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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看,皇帝果然有意为之,不禁为年老的李集暗暗担忧。
“陛下,魏晋以来,素以孝道为先,陛下不可置皇父于不顾!如此行事。。。”站在高纬不远处的吏部尚书苏靖已经清楚看到高纬下颚处的肌肉开始紧绷。
作为皇帝近臣,苏靖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征兆。
“放肆!”苏靖走到李集身前,也跪倒于地:“陛下!李集罔顾臣礼,不敬君上,实乃大罪!请陛下罢免其御史大夫之职,外放远州。”
高纬闻言,脸色稍霁:“准奏,至于外放何州,吏部商量着办吧。”“臣遵旨。”
抬头之际,苏靖看到赵书庸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自己。
※※※
三日后,晋阳西门——应和门
望着被百姓依依不舍送别的李集一家人,胡庄面露不忍,忍不住对韦正说道:“李刺史虽然迂腐,但是半生爱护百姓,在士族中也很有名望,没想到还是因为直言进谏。。。”
说着,胡庄遗憾地摇了摇头。
昨日,皇帝下诏:免去李集御史大夫之职,外放为连州刺史,次日启程。
韦正的神情要平静许多:“李刺史真应该感谢苏尚书,如果不是他提出将李刺史免官外放,祭祖那日,李刺史说不定会被腰斩。”
“可是连州偏远潮湿,李刺史和夫人都已过天命之年,还能活着回两都吗?”
“你以为外放的是良州佳县,中侍中就能放过李刺史?”“中侍中当真如此厌恶李刺史?”
韦正回头,直直望向正在朝大明宫方向叩头的李集,微垂眼睑:“是。”
不远处,骑在马上的苏靖也看到了这一幕,深叹一声。
牵马的仆从见状,开口道:“圣上当日大概只是在气头上,郎主又何必真的挑选那么偏远的地方,不但担了恶名,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苏靖微微苦笑:“陛下不在意,但是陛下身边的人很在意。”
祭祖当日深夜,赵书庸就命人送来信笺,让苏靖务必挑选一个恶州苦乡,定然不能再让李集活着回到两都。
赵书庸深受皇帝信赖,苏靖不敢再帮李集,只能从岭南诸州中挑出还算不错的连州,作为李集贬谪之地。
岭南素有穷山恶水之称,外放过去的北方官员,不死也会落下一身伤痛,赵书庸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
皇帝得知是外放连州,一时好奇,询问了当日为她讲学的博士。
那位博士也知道赵书庸憎恶李集,不敢把实话全部说出来,只说连州虽偏僻,但尚算岭南良地。
皇帝顿觉索然无味,当即命内侍去中书省传达起草诏书的命令。
武平五年,李集病逝连州,皇帝下诏追赠司空,谥号简文,准许李集家眷扶柩返乡。
终文睿帝一朝,其父武成帝再也没有享受过独祭,甚至于在祭祀父母时,文睿帝都撤去武成帝神位,只祭其母。
直至其子明康帝晚年,才慢慢恢复祖父武成帝的祭祀仪式。
148。迷雾()
大明宫; 清思殿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参见陛下。”听到高纬的声音; 李雪薇连忙起身行礼。
“平身吧。”说话同时; 高纬若无其事地将手中奏疏藏到身后,正在逗弄小梵镜的胡曦岚用余光瞥到后; 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
等看清高纬今日的打扮,李雪薇着实被惊艳到了。
高纬下朝回内廷; 褪下衮服玉冠,换了一件暗绣如意纹的天蓝圆领袍; 玉革带束腰; 栗发用金丝发带绑成辫子; 并用一枚红宝石配饰点缀。
高纬五官阴柔立体; 肌肤又白皙; 如此装扮; 使她更加透出一种雌雄莫辨的秀美。
“陛下若是女子; 肯定也是难得的美人。”李雪薇心中感慨。
“这是什么?”高纬指着李雪薇手边的锦盒:“可以给朕看看吗?”
李雪薇点头,打开锦盒; 从中拿出一帙织锦帛书和一串精美光滑的砗磲念珠。
高纬对于念珠兴趣不大; 随手放在一旁; 将织锦帛书展开一看,她脸上的笑意开始一点点敛去; 直至变成面无表情。
帛书其实并无异样,上面撰写了完整的梵文《佛说盂兰盆经》; 大概是在墨中混入了金粉; 每一个字看起来都金光闪闪。
在经文末尾; 是一列魏碑字:俨祈愿娥英添福延寿。
《佛说盂兰盆经》本来就是多用于为长辈祈福消灾的经文,加上这落款,倒真像是献给父母长辈的。
“陛下,怎么了?”刚刚光顾着逗弄小梵镜,胡曦岚并没有多注意锦盒,现在见高纬神情有异,她担忧是否是高俨又犯浑。
高纬重新将帛书封好,向李雪薇问道:“这是给左娥英的吗?”
李雪薇心中惴惴不安:“是,这是昨日从青州送来的,殿下说要献给左娥英。”
高纬动作自然地将帛书放回锦盒:“原以为是什么稀奇的佛经奇书,结果不过是《维摩诘经》,不过上面的字体难得一见,朕挺喜欢的,左娥英可否送朕?”
胡曦岚试图看出高纬的意图,但高纬始终神态自若,让她实在看不出异样,只好颔首答应。
高纬拿起锦盒,交给赵书庸,面色瞬间冷下来:“拿好。”
赵书庸转了转眼珠,把锦盒收到袖袋内:“奴才一定拿好。”
高纬神情恢复正常,转身坐到胡曦岚身旁,朝李雪薇说道:“给阿俨的赏赐刚好也选好了,就让青州来的人一起带回去吧。”
七月初,高齐各州照例向朝廷进献贡品,之后朝廷也依例赏赐,其中以宗室为刺史的,宫中按其爵位及政绩进行赏赐,郡王者,派使者送至其州。
不派使者的情况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所以李雪薇不疑有他,低声应是。
随后没过多久,又颇为识趣地抱着女儿告退了。
“他的妻子可比他懂进退多了。”胡曦岚转头微笑:“陛下可是话中有话?”
高纬将一直藏着的奏疏递给胡曦岚:“好好瞧瞧琅琊王的‘丰功伟绩’吧。”
胡曦岚闻言展开,还没看到一半,眉头就蹙了起来。
奏疏是新任的河南道巡察使写的,简洁明了的同时,又在字里行间中表达了对高俨的不满。
六月末,青州的治所益都县出了一件案子:当地羌人首领的幼子当街与人发生争执,恼怒之下竟将对方当场捅死,并扬长而去。
高俨亲自去羌首领家中抓人,羌首领无奈之下,只好卑躬屈膝地求高俨看在同为父亲的份上放过其幼子。
高俨只是道:本王会谨记不做首领这种只知宠溺不懂管教的父亲。
随后不仅抓了羌首领的幼子,还把平素也作恶多端,时常暗中刁难自己的羌首领长子也抓了,宣布择日腰斩。
羌首领忙去请相熟的胶东县令,让他为两个儿子求情。
结果高俨把胶东县令也关了起来,并在行刑当天,把胶东县令押在一旁,施以脊杖。
不曾想,胶东县令当晚竟因伤治不愈去世。
一日之内,连杀三人,自然被一直关注高俨的巡察使知晓。
未得朝廷批示就先腰斩犯人,又杖毙朝廷官员,这两条罪说重不算重,说轻也难轻。
况且高俨刚到青州不久,便已经犯下了“前科”。
高俨初至青州,就彻查往年案卷,根据一个月里的种种调查,查到黄县的一个老翁就是数十年前犯下数起奸、淫稚女稚童案子的犯人。
没曾想把犯人关起来的第二日,州府牙门外就聚满了以犯人家眷为首的为犯人求情的百姓,
求情百姓声称犯人十数年善举不绝,已足以偿补罪孽,加之受害者皆已亡故,又何必再旧案重提。
高俨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次日行寸剐之刑。
行刑当日,高俨将事先准备好的数十碗砒、霜放在行刑台上,并贴出告示,只要有一半以上的人愿意饮下砒、霜,他就放了犯人。
有老翁质问高俨何至于此,高俨道:你们既然说受害者皆已亡故,那就去地下问问他们吧,问问他们肯不肯原谅这个禽兽!
求情百姓立时鸦雀无声,也没人上前饮毒。高俨见状,不由冷笑:你们得了犯人的好处,想帮他求情,却又连一点代价都不肯付出,还想做那些无辜受害者的主,哪来的胆子!
随后用兵士之威逼迫那些求情百姓看完寸剐全程。
此事很快就被传到了朝中的侍御史耳中,高俨如他当日所言,名字出现在了侍御史的弹劾奏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