚集在下头的一堆人,越千秋却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躺自己的。直到有人爬上屋檐,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才睁开眼睛道:“怎么,我躺在这儿犯法?”
“九公子,甄公子去哪了?”
“这天丰号到底是不是我大吴的据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结果,我打发他回兰陵郡王府了。”说到这里,越千秋顿了一顿,这才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如果担心他跑了,又或者和人联络,爱追就去追,也可以去兰陵郡王府守株待兔。”
那个率先爬上屋檐的是萧敬先新上任后提拔上来的偏将,见越千秋说得坦荡荡,他一低头看见秋狩司的人已经追上去了,他忍不住低声提醒道:“九公子,大伙都看得出来,晋王殿下对你们可谓是关心备至,你可不要让外人有机可趁,到时候反而连累了他!”
越千秋没想到人家居然怕他这儿出问题连累了萧敬先,顿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才懒洋洋地说:“如果晋王殿下在这儿,他肯定不会有这样的顾虑。我坑谁也不会坑他,你就等着瞧好戏吧。让秋狩司那些人去追,你省点力气,回头会有好消息的!”
天丰号帐房里,萧敬先正看着几个从别处抽调……又或者干脆是被抓来的帐房先生满头大汗地查阅厚厚账本,当有人进来报说甄容突然离开,越千秋声称人是回兰陵郡王府去了,他便无所谓地说:“阿容想是无聊了,随他去。”
徐厚聪心中一动,可却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汪靖南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甄容身世不明,兼且南朝使团没剩下几个人了,若是让他再金蝉脱壳,晋王殿下在皇上面前难道能轻易交待?来人,传令下去给我多多派人,务必盯死了他的行踪!”
见汪靖南一面大声传话,一面竟是走出了屋子,分明是要去亲自分派这么小小一桩任务,萧敬先不禁眉头微皱,随即却只听得背后传来了脚步声。扭头看到是徐厚聪,他就抬手示意对方什么都不必说。
“放心,阿容虽说和千秋脾气不一样,却也是聪明孩子,不会随随便便乱跑的。”
萧敬先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又流露出往日审视人时那种似阴鹜,似偏执的神气。
“更何况,和阿容的行踪相比,还不如把这账本快点清完。就目前这些留存下来的东西,看不出天丰号和南朝有半点关系。要是全都清完了还是如此,那么汪大人恐怕要想一想,如何对皇上交待。要知道,咸宁郡王才刚买下这儿没几天,就闹出了南朝据点风波,让他这个皇子脸往哪儿搁?就算说他谋逆叛乱,也比说他里通南朝有说服力!”
刚刚紧急吩咐了下头人,此时回转来的汪靖南正好走到屋子门外,听到萧敬先的这声音,他顿时紧紧捏住了拳头,心中气恨交加。
天丰号这边,秋狩司何止盯了一天两天,本待在此次南朝使团来临之际将其一网打尽,谁知道竟然出现了种种变故,甚至连他早先想好的一招都根本没有用上。
现如今此地分明已经成了空壳子,秋狩司之前派在这儿的哨探就仿佛聋子瞎子一般,根本不知道这里突然卖给了咸宁郡王,这不可能是因为对甄容泄漏消息所致,因为甄容的行踪全都在他们监视之中。哪怕那一日其单独在上京城中活动也是如此。
除非在上京城中,还有人配合南朝使团,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天丰号中要紧的账本和人全都转移走,同时还把这一整个偌大的商号转给咸宁郡王,套取了一大笔钱。
一定是萧敬先为了给秋狩司下套,于是不惜叛国,这才让天丰号早有准备!
如今天丰号这边已经很可能不会有进展,只能赌一赌在甄容身上打开突破口!只要能说动这个在南朝使团形同弃子的家伙,把萧敬先和南朝勾结的把柄宣扬得人尽皆知,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靠着权势再强压。
至少,之前被萧敬先清洗过却敢怒不敢言的北燕权贵都会跳出来!
第372章 好大的饼,好大的胃口
到了北燕这么多天,上京城对于甄容来说,已经不再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然而,他还是不喜欢这里,哪怕他很早就能说一口流利的北燕语。
他一路行来兜了几个圈子,又将马寄放在一处车马行,如今一路缓慢步行,哪怕置身繁华街市,四周围有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各种各样拉家常又或者争执等等喧哗,可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有的只有寂寞和烦躁。
然而,甄容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却知道,他答应越千秋单独走这一程,不但是为了引蛇出洞,还是想试一试,师父又或者师门的其他长辈,教导过他武艺的那些长辈会不会留下些什么讯息,又或者亲自出面和他联络。
哪怕这很危险,可他就是没法放下那种期待和侥幸。
当他漫无目的一般在好几条大街晃了一圈后,结果却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就和上次出来时一样,仿佛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没有人理会他,甚至连那些盯梢尾随的探子,也似乎被他完全甩掉了似的,他几次运用高超的身手突然急速变向绕到后头,却没有发现半个可疑人。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彻底丢下了那点奢望。
如果今天换成他继续守在天丰号门前,越千秋出来,保准行走间就会钓出无数人来!
师父亲自去找严诩,应该答应了不少条件,付出了不少代价,最终把他送进了使团,可这有什么用?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事都做不了,而肩头这一个他曾经感到恐慌的纹身,北燕皇帝亲眼看到却根本无所谓,后来又遇到一个故弄玄虚的家伙,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如今看来,他从前因为这个印记而生出的惊惧不安完全只是笑话!
想到这里,甄容环顾左右,突然挑了一家看上去生意不好的二层酒楼,直接闯了进去。
尽管他那身衣衫因为在屋檐上躺过,后背显得皱巴巴脏兮兮的,但看到他那气度和容貌,上来迎客的伙计却也不敢怠慢,等听说人是来喝酒的,立刻更是满脸堆笑把人送上了二楼。
四下里一看,挑了一处周围几桌并没有其他酒客的临窗位子上坐下,甄容就直截了当地说:“上最好最烈的酒。”
“那客官要什么下酒菜?咱们这儿有……”
“不要下酒菜!”
那伙计闻言一愣,瞅了瞅甄容的神态立时恍然大悟,连忙赔笑道:“好好,公子请稍等。”
当一个小酒瓮连着一个小碗一块送来,那伙计还没来得及给酒瓮开封,就只见甄容一把将酒瓮抢了过去,三两下捏碎泥封打开盖子,竟是也不用酒碗,直接咕嘟咕嘟往喉咙里倒去。饶是伙计见多了酒鬼,这样急吼吼的喝法却还是少见,当下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
果然就和刚刚他猜到的一样,是个借酒消愁的傻小子……
这种人一般是不缺钱的,可伙计本着做生意的原则,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小心翼翼试探一下酒钱的问题。谁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只见甄容放下了酒瓮,随手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径直拍在了桌子上。
瞧见那是一枚银灿灿的银钱,他登时一喜,可等伸手去拿时却变了脸色。
那竖着的银钱竟一半深深嵌入了桌子!这个看似借酒消愁未经世事的小子原来是个高手!
伙计有些不安地吞了一口唾沫,终究没敢再说什么,等他蹑手蹑脚退下,再上来时,却是又抱了个小酒瓮。果然,等他把酒瓮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就只见甄容突然伸手一拍,酒瓮纹丝不动,可刚刚深深嵌入桌子的那枚银钱却是跳了起来,向他飞了过去。
“不用找了。”
听到这句异常豪阔的话,伙计慌忙一把接了那银钱在手,却是再也不肯留在这桌子旁边多呆,点头哈腰地说了一声谢公子赏,一溜烟跑了下去。
直到这时候,甄容方才深深舒了一口气,刚刚那喝酒如喝水的狂态暂敛,可还是一碗一碗往肚子里灌酒,不消一会儿,之前那第一个小酒瓮里的酒就被他喝得干干净净。他也不忙着开第二瓮酒,只是坐在那儿直发呆,直到一个人突然坐在他的面前。
当那人抬起头时,他就冷冷问道:“我好像没有邀请人来和我同座吧?滚!”
尽管面对如此冷硬的态度,那人却连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