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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的笑了笑,“我明明该是很多情的。但是……”顿了顿,他将用完的帕子扔进了盆里,小心的坐在床边抬起手指在她安静的睫毛上滑动了一下。
“但是,我为什么会觉得,若是娶了你,我便不会生出娶别人的兴趣了?这可真可怕。”
半垂下眸子温柔的看着她的睡颜,他侧过了身子,悄悄前倾,将吻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
“明明觉得可怕,我却还是喜欢,真是疯了。”
第二日华徴嫆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她也就没怎么在意。从床上爬起来时发现了桌上的信,里面写着:“你若敢喝避子汤,我拿你炖鸡汤。”
噗嗤一声轻笑出来,却也羞红了脸。脑中闪过昨天的画面,华徴嫆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顿了顿,又看回自己捏着信的手。
竟不疼了?
是被他发现后医治过了,还是她自己愈合了?
不论怎样,不疼了总是好事。华徴嫆将信折了起来,想了想又撕了个粉碎之后丢到了香炉里,出门时顺便就将碎了的信合着香灰一起倒掉了。
出了屋外,一切也是老样子,受着冷落和奚落,华徴嫆已经有些想开了。
至少在这里,还没人能拿菜叶和鸡蛋砸她,她还能安安心心的度日。
只是……发生了昨夜之事,她真的不用喝一碗避子汤吗?这要是真的怀上了,她可怎么和人解释?
然而就算想要喝,她也没法子去要吧?要是自己去医馆里买却被发现了,那就是更大的事情了。
君轻尘说的没错,他可真是容易给她惹麻烦的体质!
想了想,到底觉得事情没那么凑巧。自己的月事刚走两天呢,听闻这时候是不容易怀上的。华徴嫆安慰着自己,又去和唯一能沟通的无双打了招呼。
无双见到她,规矩的站起身行了一礼,而后又平静的坐了回去。华徴嫆对此也不计较,而是问道:“无双你在这落香坊里待得时间比较长,现在依你看,我能顺利在这呆上两年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无双手上刺绣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她道:“只要有穆少爷护着,你在落香坊里定然无忧。”
听到这话,华徴嫆心虚的低下了头。
无双却又道:“但你与穆少爷分离了,事情便不是那么的好办。”
“你已经知道了?”华徴嫆咬唇。
无双两指捏针,认真的在绢布上来回穿梭着,悠悠的道:“不光是我,其实落香坊里的大部分人都早就发现了。”
华徴嫆愣了愣,心想也是。
落香坊里的女人,从董妈妈带头,哪个待过一段时间的不是看清了许多情事?哪怕旁人的一个眼神和动作呢,她们都能敏锐的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和两个人的关系是否已经有所不同。
只有她,一直沉浸在自以为清白的世界里,恪守着那些规矩,也就比她们少了很多自保的手段。也少懂了很多道理。
下身还在隐隐作痛,华徴嫆坐的也不安生,待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那无双你先忙着,我去准备一下值曲。”
无双微微挑起了眼角看她,淡淡的问:“你与君公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华徴嫆没听明白。
无双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到锁骨,又缓缓下移,看得华徴嫆禁不住面红耳赤:“你发现了?!”
“穿个领子高些的衣裳吧,还有走路克制着些,不要夹腿。”无双语气平淡,像是只发生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末了还低低的嘀咕了句,“我那时也是这样的,若不是恰好被提点过,险些被发现。”
华徴嫆听得无言以对,眼睛向下瞄去,果然锁骨上多了两颗粉红色的印记。
她穿衣裳时还没注意。
不自然的往上提了提领子,华徴嫆道:“多谢你提醒了,我这就回去换。”
无双没说话,待到房门被关上也只是眯了眯眼,而后看着手中替人绣的折扇花纹发呆。
这么久了,她还是忘不掉。哪怕心里头已经放下了,却还是在各种方面忍不住将自己与张弛一起形成的习惯表露出来。
他最爱的折扇花纹,她已然绣成习惯。
张弛……沧澜六少中最温柔的男子,却负她负的狠心,听闻他的娇妻已有身孕,如今一家人都开心的不得了。
想当年,她第一次之后便有了身孕,慌得不成样子。他知道后很开心,却带着劝慰她的表情道,“双儿,眼下我未得权势,爷爷又要我以家业为主,此时不是我们要孩子的好时机,还是等到晚些的时候,等我能将你接出去了,我们再生一堆可爱的娃娃,好不好?”
他亲手喂下了她一碗打胎药,她以为那就是离幸福不远的铺垫。可她迎来的,却是第二碗和第三碗打胎药。当时的他甚至都懒得自己来送,而是叫了他的兄弟来,一碗药加一封信,敷衍了她她却傻傻的欢喜。
快了,就快出去了。张弛说,他马上就可在鹃山谋得职位。而后她便可以与他双宿双栖,去鹃山住一座大宅子,在里面生儿育女,所以为了防止成亲时挺着身子引来尴尬,这孩子还不能要。他不想让宾客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现在想来,这也不算多温柔的情话吧。可她当时便是离谱的信了,感动得不行,无怨无悔的喝下了汤药。
她还记得当时来送药的人就是君轻尘。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带着他的护卫拍着一张百两的银票点这名指她一舞,却在进了她的屋子后说了句:“你现在的身子,不宜动作太大,跳舞就免了,张弛有东西托我带给你。”
在她幸福的喝着药时,他还古怪的笑着摇头,“你这样子,多傻呀,值不值?”
当时的她,厌烦极了这个笑话她的男人。他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么?连心都没有的人,却要在这里说她傻,真是可笑之极。
现在想想,或许君轻尘才是那个好人也说不定。当时的她可以笑话这人花钱大手大脚,带个东西都可以丢下一百两银子。她却不知,以张弛的家世,区区一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而他每次来买她一日的那二十来两银子,只不过是念在相识的最低价而已,或许他从未想过她的生存也没那么容易,总是拉低自己的身价会活得多累。
反倒是君轻尘那一百两,将她的身价拉了回来,使她多了些收入,终于能买些药材来补一补她糟蹋了许久的身子。
沉醉在爱情里的女人,多傻啊,为了一个情字委屈了自己,最后自己心爱的人反而还不如一个路人能够给予的关怀多。
华徴嫆走后不久,穆韶青便出现了,“方才徵嫆来过了?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无双道:“她只问过往后自己要在落香坊里生存,是否会有危险。”
穆韶青愣了愣,面容有些沉重,“听这意思,昨日君少爷那般不负责任的带她走,却不是为了赎她之事?”
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墙上,穆韶青咬牙,“他知不知道一直这样肆意妄为的把徵嫆带出去会为徵嫆带来什么灾难啊!这个人……我早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怎的徵嫆偏会喜欢上他!”
不是什么好人么……无双回忆起过去,没有答话。
她已经愈发不相信自己这些年累积下的经验与识人之谈,很多事情发生了许久之后才会得到一个真正的解释,此时的她能说什么呢。
她以为,华徴嫆和君轻尘在一起的话,也不会是什么坏事,至少那人有一颗温柔的心。可他做出来的事,也确实有几分说不过去。
罢了,到底不是她的事,她想个什么呢?无双将手里折扇花纹的绣绢拆了下来,丢在一旁,重新拾起了一方紫色的打量着道:“徵嫆姑娘只与奴婢说了这些。穆少爷既已听过,便请回吧。”
穆韶青也不多留,转身就走,顺便把这一排的房间都挨着检查了一遍,免得被人看出他与无双有过多的接触。
这一排的房间里,最后无论怎么走都会走到华徴嫆那一间。穆韶青在紧闭的房门外站了一会儿,到底是敲响了门。
华徴嫆开门时见到是穆韶青,下意识的把本就不低的领口更往上提了提。
“方便我进去说说话吗?”穆韶青问。
好像自从他们两人失去了那一层亲密的关系,他便少了许多笑容,时刻都锁着眉头,看得她很是自责。但想到上次出了事情之后穆韶青就一直没和她说过话,这次谈一谈也好,于是华徴嫆将他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