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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绵愕然,飞快地反驳,“不,我们并不是夫妻。”
    这次轮到沈云开皱紧了眉,认真思索片刻,又仔细看看她表情,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这件事情我绝对不可能记错。”
    “我没有必要骗你。”路绵放缓了语速,“可能是时间过了太久,你的记忆产生了偏差。”
    沈云开沉默,他没有笑容的时候,眼角那颗泪痣看起来孤独又脆弱。他还是不相信,又问,“那么你来告诉我,你我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她,“不要试图用谎话来搪塞我,你明白的。”
    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路绵觉得有些压抑,双手紧紧交握住。她冷静了一下,才开口回答他,“我们曾经的确差点联姻,可是最后并没有真正结为夫妻。”
    她用的是“联姻”这个冰冷淡漠的词汇来阐释两人之间曾经的婚约。
    沈云开置之不理,只追问:“那你我最后为何没有成亲?”
    路绵实话实说,“因为我跟你,我们……最后都死了。”
    这个回答却莫名地让沈云开觉得舒心,脸上神情蓦然放松,笑容抑制不住地溢出来,眼中情意融融可消冰雪。他沾沾自喜道,“绵绵,我就知道不可能是你负心薄情抛弃了我,毕竟有我珠玉在前,还有谁再能入你的眼。”
    对于他的无端盲目自信,路绵狠心打击到底,“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沈云开置若罔闻,放纵去牵她的手,含情脉脉,“绵绵,我等你数千数百年,就是要与你话一出惊天动地的人鬼情未了。”
    路绵一时不察被他握个正着,拼命把手往回抽,龇牙咧嘴,“想得美,我明日就叫高僧来超度你!”
    沈云开用力将她手贴住自己侧脸,阖上双眼满是沉醉,“我不怕。反正我早已入不得六道轮回,左右不过是个魂飞魄散罢了。”
    路绵所有的动作表情都因他这句话而凝固,她双唇微微翕动,欲言又止。
  ☆、第5章
鬼,象形字。甲骨文字形,下面是个“人”字,上面象一个可怕的脑袋,是人们想象中的似人非人的怪物。也有迷信的人认为,人死后有灵魂,称之为鬼。
    以上释义出自百度百科。
    就像无法解释为什么路绵和厉从善可以换个时代重活一遍,同样无法解释为什么沈云开死后为什么会被困在画中,而这幅画历经几个世纪却又突然出现在路绵的家里。她一度以为这些会不会是自己在繁重课业压迫下产生的臆想,直到几次三番看到沈云开趁着徐姨不在,大摇大摆地赖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她才终于被迫接受现实。
    而沈云开一脸骄傲地告诉她,他不仅可以在画卷所在之处的小范围区域内自由活动,还开了外挂自带可选择对象的隐身功能。并且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发现他的存在,也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路绵对此依然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外加斩钉截铁地拒绝反对,但是完全不管用,沈云开仍旧我行我素。就这么过了一段匪夷所思的日子之后,路绵有时候已经恍恍惚惚分不出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梦外,而梦醒之后回到的究竟会是这个世界还是另个世界。
    这叫路绵觉得非常糟糕,于是更加迫切地想把这件事同厉从善坦白交代。
    可能是到了这个世界后才养成的习惯,开始的时候她觉着只要没有厉从善在身边,她就时常草木皆兵惶惑不安,似乎做不好任何一件事情。一直到后来渐渐熟悉了,这种会由紧张而产生的窒息感才慢慢变少了,可是对厉从善的依赖却仍旧与日俱增。
    环境与时间能偷偷改变很多东西,厄境之中的依靠能把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密不可分,而难以察觉的时间流逝则可以不动声色地挖掘出人的本来面目。
    沈云开就显然属于后者。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名满大秦的沈公子,竟然会穿着白背心大裤衩看着综艺笑得前俯后仰。虽然他自称纵然衣衫褴褛,亦不能掩其倾世美貌。然而路绵仍觉得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她忍无可忍地抬脚出了门,只留沈云开在背后哇哇跳脚。
    路绵出了自家门口就熟门熟路地从对门花盆下边掏出钥匙开门。
    厉从善自从得了重感冒,已经缺课两天,又担心传染给她,连平时的作业补课都给停了。连着几天没见着,路绵还是挺挂心的,恰好趁着周六厉爸厉妈上班,这就不请自来了。
    她推门而入,客厅里竟有两张面孔应声看来。
    厉从善是一闪而过的惊喜:“绵绵?”
    邵明娜是一瞬即逝的紧张:“路……绵?”
    路绵有些进退两难,她没想到厉家竟然还有别人,厉从善一向是对女同学避而远之,也不晓得是不是烧糊涂了突然迸发出什么同学爱。她的位置正好看清邵明娜脸上闪烁的神情,原本想要落在厉从善肩膀上的手,因为她的突然闯入而慌张放下背在身后。
    邵明娜是尖子班的班长,同时也是s中的校花,肖想她的男生无数。
    路绵从前没正眼看过她,今天借机打量了打量,只觉得不过尔尔,有些名过其实。
    厉从善对眼前的暗潮汹涌似乎是毫无察觉,他朝路绵笑着说:“我就猜到你今天肯定会来,数学题都给你准备好了,自己去我房间拿。”鼻尖微微泛着红,讲话时候还带着点儿嗡嗡的鼻音,难得的看起来有些傻气。
    “行了行了,你放心,数学练习我一天都没落下过。”路绵小手一挥,气定神闲地踱步进来,冲邵明娜点头,明知故问:“有同学在呢?”
    厉从善愣了愣,淡淡扫了眼站在旁边的邵明娜,解释了一句,“嗯,帮我送卷子来。”
    路绵又点点头,“谢谢你啊。”又看了眼堆满试卷的桌面上连杯白开水都没有,假意瞪了眼厉从善,“怎么回事,同学大老远地给你送卷子过来,你怎么连杯水都不给人家倒!”
    邵明娜乖乖巧巧做了许久的壁花,此时终于见缝插针道:“不用客气,我不渴,从善还病着呢。”
    从、善?
    路绵咂摸了片刻这两个字,回味儿有点复杂。
    她不接话,揣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进了厨房,心不在焉地打开冰箱,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外头的动静。邵明娜似乎是在邀请厉从善参加两个月之后的校庆典礼,厉从善不出意料地没有兴趣,她就用小姑娘特有的软软糯糯的嗓音撒娇卖萌。
    路绵忍不住试想了一下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抖了抖,啧,好恶心……
    就在邵明娜用娇羞的语气说了句什么话之后,客厅里完全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路绵随手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又转悠回客厅解救队友。
    她客客气气地把饮料递出去,“同学你辛苦了。”
    邵明娜正弯着腰跟厉从善说话,睁大了眼,长睫忽闪,嘴唇微微嘟起。有些不耐烦,头也不抬地拒绝道:“不用了,我不渴。”
    路绵看看她,心里不得不承认美女就是美女,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是这么赏心悦目,只可惜她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她又瞅瞅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敬佩地说:“讲了这么多话都不觉得渴,同学你的口水可真多,能养一池塘的鱼了吧?”
    邵明娜从小接受的都是不折不扣的淑女教育,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视线一寸寸地从厉从善身上挪开,脸上还挂着笑语气却能听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路绵同学可真幽默。”
    路绵欣欣然接受称赞,又往前递了递饮料,“不渴也拿着吧,说不准一会儿出门就渴了。”
    邵明娜娇俏的面孔快绷不住了,“谢谢,真不用。”
    路绵耸耸肩。
    一直在旁隔岸观火的厉从善突然开口,“绵绵。”他声音嗡嗡,“这是你最喜欢喝的饮料。”
    路绵低头对上他清透澄净的眼,她顿了顿,“怎么了?”
    厉从善又嗡嗡,“只有最后一瓶了,门口超市还没有补货。”
    “哦……”路绵懂了,她从善如流地缩回手,有点儿不好意思,“同学对不住啊,你大老远来这么一趟,还让你空着手回去。”
    邵明娜脸色青白交加,已经麻木了,“没、没关系。”
    厉从善最后嗡嗡道:“谢谢,再见。”
    路绵目送邵明娜依依不舍离去的背影,边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就是我,果然好滋味。
    大门一关上,厉从善就跟被拆了骨头似得趴在桌上软成一摊,他扯了扯路绵的衣袖,皱着眉头哼哼唧唧,“绵绵,我好像还在发烧。”
    路绵看了他一眼,“还能认清人,说明烧得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