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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殷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原来李晔现在的功业,看似如日中天,实际上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最终一切都要归于自己之手!自己,才会是天下之主,会是新朝的开国皇帝!
他没有发疯。相反,越是想到这里,他就越冷静。
这些日子在楚地的落魄,已经将他的心性打磨得很坚韧。
马殷锐利的目光看向耶律斜涅赤与舜化贞,“如果我们要成事,就该尽量多的拉拢盟友,仅凭我们三方,虽然也可以放手一搏,但并不稳健。李晔的势力,现在不容小觑!”
耶律斜涅赤与舜化贞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他们知道,马殷心动了。
或许,马殷早就心动了,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郡王放心筹备大事就是。我们已经联络了回鹘、吐蕃、沙陀、党项和渤海国,到时候,四面八方,都会有大军向大唐发起进攻。李晔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一定只有死路一条!”
岭南自古就是偏狭之地,不仅烟瘴横行,而且物资贫乏。被朝廷流放的官员,有很多都会到这里来,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这是韩愈的名作。当初他因为反对宪宗痴迷佛教,上了一份《谏佛骨表》,结果被皇帝发配到了岭南。“潮阳”就是岭南潮州。
岭南节度使刘隐,说起来辖下数十州,实际上岭南的一个州,远没有中原的一个县人丁多。割据此地,凭借山川之险,做一方之王容易,要想凭借岭南的力量进取中原,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但就是算是这样,刘隐跟马殷还是打了很多仗。
北上,刘隐其实兴趣不是那么大,但架不住马殷不允许后院有人,老是兴兵南下,刘隐不得不应对罢了。
岭南的财富出路,其实在于海外,所以大兴商贾,才是岭南的前途所在。这些年,刘隐一直在做这件事,为的,就是想要自己兵马强壮一些,能够守住一方基业。
但自从去年到长安,见识过安王的势力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能够留给子孙的,已经不可能是什么王业根基,而是一场富贵。
能留下富贵也不错。自己是郡王,儿子就能做个国公,孙子也还是侯爵。仅是爵位就够传好几代了,不负他这些年拼杀一场。
所以刘隐一直很安闲,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
但是现在,刘隐不这样想了。
他如今很忐忑、很焦虑,甚至是坐卧不宁。
前两日,南诏的使者来了,说要跟他结盟,日后互不侵犯;契丹的使者也来了,表示愿意出些大修士,帮助他成就大事,只要他向闽地、吴地用兵。
刘隐应付完那两个使者,就在家里装病。
至于对方的要求,他是不敢答应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大争天下的资格,向闽地用兵,就更是一个笑话。那里也是贫瘠之地,且多山难行,兴兵就等于自寻死路。
装病是为了不见人,不见契丹和南诏的人。
但装病这种早已被人用烂了的法子,明显不能让契丹、南诏使者离开。
这天晚上,一醉解千愁的刘隐,正和衣而卧,窗户的门忽然被撞开!几个迅捷的人影跃进了屋子,将刘隐一下子惊醒。
刘隐本身就是大修士,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动静,然而刚刚从床上跳起来,就忍不住手脚冰凉。
他面前足足有六名大修士,为首者气息强大,实力明显不比自己弱!
而这些人闯入自己的房间时,府中竟然没有人示警!这说明自己的护卫都被人干掉了,而且是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刘隐麾下,本来也是有好些个大修士的。但是自打接受朝廷册封,做了广州郡王,将手中军政大权交出去之后,麾下的大修士就都离开了自己,去了朝廷谋求前程。
整座王府,除了刘隐自己,就剩下两名灵池真人境的大修士——那两人对他忠心耿耿,发誓永不相负。
而现在,这两个人明显是已经踏上了黄泉路。
“尔等何人?意欲何为?!”刘隐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倒也没有丢了自己的威严,沉声喝问。
为首这冷笑一声:“给你成就大业的机会,你竟然敢不要,当我们契丹神教的恩赐,是想接受就接受,想拒绝就拒绝的?既然你选择了忤逆神的旨意,那就只有面对死亡!”
第五章 尸体已经凉了
“等等!”
在对方行将动手之际,刘隐忽然伸手大喝一声。因为动作突然,声音又齐大无比,倒是让几位契丹修士一怔。
“你想反悔了?”契丹修士耶律平冷笑一声,“如果你现在反悔,或许还来得及。”
他并不担心刘隐是想拖延时间,亦或是大喊大叫引起援兵注意。因为王府内已经没有真人境实力的高手,刘隐的小心思注定无法得逞。
而对耶律平来说,这个时候采取行动,上策并不是将刘隐斩杀。那除了能够维护契丹的尊严之外,并没有任何实际用处。只有刘隐同意反叛大唐,才能有效支援契丹的大计。
之前他们拜会刘隐时,对方对他们的提议很是冷淡,之后就称病不再见客,连给说服的机会都没给他们。而他们送给刘隐的法器珍宝,也都被对方退了回来。
既然财帛不能打动刘隐,那就只能先礼后兵。
今天耶律平等人过来,就是要凌之以威,让刘隐看到契丹的实力。如果对方能够识时务,那大家还能坐下来谈,如果对方顽固到底,那就只能杀了他。
所以在刘隐喊出等等这两个字时,耶律平很配合的停止了手中动作,拿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刘隐也盯着耶律平,一字字的问道:“岭南只是偏远贫瘠之地,力量其实并不如何强大,你们都已经找到了刘某头上,想必也说服了其他人?”
这话问出来,就有评估局势的意思。
耶律平哈哈大笑,笑得不无得意,这个时候,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安刘隐的心,将对方拉拢到己方阵营来,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话告诉你,这回进攻大唐,是打尽,那我们冒然行动,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刘隐一怔,眼珠子睁得大大的,“你,你说什么?”
旋即,他就涨红了脸,拍案而起,大怒指着掌柜,吼道:“你竟然怀疑本王叛国?!”
掌柜被刘隐喷了一脸唾沫,却半点儿也不恼怒,甚至没有伸手去擦,颇有种唾面自干的风度,仍旧是笑着道:“郡王怕死吗?”
这把刘隐一下子给问住了。
如果他不怕死,就不会对耶律平虚以委蛇,昨晚就命丧黄泉。
他昨晚答应跟耶律平结盟的时候,就想好了今天要来找青衣衙门,如此一来,他性命保住了,也不用卖国,是两全其美的选择。唯一付出的,就是让长子陷入危险境地。
但他并不止一个儿子。
为了其他儿子,让长子陷入危险,也并非不能原谅。
作为一介诸侯,这点基本的取舍,刘隐还是能够想清楚的。
但这些,都不能掩盖他怕死的事实。
哪怕他可以说,自己是为了妻儿,哪怕他可以想,如果自己死了,妻儿也会活不成。
但当时的行为,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不想死。
掌柜的见刘隐不答话,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慢悠悠道:“如果郡王怕死,那么就可能已经跟契丹串通,给我们青衣衙门设下埋伏,引诱我们出击,再将我们一网打尽。这样你在岭南举事,就没了掣肘与危险。如果郡王不怕死,那就应该在昨夜与异族血战,哪怕是战死,也不会屈服。”
说到这,掌柜眼中有了讥讽之意。
刘隐气得浑身颤抖。
从未有哪一刻,他觉得像现在这样屈辱、痛苦、难受,哪怕是昨夜面对契丹人时!
他跟异族蛮子把酒言欢,他付出了自己的长子,他坚守着自己的良心道德底线,他忍受着失去心腹护卫的痛苦,就是为了赢得时间,来青衣衙门通报这个于国有大用的消息!
而现在,竟然被自己的同胞怀疑、讥讽、质疑?
刘隐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炸开。
掌柜的笑容已经变成冷笑。
他是杀手,青衣衙门是情报暗杀组织,他无法相信一个怕死的人。
就在刘隐行将爆发,掌柜的也准备动手时,一个妖娆动听又端庄威严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老孔,你误会郡王了,马上向郡王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