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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把奏章猛地往地上一砸,左右侍立的宫人吓得全部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他下旨命李信加紧搜查,一定要抓到太子丹。一整天,嬴政脸上都布满了黑云,众人小心翼翼地伺候,不敢发出声响。
  有个小内侍因为是新来,捧着东西进殿的时候,过于紧张,脚下绊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弄出了声响。小内侍吓坏了,赶快跪在地上请罪。
  嬴政正在看军情奏报,被干扰了,他猛地一抬头,喝道:“大胆的奴才!把他给我拖出去,重重地打!”
  左右马上把小内侍拉了出去,打了一顿。云音看到,这个可怜的小太监被打得皮开肉绽,怕是要很久下不了床。她暗自心惊,老话真是没有说错,伴君如伴虎,在君前伺候,一不小心就要出事。
  国事繁忙,嬴政批阅奏章到很晚。夜深了,云音等人在外面站了好几个时辰,已经是腰酸腿疼,但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奏章处理完了,嬴政吩咐人伺候他漱洗。张公公进入殿内,他身边跟着两个小内侍一人端着铜盆,一人捧着葛巾上前。一个小内侍极熟悉极迅速地拧好葛巾,由张公公呈给嬴政,嬴政擦了脸便扔在盆里。
  有一天,云音正在外面侍立,嬴政下朝的时间比平时要早,忽然回来了。他远远看到云音,把她召进殿去。
  
☆、女官
  寝殿内,云音站在秦王前面,心里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召见她。
  她和所有宫人一样,很怕他。嬴政沉着脸,她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他疯魔一样的追杀太子丹,没有抓到;前方的战局也还是胶着状态,没有进展。
  普通人心情不好,最多在家里生生闷气;但是嬴政不同,他是国君,手握权柄,可以拿别人出气。他一不高兴,周围伺候的人就可能要倒霉。
  嬴政先沉默一阵,看了看她,并不说话。这种沉默的气氛,让云音浑身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嬴政开口道:“水,”云音听他在命令自己,连忙起身,学着这里伺候的贴身宫女的做法,倒了水,双手呈给他。
  嬴政接过水喝了,看了云音几眼,问道:“宫里的生活,还习惯吧?”
  云音怀疑她听错了,秦王是在和她聊家常?她恭敬地答道:“多谢大王垂问,还好。”
  嬴政点点头,让人摆上琴,命云音弹奏。
  云音拨动琴弦,弹了一首赵国的乐曲。这首曲子是邯郸歌舞教坊里的乐师们常常弹奏,用来给舞姬伴舞的音乐。云音少年时和同伴偷偷溜进去看歌舞,听多了就学会了。
  她实在不清楚,秦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乐曲,只能每种类型的都试试,看他欣赏哪种。
  她一连弹了几首,嬴政倒是静静地听了一阵,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云音想,看来这次要比上次弹得好些,琴艺还是需要经常练习,才不会生疏。
  嬴政今天似乎兴致很好,一直在听。她把所有会的赵国乐曲都弹了一遍,不知道该弹什么,就停了下来。
  嬴政把她唤到面前,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在她的颊上来回摩挲。他的脸挨近她,高大的身材有让她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云音浑身颤抖起来,想把他推开,却又不敢。
  嬴政忽然停下动作,看了她一阵,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真的认不出来了?”
  奇怪的问题又来了!云音陷入了迷惑。明明是秦王召见她,应该是他有话要问她,怎么变成了她有话要说?
  她总不可能回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吧?她一脸茫然。
  云音生怕回答不出,秦王发火,但他好像只是脸色更不好看,没有发作。
  他示意要喝水,云音赶快为他加了水,她心里有点紧张,不小心把壶里的水撒了一些出来。
  嬴政显出烦躁的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笨手笨脚的,下去吧!”
  云音赶快谢罪退了出去,秦王脾气喜怒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少说话、减少呆在他面前的时间,才是最好的办法。
  出去以后,她还是越想越觉得奇怪。嬴政召见她,问她那些话,让她弹琴,透着一股怪异。
  嬴政不苟言笑,除了发号施令,一般不和宫人说话。他为什么问她古怪的问题?真是想不明白。
  云音还想过,嬴政把她弄进宫来,会不会是看上了她?有这种想法,她自己也觉得很可笑。她相貌还可以,在宫外也许扎眼;但是王宫中美女如云,她并不觉得自己倾国倾城。
  云音晚间回到住处,秀儿问她:“云大人,我看见今天大王叫你进去,发生什么事了?”
  云音答道:“王上随便问了我几句话,让我弹琴。”
  这时,另外几个宫人也凑过来听,她们也挺好奇。秀儿道:“那就好,我还有些担心你呢。飞燕姐说,你被召去,肯定是犯了错,要被大王责罚了。”
  云音苦笑,这飞燕,自己也没有招惹她,她就那么希望自己倒霉吗?
  秀儿又说:“你会弹琴?那太好了。我听说大王喜欢听琴。”
  云音苦笑。自己的琴弹得明明不好!秦王为人古怪、脾气又暴,自己还是远离他为妙。
  嬴政每天忙于政务,并没有再宣云音弹琴。他依然阴沉着脸,脾气暴躁,宫人们都很小心地伺候。
  。
  一天,秦王嬴政和尉僚、李斯在偏殿商议国事,云音等人侍立在门口。
  过了一阵,云音听到殿内几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传了出来,似乎在争执。
  尉僚大声道:“大王为何不按照预定的方针,要去攻打燕国?攻下燕都还不算,还要继续兵发辽东?”
  嬴政的声音:“太子丹竟敢派人前来行刺寡人,寡人要踏平燕国,捉拿他!”
  “我大军刚刚灭了赵国,兵力疲乏,应该早日班师回朝休养。大王为泄私愤,擅自修改既定的计划,实在是太不明智!”尉僚也很激动。
  “寡人一定要捉到燕太子丹!”
  “王上执意如此,那我这个国尉也不当了!我辞官!”
  “你!……”
  云音在外面听得目瞪口呆。尉僚一向温文尔雅,待人和气;没有想到,他顶撞起秦王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这时候,李斯只好在中间和稀泥:“大王请息怒!尉兄,你也冷静一下。”
  李斯劝了一阵,似乎两人都冷静了下来。
  过了一久,嬴政放软口气说:“寡人知道燕国遥远,不宜现在攻打。但是,我恨太子丹行此刺杀之事,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尉僚说:“大王的意思,是只要抓到燕太子,就不再穷追燕王和急着灭燕了,是吗?如果是这样,臣有办法。”
  尉僚低声说了几句话,几人似乎达成了一致。过了一会儿,尉僚和李斯先出了殿。
  尉僚看到云音,上前笑问道:“云娘,在宫中好吗?可还习惯?战事吃紧,我最近太忙,也没有机会见到你。”
  李斯也说:“子敏很惦念你,还说几时入宫来看你。”
  云音应道:“我很好,就是不太想在宫中当差。我可以请辞出宫吗?”
  尉僚听了,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还是你觉得宫中规矩太严,不适应?”
  云音摇头道:“没有出事,只是不习惯。”
  “你别这样,”李斯觉得她有些任性,劝道:“你是奉旨入宫做女官,哪能说不想做,就不做呢?女官任期就几年,一晃眼就过了。”
  尉僚笑道:“如果觉得宫中待得烦闷,你有空可以去我府上聊天喝茶。你我宾主一场,也算是朋友了。”
  云音点头答应。两人还有公务要办,告辞出宫去了。
  。
  一天休假,云音去看望了宋喜。
  宋喜见到她,很高兴。听说她分在咸阳宫,叮嘱她在君前当差,要谨慎小心。
  两人聊了一阵,云音出了宋喜的住所,准备回去了。
  她出了掖庭,抱着琴,一路走回去。阳光太烈,她走了一阵,出了不少汗,却发现这路越来越不对劲。
  她记得已经走了很远,差不多应该能望到宣室殿的檐顶了,但是现在举目望去,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到路边的树丛。
  秦国王宫很大,宫殿不少,都建造得有些相似,从咸阳宫到掖庭的路又远,看来,她迷路了。
  云音来的时候,也有些搞不清楚方向,找宫人问过,现在她也打算找个人问路。可她走的这条路似乎很僻静,一路上都见不到一个人。
  云音无奈,只得又走了一段路。她看见远处树丛里露出红色的宫墙,快行几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