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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握长剑,嫣红的血珠缓缓滴落,一身褐色衣袍被刺烂,翻飞的洞口里血肉模糊。
地上死尸横亘,汨汨流淌的血液染红绿草,阵阵浓重的腥腐飘荡在空中。
这里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战,刺客全被绞杀,他们的人也死光了。
三人正是李君澜、冰清、吟夏,吟夏受了重伤,脸色惨白地依靠在冰清身上。
这些刺客有备而来,他们寡不敌众,加上体力透支,很快落了下风。
后来又出现一批人,起初以为是刺客加派人手,不曾想他们很快与此刻打杀一处。
这些人武艺之高强令李君澜咋舌,很快,刺客全死在他们剑下。
他本想询问一番,可他们却凌空离去,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冰清和吟夏眼下最担心的是弦歌,弦歌莫名消失在眼前,她们竟然无所觉。
李君澜又何尝不担心?
那些刺客死死缠住他,他脱不了身,当他发现不见弦歌的踪影,心里越发焦急,就在这时,他被狠狠一剑刺穿肩胛。
他以为弦歌被冰清和吟夏藏到安全之地,毕竟她不懂武,又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哪里见得这血腥场面?
一问之下,她们愕然瞪大双眼,“公主不见了?”
眼见她们急得红了眼眶,吟夏那丫头又受了重伤,他心里一沉,知晓自己不能乱了分寸。
当下决定让她们先回高坡岭,自己四处去探探。
临走之前,冰清叫住李君澜,有些为难道:“刚才我看到琉玥王的婢女了,会不会是她带走了公主?”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因为那个婢女和公主都不见了。
“你说什么?”李君澜脸色突变,走到冰清面前,一手攫住她的手臂,“为什么不早说?”
冰清脸上浮上痛色,微微低眉,李君澜的手恰好落在她受伤的地方。
“你干什么?”吟夏靠在冰清肩头,清楚感觉到冰清身子一僵,一把打落李君澜的手,“你没看到她受伤了吗?”
这一下扯动了肩头的伤口,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殷殷冒出,吟夏疼得龇牙咧嘴。
冰清带着她顺势后退几步,李君澜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他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施施然放下手,“是我唐突了,请两位原谅。”
“不过,如今公主的下落要紧,你们还是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冰清倒也不计较,将方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二人当即决定先回高坡岭。
一则如果弦歌脱离了险境,必定会去高坡岭找他们。
再则四周路途漫漫,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不如先回去加派人手出去搜寻,找到的机率会更大些。
回到高坡岭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禁军分队驻扎在林子里,三三两两躺了一地,偶有一小队巡逻。
光线稀稀落落,清风吹散酷暑,对于一直赶路、太阳暴晒几日的禁军来说,此刻最是清闲舒适。
“李统领……”
正在树下休憩的副将感觉头顶的光被遮住了,眯了眯眼,刚想骂哪个兔崽子不长眼。
待看清李君澜一脸阴沉地站在身旁,衣衫破损,甚至还问到浓浓的血腥味,他一溜烟起身。
躺在一旁的禁军听到副将颤颤不安的声音,纷纷起身行礼。
忽然愣住,眼睛直直落在李君澜身上。
不怪他们定力太差,而是李君澜一向喜爱干净,他们何时见到他这番狼狈模样。
还有他身后那两个姑娘,鲜血染红了裙摆,伤得不轻啊。
伤?
副将一凛,“统领,您受伤了?”
“公主回来了吗?”他摆了摆手,眼睛环向四周。
“回来了。”
“在哪里?”李君澜猛地看向他。
吞了吞口水,他怎么觉得统领的眼神像要把他吃了?
“林子那边。”他指了指小山坡后面的林子。
真的回来了?
李君澜狂喜,运起轻功就飞掠而去。
山坳下停了一辆朱红色的马车,硕大古老的树以叶为盖,为其撑起一方天地。
叶落掀起帘幔,手里拿着水壶,利落地跳下马车。
他正想去那山沟里的小溪取些水,突然双目凌厉地扫向上坡。
李君澜目光呆滞地怔在坡上,坡上常年无人踩踏,地上的杂草长得分外繁盛,漫上他腰间。
利草割破他的手,鲜血顺着滴落,他杳然无觉。
叶落顺着他的视线,继而了然一笑。
马车的窗帘被银钩挂起,弦歌弯下身子,一双素手举绢擦拭着修离墨的下颌,白色的帛绢轻柔舒缓。
男人还紧紧攥住她的手,哪怕下了马又上了车,多番折腾,他依旧半分不松。
弦歌心里又气又疼。
这个男人,怕她走,嘴上又不说,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又算怎么回事?
他的性子怎就这么别扭?
放下绢子,弦歌试图掰开他的手。
不是不喜他握着自己的手,只是这人力气着实蛮横,她的手腕被蹂躏得一片青紫。
她感觉手腕以下血液流动迟缓,五指冰凉僵硬,他的手心就是再温热,也温暖不了她。
怎么也掰不开,这下弦歌真的恼了,气得俯身狠狠咬上他的手。
嘴里触感滑腻,贝齿不自觉松开,嫣红的唇如玫瑰含雪,偷偷瞥向男人,他依旧双目紧闭。
突然手腕一松,弦歌撑在塌沿的手一颤,身子重心不稳,一头栽倒在他的小腹上。
嘴还含着他的手,诡异的姿势让她脑袋瞬间清醒。
推开他的手,她跪坐在地上,脸红若初阳,空气里流动着火热的气息。
她不自在地扇扇两颊,眼珠子乱窜,就担心榻上的男人醒了。
还好没醒,不然她的脸就丢大了。
弦歌在心里嘀咕,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可以动了。
笑意爬上嘴角,没想到,咬一下就松开了。
想到叶落一路上嫌弃的眼神,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目光移到腹部,那里缠裹一层白纱布,白色外袍微微凸起。
她、叶落、左战都不懂医,他受伤的事又不能声张,叶落说他命硬,死不了,胡乱给他取出叶片,再抹上金疮药就罢事。
她还是担心,都昏倒了,还不严重吗?
她记得叶落冷冷瞥了她一眼,一把扯开男人的衣襟,男人身上伤痕累累,深深浅浅的疤痕如同黄土高坡上的沟壑。
如玉的肌肤上图腾缠绕,谁能想到这兰芝玉树的身体上会是这般狼狈。
她颤抖着手轻触上去,眼泪簌溅落在疤痕上,她疼得窒息。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伤得体无完肤?
她想起他的脸,那半张露在众人眼里的下颌完美绝伦,肌肤晶莹剔透,可那覆在凌厉霸气的眸子上的眼皮,是褶皱残缺的。
世人都说他毁了半边脸,他也极力不容她触上他的面具。
他也是在乎世俗的眼光的么?
担心她会因为他面貌丑陋而嫌弃他么?
她怎么会?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容,却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她很清楚自己的心。
她爱的只是这个男人,这个温暖她的心、霸道冷漠的男人。
他无论何时都不会丢弃她,不会让她遇险,就算被她误会,他也不会解释。
她其实很讨厌被别人掌控,很讨厌*的人,可是,她却该死地喜欢他的霸道。
在他身边,她会有莫名的安全感,相信这个运筹帷幄的男人。
哪怕他不是权倾朝野的王爷,只是山野村夫,只要他还是他,她就爱。
她爱他的睿智,爱他的桀骜,爱他的洒脱,更爱他偶尔流露的温情。
除了这些,她也爱他的臭脾气,这点很奇怪,每次他发脾气,她就莫名的心疼,想拂去他眉上的皱丝、眼中的愁绪。
她唯一不爱的,是他的残酷冷情,可是在看过他身上的伤痕之后,她心疼他,理解了他为何会变得阴狠毒辣。
他是被修夜国抛弃的皇子,在慕幽险境求生,踩踏过多少白骨才能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其中艰难,她甚至不敢去想,她怕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她知道他对自己并非全无感情,可是他性子无常,对她时冷时热,她不敢毫无芥蒂地去接受这么一个危险的人。
说到底还是她没有自信,没有倾城之姿,她的皇兄还是他的敌人,在他身上,有多少伤疤是她皇兄赐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