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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大罐上原本有一个地方像是密码锁的位置,但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毁掉了,金属大罐的其他位置完全密闭,甚至看起来像是忽然一体,与其说是一个金属大罐,我却总是觉得它更像是一颗巨星的蛋。
切割机启动,冷却液四处飞溅,我跳到了一旁的铁架子上,居高临下注视着壮汉切割金属大罐的每一个细节。
每隔十分钟,壮汉停止切割,休息一会儿抽支烟。他向我让烟,我摇头拒绝,眼睛始终不肯离开金属大罐,我蹲在铁架子上盯着金属大罐的样子一定像极了守护着自己蛋的大鸟!
一个多小时了,金属大罐却仍旧没有切开,而我却一阵阵地感到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我掐了一下左手中指的断指处,眼前的景物才勉强清晰了一些,我忽然看到壮汉已经停止了切割,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累了就到外面睡一觉吧”壮汉摘下护目镜,擦了一把溅到脸上的冷却液,“切好了我叫你!”
“你叫得醒死人吗?”我的身子一歪,从铁架子上跌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金属大罐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你比上次的厉害呀!”壮汉冷冷地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金属切割机。
我拼命睁大眼睛,尽管只能看清壮汉的一个轮廓,但还是凭借着声音和轮廓的双重判断将缠绕在右臂上的飞抓甩了出去,我此刻的力量比自己预判的还要小,我听到壮汉的惨哼,但也听到了金属切割机划在飞抓锁链上的声音。
乳白色的冷却液已经喷溅到了我的脸上,精光闪闪的锋锐切片呼啸而至,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自己被劈成两半的惨景,鲜血横流,永远分家的两只眼睛却在拼命地望向对面的另一半身体,感觉那么的陌生。
我突然感觉身体一滑,沿着金属大罐的弧线形罐身向后滑了下去,鼻尖和肚腹瞬间一阵清凉,随即听到的是刺耳的切割声和壮汉的咒骂声。
我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缠绕在左臂上的飞抓已经握在手里,即使杀不了对方,我相信自己还有同归于尽的本事,右手已经按在飞抓尾部的机关上。
壮汉的吼声传来,魁梧的身体也向我压了过来,但就在我即将开启飞抓后面的机关之时,我忽然在朦胧中看到了一股淡绿色的烟雾从金属大罐上直冲而起。
“啊!”壮汉惊恐大叫着,金属切割机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响。
我的眼前彻底被这淡绿色的烟雾所笼罩,逐渐连听觉都丧失了,整个人便像是浸泡在绿色的池塘中。
“大叔,你跟青蛙谁跳得远啊?”我的耳边仿佛听到了小影的声音。
“我嗓门肯定没它大,饭量嘛,倒可以跟它们比一比!”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有些陌生,只因其中满是毫无忧愁的快乐,我不知道自己平时的声音里是否充满了忧愁,但在此刻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全都是最简单纯粹的快乐。
“你们要比赛吃苍蝇,还是比赛吃蚊子?”小影的笑声清脆,我甚至感觉她在围着我奔跑。
“如果我能变成一只快乐的小青蛙,让我吃什么都行”我很想追着小影奔跑,也想纵身跳进池塘游上一段。
“嘘!”
“怎么了?”
“有小孩子在哭”小影已经停止了奔跑,“大叔,你听到了吗?他们好害怕呀大叔,你怎么了?”
我隐约听到了哭声,清楚的感到了对方的惊恐。我猛地张开眼睛,看到了充斥着淡绿色烟雾的工具房,我依旧狼狈的仰躺在地上,双腿搭在金属大罐上,我想到了仓井在接触了一点儿这种淡绿色烟雾后“木头人”般的样子,想象着自己将以这样一个“不威武”的姿势告别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不甘。小影看到以后,估计都不会在同学面前承认有我这么一个大叔。许葶看到以后,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伤心与惆怅。美女房东看到以后,或许会拍照照片贴在大门上警告所有不交房租的房客
“还不如被劈成两半呢!”我竟然下意识地发出了声音,我赶忙抬起手臂,发现自己活动自如,只是浑身没有多少力气而已。
我赶忙挣扎着扶着金属大罐站了起来,忽然看到窗外有人在望里面窥视,是那个壮汉,他眯着眼睛向里面张望,像是没有看到我已经站起了身。
我望向四周,惊讶的发现这个简易的工具房一点儿都不简单,看上去是木头的房门竟然是厚钢板的密封防盗门,墙壁上只有一扇厚达二十厘米的玻璃,并且外面贴着防爆膜,虽然不是防弹玻璃,但也不是一般的工具可以打碎的,而这块玻璃嵌在墙壁中,地上的那个金属切割机根本切不到它。我又敲了敲墙壁和房顶,竟都是厚实的钢板打造。
“这工具房以前是牢房啊!关的要么帅穿山甲要么外星人!”我对逃生已经没什么想法了,坐在地上,摸了摸鼻尖的伤口,又看了看肚腹上被划开的地方,衣服被划开了,肚腹上的皮肉只被浅浅的割开了,没有露出里面的脂肪,也只流了很少的血。
我随手从铁架子上扯过来一卷粗绳,一圈圈地缠在腰里,既防止伤口崩开,又给自己的肚子多了一层防护。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出去收拾那个外表憨厚的壮汉!
我躺靠在金属大罐上,想着怎么逃生报仇,也想着怎么回到刚才和小影在一起的梦境里,在那个梦境里的哭声如此让人担心,同样是随风摇曳的生命。
我突然感觉脖子后面被人吹了一口气,只是那口气不善凉的,而是有些灼热的,甚至带着一些刺痛。
我转过身,这才看到金属大罐上的一道缝隙,那是偏离了我之前要求壮汉切割的位置,看样子就是那时候壮汉想把我切成两半时意外切割到的位置,他想置我于死地的一击,竟将金属大罐割开了一道缝隙,看来之前他按我所说的切割都是在拖延时间,而他休息时抽的烟才是他的邪恶用心。
工具房里虽然亮着一盏灯,但我趴在金属大罐的那道缝隙上,还是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此时也不再有灼热的热气从里面冲出来,充斥在四周的淡绿色烟雾也在越来越淡。
“你在这个破罐子里面,我在这个破房子里面。”我抱起地上的金属切割机,尝试着开启,“能逃出一个是一个!记住,你如果是个活的东西,一定要替咱们俩报仇,你如果不是个活的东西啊那就随便吧”
金属切割机再次发出呼啸,我不知道怎样让冷却液浇在极速旋转的刀片上,那刀片还没接触到金属大罐依然因为高温而变得通红。
不管了!我奋力跳起,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中金属切割机上,通红的刀片硬生生地被我压进了已经割开的缝隙里,火花四溅,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融化了!
刺耳的切割声中突然传来了“咔”的一声轻响,我再也握不住滚烫的金属切割机了,一脚将切割机踢向一旁,顺势从金属大罐上滚了下来,捧起洒落在地上的冷却液往双手和身体上被烫伤的地方洒去,灼伤的疼痛已无法让人思考冷却液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了,肉皮被烧焦的味道混合着一股怪异的香气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来。
突然,小孩子的哭声铺天盖地而来,不是一两个小孩的哭声,而是无数小孩子的哭声混合在一起,有远有近,同样的绝望无助,同样的怨恨倔强,在一瞬间便充满了我的整个大脑,我已无法思考,这铺天盖地的哭声已如同龙卷风将我裹挟在其中,无法抗争,更无法逃离,那些绝望与无助开始侵袭我的身体。
“大叔,你会飞了!”小影的声音隐约响起,穿行在铺天盖地的哭声之中,“大叔,你一定要帮他们!”
“好”我艰涩的发出吼声,那些哭声竟也懂事般地退去。
我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浑然一体的金属大罐的罐身上从上至下开启一道整齐的缝隙,看来我我刚才用金属切割机误打误撞应该是切对了位置,我正想伸手去掰开罐身,下意识地歪过头来,发现那个在外面的壮汉把脸贴在玻璃上,由于用力挤压,脸已经严重变形,青色的眼白显得格外清晰。
我一脚将旁边的一个铁柜子踹倒,挡住了那唯一的窗口,然后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去一点一点地打开罐身,金属大罐中没有淡绿色的烟雾冒出,工具房里的淡绿色烟雾像是突然在空气中开始急速融化,转眼间便已看不到这些淡绿色的烟雾,只是在金属大罐的罐身上,和我正在开启罐身的手臂上,逐渐落