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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也,可畏也!
第69章 李旦成为新皇,媚娘光宅改制()
一、摄政临朝
嗣圣元年二月初七,即废黜李显的转天,雍州牧、豫王李旦在洛阳登基,成为新的皇帝,时年二十三岁。
随着皇位易主,李显降为庐陵王,并复旧名李哲;韦皇后也降为庐陵王妃,其父韦玄贞更是没来由地遭了一场横祸,阖家老幼皆被流放岭南;太孙李重照、唐昌王李重福均被废为庶人,囚于长安禁苑。与此同时豫王妃刘氏受封皇后,其所生长子,时年六岁的嫡子永平王李成器也被封为新一任太子。
新皇帝李旦性情谦和、读书刻苦,而且在诗文、音乐等方面颇具天赋,是诸皇子中最像李治的一个,单以资质而论他取代李显未尝不是好事。然而李旦也有一个极大的弱点,那就是在朝中缺乏影响力。李显好歹还当过四年太子,李旦却一天东宫都没住过,缺少亲信僚属,身边最重要的两个辅臣刘祎之、王德真又都依附太后,如今在混乱的局面下匆忙登基,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朝政?故而他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改元文明——熟悉史事的人都知道,北魏的文明太后冯氏在丈夫死后临朝称制,主持朝政近二十年。武太后命儿子定这样一个年号,其用心可见一斑。
果不其然,仅仅隔了四天李旦便谦称自己不谙政务、疏少才干,“自愿”守丧至赴陵下葬,请母后代管朝政。文明元年二月十二日,媚娘驾临宣政殿,接受李旦及百官的“请愿”,并将宣政殿改名武成殿,作为自己在外朝的办公之所——自此李旦退居后宫别殿,不干预朝政,不接见外臣;媚娘占据御座、垂紫色纱帘,正式临朝称制。
正式掌握权力后,媚娘立刻做了四件大事:任命王德真为侍中、刘祎之为同中书门下三品;晋升李素节为毕王、李上金为葛王;命左金吾卫将军丘神赶往巴州,“保护”软禁中的李贤;致书尚书左仆射刘仁轨,任命其为长安留守。
刘祎之、王德真本是豫王府的长史和司马,现在李旦为帝,他们的地位自然要提升,况且此二人本就攀附媚娘,让他们当宰相也绝不会作梗。李素节、李上金昔年遭媚娘构陷贬为郡王,这时恢复他们的亲王身份明显是安抚之策,一来向李唐宗室展现宽宏,二来也防止二王有所异动。李贤虽被废为庶人,毕竟还是天皇之子,而且是李哲、李旦的兄长,在这改换天子的关键时刻不但要把他盯住,更要严防有人拿他当幌子作乱。李重照既已被废,长安留守之职空缺,刘仁轨由副职提正也不过是走形式的事。为了表现自己尊重老臣,媚娘不惜亲自写信,盛赞这个敌视自己的老臣,声称:“昔汉以关中委萧何,今托公亦犹是矣。”并晋升其子刘濬为正五品太子中舍人,而且不必来洛阳赴任,可以留在长安继续侍奉老父。
不过刘仁轨显然摸透了媚娘的心思,并不领情,没过两日便写了一封慷慨激昂的奏疏递到洛阳,大谈西汉吕后之祸警示世人,并要求致仕,令媚娘恼火不已。但生气归生气,她并未丧失理智,若跟这个八十五岁的老头计较不休,岂不叫天下人笑话?大女子能屈能伸,媚娘索性把笑脸扮到底,又恭恭敬敬写了封回信,声称自己虚心领教,为彰显诚意,她还特意命武承嗣将信送往长安。
武承嗣在媚娘眼前恭顺如绵羊,可在百官面前也威风得紧,这次一改骄横作风,到长安后不仅对刘仁轨礼敬有加,还召集一大群留守官吏,当众宣读太后的信:
今以皇帝谅暗不言,眇身且代亲政,远劳劝诫。复表辞衰疾,惓望既衰,徊徨失据。又云:吕后见嗤于后代,禄产贻祸于汉朝。引喻良深,愧慰交集。公忠贞之操,终始不渝,劲直之风,古今罕比。初闻此语,能不惘然?静而思之,是为龟镜。且端揆之任,仪刑百辟,况公先朝旧德,遐迩具瞻。愿以匡救为怀,无以暮年致请。
众官吏见武太后态度谦卑,一再声称自己只是暂摄朝政,并承诺善待群臣,大家也就安心了。唯刘仁轨深知这仅是敷衍,即便天皇下葬太后又岂会归政?然而他只是一个垂暮老朽,连走路都费劲,如今被扔在长安,空顶着个宰相名头,与一帮无关紧要的小吏为伍,有什么办法改变时局呢?只能对天叹息。
刘仁轨的议论暂时消弭,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时至三月巴州传来消息震惊世人——李贤自杀!
据丘神上奏,他到巴州后为确保无人骚扰李贤,将其禁闭于一室,李贤误以为要对自己下杀手,一时糊涂就自杀了。媚娘闻讯震怒,下令将李贤隆重收殓,贬丘神为叠州(今甘肃迭部)刺史。即便如此群臣还是颇有议论——李贤未得保护尚能苟活,为何保护者一到反而丢了性命?昔日蒋王李恽遭人诬陷惶遽自杀,天皇将诬告者张君彻公开斩首;曹王李明被逼自尽,天皇将都督谢祐以下阖州官员全部撤职。而今太后仅将失职之人贬官,这处罚是不是太轻了?须知丘神攀附武氏多年,也算是太后的心腹,何至于犯下这么大错误?该不会他领受的实际任务就是除掉李贤吧?
时隔半个月,媚娘对李哲也有了新安排,下令将其一家迁于房州(今湖北房县)软禁。房州古称房陵,因“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故而得名,自秦始皇年间便是流放罪人之地,其遥远艰苦可想而知。李哲又惊又惧,惊者乃因流放之偏远,惧者唯恐自己像李贤一样被谋害,但此时他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命运岂能自主?只得战战兢兢含泪而去,可怜韦氏还怀有身孕,旅途颠簸动了胎气,半路产下个未足月的女孩;仓促间李哲连包裹婴儿的布都没有,只能脱下衣服做襁褓,于是给女儿起名为“裹儿”,也没吃上一口喜庆汤饼,又被官兵押解着继续赶路。
李贤、李哲皆是太后亲生之子,一个被活活逼死,一个凄惨被逐,满朝文武无不叹息,也无不感叹武太后的严厉狠辣,私下颇有议论。然而没过多久,大家就不敢多言了。
忽一日,媚娘把一个奇怪的人带到了大殿上,当众予以表彰——此人姓索名元礼,只是羽林军的一个小兵,还是个胡人。原来数日前十几个飞骑士兵在一家酒楼聚会,有人因为参与废帝而未得赏赐大发牢骚,说早知没好处还不如拥护庐陵王。索元礼也在诸人之中,闻听此言动了歪脑筋,偷偷离席奔回玄武门告密;张虔勖对此等酒后之言倒也没当回事,但考虑到将士有怨言,似乎应该安抚一下,于是禀报太后。哪知媚娘竟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当即派兵包围酒肆,将那个出言抱怨的士兵当场斩杀,其他在场者也皆以知情不举之罪处以绞刑。
朝会之上媚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称赞索元礼的忠诚,赏赐他游击将军之衔,鼓励他再接再厉为国锄奸——游击将军乃从五品武散官,一个普通小兵因为一场不光彩的告密就成了通贵之人,武太后的用意谁瞧不出来?上之所好下必甚焉,此例一开告密者四起,百官深知再议论皇家之事必是那几个士兵的下场,于是都闭了嘴乖乖听话。
平心而论媚娘虽专擅朝政,受到的反对并不大。一者她恩威并重处事清明,确实比荒唐糊涂的李哲、毫无经验的李旦强得多;再者以母亲身份代儿子执政,情理上也没什么说不通的;而且她在李治驾崩之初就广施恩赐,争取各方面的好感,莫说宗室和广大官员,连普通百姓也得到好处,故而阻力消解了不少。更为重要的是,她曾与李治共掌朝政二十多年,天下人早已习惯了她的统治,所以谁也没觉得她临朝称制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到两个月时间,媚娘就稳固了权力,朝廷行政丝毫未受影响,这年的科举考试也照常举行,康庭芝、郑繇等十六位才子荣登进士,曾上疏朝廷的监生陈子昂也在其列。
不知不觉已经入夏,时至闰五月,侍中刘景先上奏,乾陵初步竣工,于是媚娘与李旦率文武百官启程,护送天皇大帝灵驾西归。出发前媚娘又做出一项惊人的任命——武承嗣迁任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外戚任相一向有所忌讳,何况现在女主当国更是大忌。再者武承嗣远没有当初高士廉、长孙无忌那样的功劳和威望,岂能染指相位?前番还给刘仁轨写信说吕禄、吕产贻害汉室,现在就任命自己侄儿为相,岂非言行不一?对此媚娘自有一番解释,她声称自己一介寡妇出门不便,让侄儿担任宰相是便于安排这一路的琐碎事务,并说这只是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