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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备好孝敬的钱财,却每一个真的把自己重新拿到手的地契当回事。
李奎那伙人是疯了,里应外合刚夺取了钟离县城,就虐杀了县令、县丞、主薄等人。牢房中现今关的尽是昔日在衙门里当差的公人,就没有一个见是囫囵的。而这些人的家眷,下场更是凄惨。小小的钟离县城,短短时间里就丧掉了数百条性命,城头挂了几十颗脑袋。太疯狂了,如是一场压抑了无数年的火山爆发。
李奎那班人的神态,就活是一群爬出鬼门关的恶鬼。钟离县之惨事,叫人不忍目睹。
可他们这些并没牵扯进其中的人,却还没疯。
不知道多少人唯唯诺诺的脱出城池,看着手中崭新的地契,却只是轻蔑的一笑。梁山军大势扔在,官军只是打下了无为军,又不是夺取了益都城,淮南的局面还远没倒塌。此时这撮人跳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想来李奎他们也不是凭白跳出来的吧。
生命只有一次。不愁吃不愁喝的人,都是很宝贝自己小命的。这会……没人能想的通。
韩滔引着两营守备军,外加数百征调的乡兵,直冲钟离县赶去。但钟离县内的‘义军’却已经在行动了。
距离县城数里远的张庄,一支“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村庄插来。
小小村落,可没有高大的围墙相阻碍。杀戮和惨叫声很快就在村庄中响起。李屯一马当先闯劲一处宅院里,这是张庄原先的财主张大龙的家宅,只是那张大龙名声太坏,当初宋江率军攻取钟离县后,便是有意对淮南的士绅高抬贵手,却也一刀砍掉了张大龙的脑袋。
如是,这座青砖乌檐的乡间“豪宅”便被张大龙族人瓜分。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这地方乡绅的穷亲戚就更多了。这些张氏族人与张大龙纵然是同宗,却也不见得能多得一口粮食。张大龙名下上千亩田地是怎的来的?不都是其父其祖和他本人压榨乡邻宗族而来的么。
张大龙名声顶风臭三里,原因何在?不就是这厮连同宗同族之人都不留情义,狼心狗肺么?
可也正是因为此,张庄才尤其的被李奎他们痛恨。这些旧日的地主巨室,虽然从宋江的刀下活的一命,但宋公明初入淮南,能够依靠的只能是梁山,饶过他们性命的同时,却不会对陆谦的那些苛政改动多少。这些大户人家被剥夺的利益,相当一部分皆被乡邻宗族族人瓜分了去。
如是,这些人许还不至于对自家宗族痛下杀手,可挑选出几个地方,杀鸡儆猴,却也简单。
李屯乃李奎之子,平日里习练些拳脚,刺枪使棒,性格甚是火爆。此番他父亲撮头起事,却是正得他意。引着旧日的狗朋狐友,掺入其中,还在军中当上了头领。此次张庄之行就是以他为主。一脚踹开大门,是直扑过去,手中朴刀翻转,银光一闪,一手拿棍棒的汉子就扑倒在地,人头直接滚出十几步外。
李屯却是头也不回,引着人直向内里横冲直撞,只要见人,便是劈砍而至。此遭却是要血洗张庄,一个不留。
……
池河镇上,五六百名青壮已经聚集,站在这队人侧面的是二百人的乡兵。后者手中也只是一些朴刀、长枪、棍棒,武器与前者无甚区别,但经过训练调教的他们,在空地上那么站在一起,那气势立刻就不一样了。
看着有股兵气!
这些,就是整个池河镇所召集起的力量了。
“铛铛铛……”几声铜锣响亮,镇公署的官员们纷纷登场。“大伙儿休要惊慌,太守相公已经派出兵马直奔钟离。我等召集大伙,非是为去平叛,而是要自卫乡梓。”
“想我池河镇平日二百青少习武练拳,所为何事?可不就是眼下时刻能护卫乡亲父老……”
一番话语不仅把池河镇的平民百姓听得心中大安,就是安敏元亦是觉得将心放回了肚子。
但是韩滔不会,看着眼前的惨景,百胜将心头这颗心已经化作了火焰,直若把他整个人吞没。
看着眼前哭啼的婴孩,还有那已经昏厥了去的姐姐,虽然是腊月寒冬,他却自觉的有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燃烧到了他整个身子。
“禽兽不如,贼子当死——”百胜将拔出腰刀,狠狠垛向左手槐树,大腿粗细的树木被拦腰斩断。“将士们,我守备军即是以保卫乡梓而立。今日贼子如此残害我濠州生民,你们说,该当如何——?”
“杀,杀,杀!”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历经了屠杀,依然化作了一片鬼域的钟离县黄泥铺,爆声响起了嘹亮的喊杀声。那期间有钟离本县子弟,更是双眼血红,泛着复仇的血焰。
却是韩滔引兵进入黄泥铺后,发觉这里整个集市上的百姓,已然尽被杀绝。搜便整个黄泥铺,自从一处地窖里发现了这对大难未死的姐弟。
姐弟二人的父亲被人一刀砍杀在门庭,他大哥看到父亲被杀,挥着劈柴的斧头,疯了一样跑去拼命,却被贼人乱刀分尸。她母亲好容易将姐弟两个塞进后院的地窖,方奔向前,就被一支箭矢窜喉。还有她那更过门的嫂子,死的更是凄惨。
百胜将不是没见过惨事,但是这种惨事发生在梁山军治下,这不仅仅是李道与他的失职,更是一莫大的耻辱。
梁山军可是早好几年前就打出了‘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旗号的,陆谦称王建制后,更是以“爱民”为上。可现在钟离县却生出了如此惨剧……
第469章 得道多助
韩滔还未到钟离县城,李奎就已听到了消息,却也不在意,只是叫人去唤周诚。
这人才是他豁出身家性命来,奋力一搏的保障。
没有人知道,他的小儿子已经在淮南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就悄悄离开了濠州。一同去的还有两个孙儿。
一个正八品的修武郎,足以叫李奎拉着无数人去死。虽然这对他的长子、次子很不公平,可谁叫他俩儿子都只生的彪壮,却无那读书的本事呢。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小儿子才是李家的希望!为了给之一份大好前途,死便也就不甚可怕了。
况且,他俩若是就冤枉,那些被李奎忽悠着一起掉坑里的钟离士绅们,岂不是更冤?
而可怜他们还在做着“有功于朝廷”的黄粱美梦呢!
这是周诚那厮说的,自己在钟离一旦起兵,泗州、宿州皆会有人响应,虽然这一切都是一局,可这个局却是为了官军反攻庐州所设。后者才是这场大戏的落幕之地。
周诚急奔过来,与李奎见礼。后者虽然只是地方乡绅,可更是自己的舅舅。这次,自己等若是亲手把自家亲娘舅和俩表兄弟送入了黄泉路,更可怜的是那俩表兄弟至今还蒙在鼓里。
“韩滔来了,梁山贼今日午后恐就能抵到城下。那泗州宿州,我看是休要指望了。”李奎脸上满满的寂落之情,人岂有不贪生之理。若是宿州、泗州地方亦能如钟离这般,他辈未尝就没有一线生机,可惜,天不佑人。
“舅舅……”周诚面色难堪。他此次行事自也是豁出性命来的,钟离城破之日,他能逃的一命是老天爷眷顾,不能也是应该。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把身上重任刚与舅舅说开,李奎就一口应下了。
现下泗州宿州丝毫动静也无,陈相公足足派出了六拨人,竟就只有自己得逞了不成?周诚心中也苦的很。
“不言其他,只说眼下这钟离。你能固守几日?”李奎问。
周诚略做思索,开口便道:“这个舅舅放心,现如今城中多的是手上沾染了梁山贼鲜血的人,他们岂还有回头路走?”
里应外合夺取了钟离城池,李奎周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城中的官儿,一个不少的杀个遍。这其中未尝没有泄恨报复,可更多还是拉着那些被蛊惑的盟友,手上一块沾血。
只要沾了血,脏了手,那就再无路可退了。
周诚甚至都还记得自己这位舅舅说起对钟离县令的感觉,是一个外像宽阔,内里却滑不留手之人。李逵初次与之接触,自觉的此人甚好说话。可随后越看越觉得这人不简单。
他在钟离县乃至濠州境内厮混了几十年,上至知州相公,下到城中的街痞混子,三教九流无有不曾结交过,当官做公的更是多不胜数。那当中有清廉守旧的,有贪得无厌的,有贼心却无贼胆的,更有那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见得多了,便也就看淡看轻了。
以为这天下,左右不过是一个‘钱’字。钱真的可以通神。否则他那表弟李屯早就掉脑袋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