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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间。
此刻月色正浓,院中的夜来香开得正好,被风一吹,满室生香。
盛安颜忙活了一整天,此刻站在这清凉的夜风里,只觉得浑身舒爽,一点睡意都没有。
“喂……”她回过头,看着在屋檐下停住的宗政潋,挑眉问他,“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宗政潋推着轮椅走到院中,淡淡地说道:“某人不要一杯就倒就好。”
盛安颜不服气地轻嗤一声:“哈,开什么玩笑!”
清酒一壶,小菜几碟。
盛安颜替宗政潋斟满了酒,轮到自己的时候,她浅浅地倒了一些,而后以袖掩杯,豪气万千:“我先干,你随意!”
说着,一饮而尽,喝完皱了皱眉,还不忘咂吧咂吧嘴。
宗政潋只当没看到她动的歪心思,端起酒杯,醇香入喉。
“来,我再敬你一杯!”
“为何而敬?”
“对哦,敬酒还得想个理由。那我想一个理由,你就喝一杯?”
“可以。”
“嗯,你长得帅算不算?”
“……”某人皱眉,“重新说一条。”
“我想想……那个,相遇即是缘分,为了我俩的缘分,你是不是得干一杯?”
“行。”
“嗯,我得感谢你给了我那么一个可爱的宝贝儿子,是不是也要干一杯?”
“行。”
“还有,你未经我允许亲了我两次,这个是不是该自罚三杯?”
“你醉了。”
盛安颜的确有些醉了。
她没想到这酒那般的醉人,明明每次都喝一小点,却还是让她红了脸,乱了神。
然她却不肯承认自己醉了,还非得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对他说:“我给你跳个舞,保证比上次那个清弦还跳得好,想不想看?”
宗政潋没有吭声,因为盛安颜不待他说什么,就已经开始在院子里扭了起来。
“这叫扭秧歌,我外祖婆婆可喜欢跳了,她说当年她就是凭借着这个把我外祖公吸引住的。是不是很接地气?是不是很怀兴?哦,你听不懂什么叫怀兴,没事儿,听不懂可以意会嘛……”
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也不管宗政潋应不应,一个人在那儿东倒西歪地胡乱跳着。
然跳着跳着,她腿脚一软,忽地就瘫了下去。
宗政潋赶紧赶过去,将她扶起来。
她却好像全身无骨似的,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双手自然而然地环过了他的脖颈。
“你醉了,本王让人你扶你回去休息。”宗政潋身体一僵,看着不知道怎么就挂在他身上的盛安颜,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
“我没醉……”盛安颜趴在宗政潋的肩头,闷着声轻轻地道,“我只是有点想家了。只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肩膀一凉,有些微微地湿润。好像某个不争气的小丫头,正在借他的肩膀偷偷地靠着哭。
宗政潋一愣,伸手慢慢抚上她的背。
也不知道盛安颜哭了多久,好像哭得那嗓子都开始嘶哑,好像哭得连抽噎都逐渐停息。
宗政潋听见没了动静,以为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正准备送她回房,却见她突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他微蹙眉心,低头看着她。
她趴在他的肩头不肯起来,只用那低低的声音,缓缓地问他:“滨州那次,橙影来追杀我,是不是奉了你的命令?”
宗政潋面色一怔。
月色渐浓,照得他脸上的棱棱角角更是坚毅清冷,连那双凤眸似乎都沾染了夜晚的凉寒。
他薄唇似刀,眼神如雾,终是悠悠转转,回答道:“是。”
盛安颜的背脊忽地挺直,像一根宁折不弯的花茎。
她没有动,又问道:“那咱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宗政潋语气冷清地道:“不过是一场互惠互利而已。”
“明白了。”盛安颜扶着快要炸裂的脑袋恍恍惚惚地起了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去,“夜寒露重,王爷也早些歇着吧。”
第41章 失踪()
靖王大婚已去数日,“偶感风寒”的靖王妃却一直都不见好,府中的一干众人无不在私底下对这位新的当家主母议论纷纷。
“成亲当日就得了风寒,这位新王妃怕是和咱们王爷八字不合吧?”
“哎,人家是由钦天监监正亲自批的八字,怎么可能不合?我瞧着,只怕是王妃的身子骨不太好。”
“身子骨不好可是大事啊,你瞧着户部李尚书家的千金,下嫁给骁骑营的武德佐骑尉,就因为身子骨太弱,没办法侍奉夫君,成天的都在张罗着纳妾的事。李夫人心头再气也没法子,谁叫自家女儿成日里病怏怏的不是?”
“噗嗤,咱们王妃可不用替王爷张罗了,百花苑里的夫人可多着呢。”
“而且你们听说没,咱们王爷这次之所以执意要娶王妃,是因为王妃替王爷生了个儿子。”
“这就怪不得了,母凭子贵,有个儿子傍身,那王妃还有的是富贵日子呢。”
“你也太天真了,王府后院的女人,有几人是省油的灯?你就看好吧,好戏还在后头。”
……
盛安颜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已是大亮,逐渐升起的太阳透过窗户,在屋子里洒落几缕暖人的阳光。
她脑袋有些断片,有些分不清她酒醉之后对宗政潋说了些什么,也记不得他说了些什么,只有一句话那般清晰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不过是一场互惠互利而已。
她与他,到底不过是一场互惠互利而已。
轻笑着嗤了一声,正想得入神。却突地感觉被窝动了动,眼瞧着一个小脑袋从里面钻出来,转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她。
“娘~~”
大早上的听到这么一声软软糯糯的“娘”,简直治愈。
盛安颜摇头甩掉脑袋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将宗政钰抱了起来,伸手点他的鼻子:“怎么跑娘的被窝里来了?”
宗政钰晃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道:“奶娘说,太阳都晒屁股了,所以小宝儿得起床了。可是娘还没有起,所以小宝儿想看看太阳有没有晒到娘的屁股。”
盛安颜面色一囧,抬起头去询问众人——哪个教的?
丫鬟婆子一下子全背过身去,偷偷地笑,却是一个都不肯承认。
月芽儿捧了熨好的衣裳过来,放在一旁,笑道:“王妃不知道,小主子学什么像什么,那日听到后院的小三子在唱梆子小调,只听了一遍,小主子就会唱了。所以王妃还是该做个榜样才是,免得小主子有样学样可就不好了。”
盛安颜一撇嘴,小声嘟囔:“还不是因为昨日兴起多喝了两杯。”
宗政钰凑了过来,仰着头一脸好奇地看她:“两杯是什么?小宝儿也要喝。”
果然是有样学样。
盛安颜可不想把小家伙养成小酒鬼,随口就瞎编了一句:“两杯是大人才能喝的东西,小孩子喝了是要尿床的,小宝儿想尿床吗?”
宗政钰摇了摇头,小脸一凛,严肃正经:“小宝儿才不要尿床。”
盛安颜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
看来她的教育还是很有力度很有深度的。
然说着,却见宗政潋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盛安颜的头:“小宝儿知道娘为什么赖床了。是不是因为娘昨晚喝了两杯尿床了,所以才赖着不肯起的?你放心好了,小宝儿是不会嫌弃你的,谁叫你是小宝儿的娘呢?”
说完,转过身冲月芽儿招了招手:“姐姐给娘换衣裳吧,小宝儿不看的。”
边说边以手捂住眼睛,以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盛安颜却被一下子雷得外焦里嫩,瞪大眼睛长大嘴巴,好半天没有言语。
再看月芽儿她们,早就笑得眼中带泪,在一旁直不起腰来了。
穿衣洗漱完毕,盛安颜陪着宗政钰用朝食。
服过解药以后,宗政钰体内沉积的毒素也算是排了个干净,如今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长得又是一脸人人讨喜的可爱模样,可让盛安颜直感慨自己捡到个宝。
男人不可靠,至少咱还有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宝贝儿子不是。
用过朝食,宗政钰拉着盛安颜要去找“阿潋”,盛安颜正在思量着怎么能不去的时候,月芽儿说了句:“王爷今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盛安颜松了口气,却还得佯装失落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