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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中三辆马车,此刻正颠簸的利害。最前面的一辆最宽敞,里坐着八阿哥胤禩,而跟在后面的一辆里是莫离与纵横,最后一辆没有棚子,是装东西使的,绳子把三个大木头箱子捆了个结实,为了加快速度撤下来的仪仗用品随意的用一个箩筐装着,安置在最顶上,蒙着一块防水布,却被风吹加颠簸,掀起来了一小半。
京城传来六百里急报。
康熙四十二年癸未六月二十六日酉刻,裕亲王,爱新觉罗·福全,去世了。
纵横)经)历(网)了两世,穿越了三百年,唯一称为父亲,视为父亲,敬为父亲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她最渴望也最珍惜的那一份滋润着她心灵的亲情源泉,突然间断流了。
康熙爷悲痛万分,命皇八子胤禩先行回京奔丧,处理后事,大队人马随后返京。
就在八阿哥出发之前,纵横从昏迷中醒来了。康熙爷本来担心她的身体,想让她随自己一同回京。可是,莫离却知道纵横其实放不下的是自己,更了解她有多么渴望能见她的王爷爹爹最后一面。于是,他说服了纵横,告诉她只要停止内力的修炼和使用,早衰的症状就不会那么快出现,而关于子嗣的问题,就更不是问题,他还没有让纵横成为甘心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不是么?
最后纵横请求了康熙爷,跟八阿哥一起回京为父亲奔丧。
康熙爷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纵横,无声的流泪,沉痛的脸,似乎历尽沧桑的表情,终是心软了,甚至还带有几分羡慕,允许了她的请求。
此刻,马车摇晃得更厉害了,纵横的身体也跟着左右晃动,莫离看着她,有些为她的沉默寡言担心,伸手将水囊摘下来,递到她面前。
纵横接过来,喝了一口。
甜的。是放了蜜糖的花茶。有些像现代瓶装茶饮料的味道,但是不加防腐剂,绝对天然,淡淡的甜味,茶香回甘,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
她抬头,对上莫离细细长长的眼睛,清澈如潭水,努力微笑起来,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莫离还是原来的莫离,从来没有过凤凰火,也从来没有)经)历(网)过那三日的煎熬,更没有过京城传来的六百里急报,他还是时刻在最细微的地方等着照顾自己,而自己也还是原来的自己,过着跟原来一样的日子,在江湖中游来荡去,不知道正要去哪里,但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莫离看着她有些恍惚的表情,自己伸手把她手里的水囊接过来,盖上盖子,放到一边儿去了,道:“十儿,如果……如果……”
如果凤凰火永远在我的身体里,你愿意一直陪着我,直到我死去么?不、不……我知道,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对么?我怎么能要求你,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呢……我甚至,不能给你一个正常的孩子……呵呵……我不用你陪着我了,不用了。我应该满足的,从小到大,我们在一起有好多好多的回忆。它们都好好的存在我的心里。足够了……有它们陪着我就已经足够了。只要……只要你,你的心里还能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记得我,就好!就好了……
“如果……什么?”纵横见莫离愣愣的,吞吞吐吐,忍不住问道。
“如果……我……”莫离深吸一口气,刚要出口,却听车外一声令响,马车一下子停住了,赶车的侍卫撩起马车的挡风帘子,叹进半个脑袋:“回禀姑娘,前头爷吩咐停车,请二位下车。”
纵横与莫离走下车来,才发现,原来已经变了天了。太阳被层层乌云阻挡住,起风了,迎面吹过还带着些潮气,像是要下一场雷阵雨的样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竟无片瓦遮头。这三十多人,出发的急,蓑衣只带了十来套,“狼多肉少”,看来其余人难免有一场冷水澡可以免费尝试。
前头一人一马奔了回来,向八阿哥道:“禀八爷,前头有个给过路人歇脚的棚子,脏是脏了些,但是勉强可以避一避。”
“得了!先避过再说。”八阿哥吩咐,又对纵横和莫离道,“委屈了二位,马车太慢,咱们得骑马了。”
纵横点头,就见一个侍卫已经将银铃铛牵了过来。
纵横看了莫离一眼,莫离早就心领神会。
共乘一骑……
于是,莫离翻身上马,伸手来一拉纵横,纵横转眼已经坐在了他的身前。
忽然一声嘶鸣传来,纵横扭头一看。
汗血马?它……怎么会出现的?
纵横又跳了下来,才往前走了两步,汗血马已经凑了上来,在她身边磨蹭着撒娇。
“它跟了一路了……”八阿哥道,“看来,它已经认准了你是它的主人。”
纵横抱着它的脖子,心里有着密密的感动,回答:“八阿哥说错了。它是认准了,我是它的朋友!”然后回头,看着汗血马的眼睛,轻声问:“对不对?”
那汗血马像是真的听懂了一样,低低的嘶鸣一声像是回答,还点了点头。
纵横不顾看得有些惊讶的八阿哥,翻身上马,骑至莫离与银铃铛身边。
两人两马,带头向前奔去。汗血马和银铃铛有些像试探彼此似的,慢慢加速,齐头并进,竟是最先到了目的地。
众人刚挤进草棚之中,闪电咔啦啦如火镰,雷声隆隆,雨水就紧跟着来了,哗啦啦的沿着草棚的边沿形成雨幕。
棚子并不大,三十个人挤挤插插的填满了空间。没有四壁,只能由人墙来代替。
最外面的一圈十来人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来阻隔雨水,面向内背朝外的站立着,然后里面又站了一圈没穿蓑衣的侍卫,形成密集的人墙,为自己的主子防风遮雨。正中间八阿哥胤禩坐在那里。
其实草棚中本并没有什么可坐之处,而八阿哥现在所坐的,是一个马扎儿。但是如果您不是亲眼看见,绝不会相信那是一个马扎儿。因为尽管他的眼睛是伤感的,脸色是苍白的,但是表情依然是平静温和的,姿势依然是舒适优雅的,四平八稳、端端正正,保持着皇子最高贵的气度,跟坐在办公的朝堂之上没有什么两样。一滴水从棚子屋顶上覆盖的稻草空隙间落下来,“啪”的一下,在八阿哥放在膝上的手背上摔碎了。如此细小的声响,却引得纵横和莫离同时回了头。
“八阿哥,这雨怕还要再有好一阵子才能停,就算停了,只怕路会更难走了。”纵横皱眉道。
八阿哥点头,道:“怕是待会儿两位也坐不得马车了。”
“这不打紧。”纵横道。
八阿哥看了看她,开口:“你的身子……”
“不碍事。”纵横抢着答,“赶路要紧。”
“十四弟既托我照顾你,也是不容有失。”八阿哥道。
“十四?”纵横不解。
八阿哥眼神扫过莫离的脸,然后才道:“十四弟在你去找皇阿玛的时候,来找了我。”
纵横有些暗自吃惊。
十四什么时候跟自己也有了这样的默契?她没从康熙爷帐篷出来,他已经知道她是要干什么,还向八阿哥要了保证。
纵横眼神变化,掩饰下内心的悸动,可是却瞒不过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莫离。莫离脸上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那些在马车上没有出口的话,他再也不会让它们有机会溜进纵横的耳朵,再也不会……
京城,裕亲王府
原本给纵横温暖的地方,此刻也许是添加了过多的白色,而变得异常冰冷,让纵横竟有些犯怵,下意识地不想走进门去。
“福晋娘亲……”纵横见福全的嫡福晋西鲁克氏迎出来,看见她头上和身上的白色热孝,终于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王爷爹爹的离去是真实的,不是一场梦境,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西鲁克氏双眼红肿得厉害,失去了往日的端庄,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看见纵横的眼泪,保住纵横的身子,也哭了起来。
保绶跟了出来,也是一身白色孝衣,劝道:“额娘,纵横妹妹回来了,还是先让她进去见见阿玛,让阿玛也安安心,千万别更添伤感,要注意身子才是。”
西鲁克氏和纵横这才抽抽嗒嗒的止住了,携手往里走去。
本来的正厅,此刻布置成了灵堂,有和尚、道士在念经、做道场,白色的高烛下,摆放着一具棺木,棺盖未合,左右两侧,跪着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前头的两人往火盆子里添加着纸钱,其余的一张张熟悉或不熟悉的脸悲声痛哭着。
纵横在西鲁克氏的牵引下,走到了棺材边上,垂脸一看。
她的王爷爹爹身穿着干净整齐的庄重袍服,头发梳得一丝也不乱,脸上安详,并看不出什么痛苦,想必走的时候已经没了神智;只是双颊深凹,目下黑青,已然瘦得脱了形了。
“王爷爹爹……”纵横轻唤,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如泉水涌出。
您一向疼爱我,将我看作自己的女儿一般,可是,我却没有常伴在您的身边,连生前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