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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殿门口,他停下脚步,深吸口气,提步走进殿内。
文帝端坐在案牍后,神情专注,批阅着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宫澈见礼。
回应他的只是文帝淡淡“嗯”了声,再无下言。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宫澈不知自己在殿中央枯站多久,他的父皇,英明睿智的一国之君,终于放下手中的政事,抬头看他一眼,对身旁的大总管道:“赐坐。”
“不用,儿臣站着就好。”不等李福挪步,他启口道。
文帝凝向他,半晌,手指距离案牍不远处的矮几:“过来,坐这。”
稍作迟疑,宫澈举步朝前走去。他知道那个案几是专为小十八所设,这一刻,若说他没有多想,那是假的。
行至案几旁,朝文帝恭顺行礼。
“坐吧。”
文帝低沉,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随之响起。
“谢父皇赐坐。”又是一礼,宫澈方才跪坐到案几后的蒲团上。
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略微下垂,他没有同文帝对视,以表对父亲的尊敬。
文帝静静地,仔细地打量着他,并未着急开口。
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喜欢的,仅次于对太子的喜欢。一直以来,他为有如此两个出色的皇儿而感到高兴,但是连日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位脾性好,温润如玉般的儿子对太子的储君之位生了觊觎之心。
是,他是遗忘了近来多半年发生的事,可是他不糊涂。
尤其是听了暗月禀报后,他觉得很有必要与其谈谈。
储君之位只有一个,而这个位子只能他的衍儿来坐,老四对那个位子有无动心思,于他来说,无关重要,他只需在今日敲打敲打对方,不该想的最好不要去想,安心做个贤王,日后辅佐太子处理国事,是他唯一的出路,亦是他身为臣子的本分,更是一世安好的护身符。
太子能力如何,心性如何,身为父皇,他心里一清二楚。
于亲情,那孩子疏冷淡漠,却不会随意对自己的兄弟不利,然,一旦触碰他的底线,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文帝不想自己的皇儿为把椅子,斗得你死我活,最终出现血流成河的残忍场面。所以,他要遏制那样的事件发生。宫澈通透得很,在听到李福之言那一刻,就猜出文帝会问他些什么,可长时间过去,文帝始终不出声,这令他心里很没底。
良久,文帝终于开口道:“朕很早就知道你和太子皆心智过人。”
☆、251:作何如此偏心?
251:作何如此偏心? 他这话一出,宫澈身子紧绷,心中顿时生起波澜。
“一直以来,朕以有你和太子这两个出类拔萃的皇儿,而甚感欣慰。”
“儿臣惭愧,和太子殿下做不得比,不敢当父皇夸赞。”
宫澈声音平稳,听不出异样,额上却隐隐冒汗。
“澈儿过谦。”文帝低沉醇厚的嗓音扬起,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话,听到宫澈耳里却心生不安:“每到冬季,那些蛮夷就会设法扰我边关城池的百姓……”说到这,他脸上浮起抹凝重,顿住了话头。
宫澈眼睑微垂,没有言语。
文帝深邃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话锋倏然一转:“你对京中传开的流言怎么看?”宫澈身子几不可见地一震,没于袖中的双拳紧握,恭敬地回道:“流言止于智者。”
“哦?止于智者?”文帝屈指在案牍上轻叩,似是琢磨他之言,片刻后,道:“朕觉得那些流言是有意针对太子而来。”
宫澈抬眼看向他,露出一脸疑惑。
文帝与他视线相对,迟迟没再启口。宫澈想挪开眼,却又觉得这样太过不敬,可就这么与文帝对视,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发虚。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深沉,睿智,似是能洞穿人心。想到某种可能,宫澈瞬间犹如置身冰天雪地,脸色明显起了变化。
殊不知,文帝一直在留心,见他这番表现,反而稍微放下心中的怀疑。
到底未曾经历过风浪,城府尚且不深。
饶是有心争夺储君之位,于太子来说也无需过滤。
但,今日他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免得这孩子来日铸成大错。
文帝神色缓和,收起两分帝王之气,温声道:“在诸多兄弟中,太子与你的关系最为亲近,他不仅是你的兄弟,亦是你的嫡亲表兄,先后,也就是你的亲姨母去的早,太子便被朕放在你母后身边养大,从小他就不喜多言,但朕知道他很在乎皇后,很在乎你这个兄弟,先后与朕有着结发之情,朕也不瞒你,就是时至今日,朕都不曾忘记过她。”
“澈儿,朕对你说这些,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宫澈迟疑半晌,轻声道:“儿臣愚钝。”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面上出现不妥,可是,他心里清楚得很,文帝之言明里是说太子重情,暗里是提醒他,即便你也是皇后之子,但和朕的元后所出的儿子相比,还是有差别的。
“先后有喜那一刻,朕就有心立她腹中的皇儿为太子,而太子自幼聪明伶俐,丝毫都未让朕失望,来日等他承接大统,朕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同样会是位好兄长。”文帝言语轻缓,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太子的喜欢,忽然,他语气转为沉冷:“最近针对太子的流言,朕清楚这是有人暗中操作为之,而那人的目的,朕也一清二楚。”
说到这,他目中迸射出的神光,令宫澈感到甚是压抑。
“太子是大晋的储君,来日更会掌管大晋的江山。”
宫澈唇角紧抿,表情竟出奇的未生出丝毫变化。
看着这样的他,文帝眸色变得复杂:“老四……”
“儿臣在。”宫澈应声。
“朕希望等朕百年后,你能好好辅佐太子,成为一代贤王。”文帝语重心长道。
宫澈视线低垂,掩住眸底的情绪,恭敬道:“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贤王?为什么?为什么他只能做个贤王?同样都是皇子,同样都是嫡出,他凭什么要屈居人下?难道就因为太子是先后之子,他就要退让吗?
这一刻,宫澈心里感到极其不公,若不是理智尚存,他真相出言质问文帝。
作何如此偏心?
……
“澈表哥……”
女子突如其来的声音,骤然间拉回宫澈的思绪。
“是你。”回过神,他转头淡淡地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女子:“有事?”蠢女人,这座亭台所处的位置是不怎么显眼,可现在是大白天,难保不会有人看见他们单独站在一起。
云轻雪委屈道:“雪儿想你。”好久没见,他就不想她吗?
“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如若不是考虑到这枚棋子还有用处,宫澈很想立刻转身走人。
“我的身份?”云轻雪饱含委屈的眸中染上不解:“澈表哥想说什么还请明言。”她只是走出东宫,到御花园里透透气,无意间看到他,才满怀欣喜走进这亭中,却不成想,他会以冷脸待她。假的么?之前对她好,全是假的么?
倔脾气上来,云轻雪盯着宫澈,竭力遏制心中的不适。
宫澈面无表情道:“你是太子的侧妃,我是你的小叔子。”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咬了咬唇,云轻雪转身疾步走出凉亭,眸中泪花打转,好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太子不理她,仿若东宫里根本就没她这个人似的,为此,她做了不少事,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太子始终无动于衷。
而刚才那个人,是喜欢她的,是爱她的,却在她成为太子的女人后,逐渐变得陌生起来。
她有找理由,心想着他是担心他们的关系被旁人发现,才有意与她保持距离。可是,这无意间的偶遇,而且是在大白天,他有必要那么冷冰冰地对她么?
呵呵!是你?有事?看到她,他就是如此反应,一脸淡漠,不耐烦。
彩青、彩碧见主子眸中含泪,逃也似的往御花园外走,顾不得多想,忙提步跟上。
“雪……”凝望云轻雪离去的背影,宫澈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过分,想要将人唤住,却张了张嘴,唇齿间仅挤出一字,且声音极轻,轻得连他自己恐怕都听不到。
暗叹口气,他提步出了凉亭。
宣露殿中的谈话,让他感到忐忑、憋闷,本以为到丽宛殿,能从母后那得到些许安慰,却不料,母后之言,还有为他准备的小木箱,将他的后路完全斩断。
夺储?
他要夺储,必须夺储,还不能失败。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着,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